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枭缓缓睁开了双眼。

    周围的光芒十分刺目，刘小枭眯着眼望去，四周似乎是一片金色的空间，看不见尽头。

    梦，似乎还没有醒来？

    四下逡巡，张诗雯还在他身旁，衣着也一如既往。

    这里究竟是哪里？

    就在这时，在他的视线前方，一名女子悄然出现。

    她有着与刘小枭相似的金色长发，金色的紧身甲覆盖住部分身躯，勾勒出窈窕的身姿，再加上那美丽的容颜，让刘小枭略微有些失神。

    不过，他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哪怕是先前受妖姬诱惑，他也能谨守本心。

    因此，刘小枭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沉着道：“你是什么人？我们这是在哪？”

    “这里是虚幻与现实交错的地带，是宇宙法则显化之处。现在你们的意识正处在我所创造的这片空间之中。”女子的声音十分冷漠，仿佛不带任何情感，“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命运。”

    刘小枭眼神一凝，他忽然回想起了何强曾经所说的一句话——“在一切的起始与终结，命运指引最后的希望。”

    这里，是终点，还是起点？

    若是终点，起点又在哪里？

    若是起点，终点又在何处？

    又或者，这里既是一段命运的终点，又是另一段命运的起点？

    “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这一次的考验。”命运道。

    “这次事件和你有关？”刘小枭面色一沉。

    “世间诸般万物，皆在命运法则的运转调度之下，这亦是宇宙意志外在显化的一种形式。”命运再度道，“你们这一次的经历，并非直接由我所致，但终究可归于命运之中。”

    “你是命运的化身？”刘小枭问道。

    自从接触过时空之后，他对这些不说人话的家伙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正是。”命运的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宇宙法则无穷，但皆可归于三道。一者曰时空，宇宙万物皆由时空组成；一者曰命运，宇宙万事皆在命运之中；一者曰轮回，宇宙万象皆受轮回所限。此之三道，化为三身，时空、命运、轮回是也。”

    刘小枭有些头大，这命运的说话方式，比时空、混沌都更难懂。

    不过，这些话他都牢牢记了下来，他知道，这种存在所说的话，绝对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时空变幻，皆在命运之中；命运无穷，却又归于轮回；轮回万象，皆以时空为基。凡世间命运，皆需遵循时空法则；凡世间轮回，皆需遵循命运牵引；凡世间时空，皆存在于轮回之中。”命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飘渺，“此三者同属一源，彼此相互依存，自混沌初分以来，一直如此。你二人所经历的考验，皆是宿命，凡肩负命运之人，当受命运之考验，唯可担命运之重任者，方可乘时势而上，扭转乾坤，力挽狂澜，遵循宿命，护佑历史。”

    “我们所作所为，皆在命运之中吗？不论我们如何行动，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我们的努力，我们的懈怠，我们的选择，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历史必然？”刘小枭面色凝重，当初他与那金色漩涡中的大能也谈论过此事，见过无数过去未来相互交织的景象。

    而今细想，那金色漩涡中的存在，多半就是这位命运了。不管是周围场景的颜色，还是说话的性格，都指向了这一点。

    “非也。”命运道，“任何事情的发展，虽然都有注定的成份。但如果有一些特殊因素夹杂进来时，却有发生变动的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纯粹的死局。任何预言，都是有成功的概率的。在命运中没有绝对的死局，再惨烈的死局，也会有一线生机。如果能够抓住这一线生机，或许就能够死中求活，甚至是扭转乾坤。”

    命运顿了顿，接着道：“神会扼住你的喉咙，但不会让你窒息。”

    “何谓命运？”刘小枭问道。

    “命为弱者借口，运乃强者谦辞。”命运道，“盖世间强者，天赋、机缘、努力缺一不可。越高的境界，越需要三者统一，缺少了什么，其他两项就要更加倍弥补。正确的选择、足够好的运气、庞大的资源、坚定的内心、顽强的意志，一切都是通往至高的必需品。”

