等凌小曦一行都坐好后,赤岩纵身一跃,跳入了热浪滚滚的岩浆河里,然后如履平地地踏着岩浆朝对面奔去。
他们很快就到达石室门口,凌小曦这才发现,石室的这大门并非金属铸造,它之所以反射出金属光泽,是因为上面整齐地镶满了鱼鳞状的黑色甲片。
这些甲片手掌般大小,在岩浆发出的光线下微微透出紫红色,使大门好像披上了光滑坚硬的盔甲一样。而在两扇门的正中,镶嵌在金属环里的,是两块半月形的相互环扣的黑色晶石——那里应该就是石门的开关了。
凌小曦试探性地走到晶石下面,踮起脚伸长手,把手掌按在开关上。随着晶石闪烁了一下,门徐徐打开。
随着大门的敞开,里面的火炎石也被点亮了,石室被照得一片通明。
石室内原来是一座原始却又气势宏伟的大殿,虽然墙壁依然是凹凸不平的岩石,但通往祭坛石阶的路上却铺着华丽细润的孔雀绿石板,石板面上不时滑过一道道微光,就好像碧绿湖水被微风吹皱一般。
在通往祭坛的大路两旁,屹立着七根巨大的石柱直达洞顶,这些石柱和地面洞顶浑然一体,上面虽然没有任何装饰,但如伞状向上展开的气势却有一种令人压迫的威严。
石门完全打开以后,赤炎兽第一个钻了进去,朝祭坛上小跑而去。凌小曦一行也走进石室,大门又缓缓关上了。
石洞因为岁月沉淀而布满了厚厚的尘埃,不过通往祭坛的大道却依然光亮如新,散发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凉气。
赤炎兽很快跑到了祭坛上面,它转过身,喷着炽热的气体看着他们朝祭坛上走来。
祭坛有十多米高,和岩壁连成一体,上面宽阔平整,空荡荡的,不过在祭坛后的岩壁上却有一幅十分巨大的圣女浮雕。
浮雕上的圣女面容清秀,目光坚定,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英气。她一手高举,与上空一只引亢展翅、长尾华冠的神鸟呼应,而另一只手则托起了一颗悬浮手心的宝石。她衣裙飞舞,长发飘扬,与神鸟构成了一幅十分震撼的画面。
座前祭司一边往上走,一边回忆着说:“我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这里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陪已故圣女过来,那时候的她已经白发苍苍,身体十分衰弱。她跟我说,能够在消遁之前找到这个失传的密室,是她一生中最高兴的事情……”
“失传?这个石室的秘密不是一直都由圣女艾琪可保守的吗?”
“本来是,不过因为石室的秘密只由圣女和座前祭司口口相传,所以娄枭大地在经历了多次动荡后,早已经失传了,也只有在圣女密库中才能够看到临摹沽血石廊壁画的画卷。直到二十年前,已故圣女突然从诺尼石上得到启示,才和我一起找到了这个石室。”
“起初她以为诺尼石给的是神鸟圣石的下落,想不到找到的竟然是传说中的沽血石室。之后不久,圣女就消遁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如果不是已故圣女在消遁之前找到这个密室,又不是因为她年老体衰让我陪伴在侧,我们今天也不可能来到这里。或许,神鸟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预测到我们今天所面临的事了……”
“是啊,我们都生活在命运的转轮里,无论怎么转,终归都在神鸟的安排之下……”凌小曦看着浮雕上的神鸟喃喃地说,扭头一瞥,却发现成越正看着自己,她马上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对了,座前祭司,我们怎样才能够知道沽血兽的封印有没有被破坏呢?”