    “何为宇宙法则，何为宇宙意志？”刘小枭又问道。

    这种向大能提问的机会不可多得，他自然不会放过。若是能够问出些什么，对他以后的修炼有极大的帮助。

    “宇宙法则是宇宙意志维护自身存在的手段，宇宙意志是人为抽象产生的概念，其并无人之智慧，仅有如普通生物一般维护自身的本能。我、时空、轮回，皆是宇宙法则的化身，有自己的智慧，能在一定程度上借调宇宙法则，但依旧与宇宙本身休戚相关，以维护宇宙秩序为己任。但凡高等生命，可能威胁到宇宙自身存在，使宇宙灭亡的，都会遭到宇宙法则的排斥，这也是宇宙维护自身存在的一种机制。”

    刘小枭沉吟，“就像是计算机那样，都有自我保护程序？”

    “大致如此。宇宙生命繁荣，是宇宙之繁荣，但生命进化，或将威胁宇宙存在，故而每有生命跃迁，皆有劫难。空间升维亦是如此，空间不断升维，终有取代本宇宙的一天，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宇宙法则也不会允许神界轻易提升自身维度。”

    刘小枭思索起来，如今他见过的大能，有混沌、诛神、魅影那般，虽然是在原来的世界，但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也有时空、命运，还有命运口中提及的轮回，这些人虽然似乎是在一个虚拟世界之中，但却也给他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仿佛能够自如穿梭于现实与虚拟一般。

    这般大能，已经超越了他的认识，在他眼中，这些存在似乎无所不能，可又有诸多线索证明，哪怕是他们，也受到种种限制。

    “为什么你要用这种说话方式？”刘小枭问道。

    “我之真身携情感化形于外，如今与你交谈的，是规则化身的本源，并无情感，仅有基础逻辑与记忆。”

    “那你现在的形态，为什么是女性？身为规则化身，应该没有性别之分吧，甚至不一定需要人形。”刘小枭有些疑惑。

    “轮回无形无相，时空常年以男身行走于外，故我以女身显化。”

    “还有这种讲究……”

    刘小枭颇感无语，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挺合理。

    “那，你找我们究竟有什么事？”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张诗雯似乎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刘小枭摸了摸鼻子，直到现在他都没提这最重要的问题，无非是想再问些什么别的东西。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混沌等让我给你等带话。”命运道，“梦境侵蚀是非常深刻的，若是同样分层来算，你们所谓的清理，只是清理了表层，而深层梦境只能通过时间来清除。未来几年内，若是再度逆转时间，则会重新进入梦境，反复进行这些挑战，也许会更加困难。因此，尽量避免死亡。即便不惧死亡，亦不要习惯死亡，那将扭曲你们的心灵。”

    “不要习惯死亡……”张诗雯喃喃自语。

    “世间生命有穷者，往往向往永恒，而寿命无穷无尽者，却往往难以忍受时间的洗礼，从而选择自我了断。”命运忽然有些感慨地说道，“血肉生命如此，元素灵体如此，位面主宰亦如此。反倒是灵智低等者，即便过去亿万载沧海桑田，心灵亦不会扭曲变化。我等规则化身，在无穷无尽的生命之中，连自我了断也做不到，能够追求的，无非是让生命更精彩一些，见到更多精彩的事物。所以，当他提出那个实验的时候，我们才会欣然应允。我们也想看一看，以我们的能力都无法触及的境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刘小枭无法理解。

    连他们都无法触及的境界，那是什么样子？

    他离那个境界太遥远了。

    那不是现在的他所能了解的东西。

    但，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也有机会触及那个境界。

    虽然他也知道，那种可能性究竟是多么的渺小。

    “你们应该对这所谓实验的内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命运道，“混沌说这是一场游戏，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错。这对我们来说，也的确只是一场娱乐而已。但是，它对我们的意义过于重要。因此，实验必须成功。而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实验人选。”

    命运的目光凝视着刘小枭和张诗雯，“我不明白，混沌为什么选择了你们。在那之前，无数场实验，的确有许多比你们还要出色的人选。我不明白，他们也不明白。所以，才有了这些考验。上一个百年，时空已经考验了你，认同了你。这一个百年，由我来考验你们。先前的那些经历，我都看在眼里，可唯独还缺少了一件事。”

    “一件事？”刘小枭屏住呼吸。

    “我想要看一看，你们脑海中的未来，你们所希冀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命运的目光十分深邃，在她的眼中，仿佛有着宇宙间的万事万物，一切事物的运行，尽皆包含在内。

    “让我看看吧，你们眼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