“等您上了祭坛,始祖圣女自然就会告诉您了。”座前祭司微笑着回答。
当凌小曦走上祭坛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赤炎兽看着凌小曦从自己身边经过,用力甩了甩身体,一股热气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它硕大的金色眼睛小心地瞅了瞅凌小曦,看她没什么反应,有点失望地转到凌小曦的身后,随她一起朝圣女浮雕走去。
在这幅宏大的浮雕前,人显得格外渺小。凌小曦抬头凝视着上面的圣女,集中意念开始一步一步朝雕像走去。座前祭司和成越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凌小曦希望可以捕捉到封印的力量,可是除了空洞的脚步声以外,一切都十分平静,就连她走到浮雕跟前,权杖上的神鸟圣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只好闭上眼睛,再一次凝神静气,把手向浮雕上按去。
就在她的手碰到浮雕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窜出把她扯住,她大吃一惊,还来不及惊叫,脑袋便轰的一声整个人被吸进了浮雕里。随后很快,她又被浮雕里的力量弹开了。
她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握紧权杖站稳脚,却突然感觉地面微微震动。
“座前祭司,这是……”她惊恐地转回过身,却发现座前祭司已经不见了,成越和赤炎兽也不知所踪,空荡荡的祭坛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她想着,再看看周围,发现祭坛下的地面十分干净,并不像她刚进来的样子。
“难道我落入了沽血石室的意念空间?”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山洞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地从洞顶掉落下来,噼噼啪啪地敲击着地面,祭坛的地面也开始出现裂缝。
凌小曦努力稳住身体,用后背紧紧贴着浮雕。随后悬挂在大道上的火炎石陆陆续续熄灭,在山洞暗下来的同时,祭坛两边的石柱发出微微白光,若隐若现地透出网状般的红色咒文。
炽热的气流开始从祭坛向四周蔓延,凌小曦好像被困在火炉一样,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祭坛大道由近及远变成血红色,里面的光点也变得耀眼,如躁动不安的灵魂一般飞速游走,似乎要摆脱石板的束缚飞散出来。
随着红光染到大道的尽头,两扇石门在隆隆声打开了。
门外依然是赤红的岩浆河,只是在剧烈的搅动中暴躁地吞吐着无数粘稠的气泡,好像沸腾了一样。
在石门完全打开时山体的抖动终于停下来了,然而凌小曦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一声空灵而低沉的嗥叫突然从大门传来,好像盘旋在空气中的幽灵,在山洞里阴森森地回荡。
凉飕飕的感觉从凌小曦湿透了的后背窜上来,炽热的山洞因此而变得寒气逼人。随后大道的鲜红色迅速向石门蔓延,当整扇石门都反射出如滴血般的红光时,镶嵌在上面的甲片竟然一片片地飞离出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油亮的甲片便在空中组成了一只头顶尖角、身披硬甲、脚长鱼鳍勾刺的巨大猛兽。
沽血兽!凌小曦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握紧权杖,圣鸟圣石也发出幽幽的红光。
悬在半空的魂兽瞪着紫红色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它发现站在祭坛上的凌小曦时,眼睛马上被仇恨的怒火点燃了。它背上的勾刺竖了起来,高嗥一声,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就向凌小曦冲来。
沽血兽带着炽热的气流刹那间就来到凌小曦跟前,她来不及多想,马上双手举起权杖,一阵刺眼的红光从权杖迸发出来。
随后热气消失了,周围安静了下来。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眼前没有沽血兽,也没有像血河一样的祭坛大道,只有光滑的浮雕石壁,自己依然面向浮雕站着,手还按在上方。
“我……我又回来了吗?”她回了一下神,转过身。
正如她所料,座前祭司、赤炎兽和成越重新站在她的身后,然而奇怪的是,与以往不同,他们并没有迫切地走上前来,而是抬头望向浮雕上的圣女,座前祭司的脸上更是严峻中透出恐惧。
凌小曦意识到什么了,马上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闯进眼帘的是一道刺眼的红色,浮雕上的圣女眼角居然渗出了像岩浆一样的鲜红液体!
好像从骨头渗出来的恐惧,她全身一凉,颤声问道:“座前祭司……圣女浮雕这是怎么了……”
座前祭司并没有看她,只是自言自语地说:“圣泪下,血咒破……更大的劫难,准备要推开封锁的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