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曼一号,
被行星大气层中弥漫的浓厚血雾无情吞噬,整个世界被一层不祥的红幕紧紧包裹,压抑得令人窒息。
但就在这绝望与压抑交织的深渊之中,一艘艘逃生舱宛如夜空中最后一抹不屈的火花,
它们挣脱地面的束缚,以决绝的姿态划破了长空。
甚至,
在血月的映照下,
那些淡银色的外壳却反而闪烁着微弱却温暖的光芒。
就像是扑火的流萤,
亦如归途的繁星。
就这样,
它们排列成行,轨迹交织,
渐渐汇聚成一条璀璨的银河,穿透了那层厚重的血雾,向着大气层的边缘,
乃至更遥远的近地轨道宇宙进发。
而苏文也被这样安静却又震撼的画面中抚平了刚刚的紧张战斗气氛。
接下来,
大概已经不用他来亲自动手了。
在乔伊斯的身后,这一刻的整个画面仿佛也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静谧与壮丽。
有喧嚣,
没有欢呼,
只有逃生舱群划过天际时留下的淡淡尾迹,以及那份在绝望中绽放的坚韧与浪漫。
而在那艘孤独而坚定地驶向宇宙深处的逃生舱内,乔伊斯小姐正趴在窗边开心的捧起了自己的脸:
“凯文先生,你看啊,
好美!
真的好美啊。”
克洛珊则靠在椅背上手里缓缓转动着圆珠笔,似乎这样能让自己保持专注,不至于直接睡过去。
她还没有太过放心这些遗迹科技。
而圣悼休伊法尔唯一来到克里曼一号的幸存者特莉丝则只是静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
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舱内的光线柔和而昏黄,与舱外那片被血月映照得妖异的夜空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伴随着微光愈发明亮,
逃亡者少女也终于轻轻地转过头,
她的目光穿透了逃生舱那小小的舷窗,投向了外面那片浩瀚无垠的宇宙:
“莱茵、先生。
伊格那拉缇他死了吗?”
“放心吧,他没那么好杀,
我最后用尽全力还是给他留了一口气。
但我想,
应该跟死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苏文缓缓地将手中的《anintroductiontoastrophysics》《天体物理学概论》翻到了下一页。
天体物理学概论有很多版本。
正是因为江梦寒跟他提到了barbararyden这版写的早期天文学与轨道力学值得一看,所以他才在这种时间当做消遣。
只是,
当听到他这么说,特莉丝却更多了些不安和歉意:
“大家都在努力,
但我,
我却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这一点或许他也很难否认,
毕竟,乔伊斯是最先认识他,
也一直以天然呆的可爱性格充当了向导及先锋指挥官的身份。
琴负责星塔克里曼斯的管理、星塔群的攻坚甚至是接下来苍穹之怒天际打击系统的主要控制人。
诺玛则是天际轨道与星际接舷战的星舰指挥官。
克洛珊和她们不在一个赛道,
她是最核心问题的解决这。
或许,也正是体会到了这种出力层面的差别,原本作为休伊法尔的小公主。
她体会着家园被毁灭之后的愤怒,却更经历者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这种无力感。
这种无法回报的好意,
让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更何况,
苏文刚刚还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最后的通讯行动。
作为现界的心理学大师,英俊的学者先生自然也能明白这一点。
但他没有安慰,
只是平静地合上了手中的书,随后透过通讯注视着她而后缓缓说道:
“特莉丝,
我在最后,还给你准备了一项只有你能完成的工作。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
保持期待吧。”
紧接着,克洛珊也十分自然地接过了最后的通讯时间。
她已经找到如何从基因层面逐渐复苏那些已经被基因深度污染的永夜国度人民:
“深渊之间还会互相吞噬,甚至各为天敌。
只可惜,
我根本没有精力去研究深渊生态学。”
她在这么说着的同时,
还轻轻安慰了一下特莉丝。
虽然作为天才少女,她跳了很多级才获得了博士学位所以年纪也不算太大。
但对于特莉丝她还是有一份对于妹妹的关心。
毕竟,
克洛珊虽然和老休伊法尔完全不认识,
但她与静谧林语的院长十分熟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好友。
所以她和这个妹妹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只是相较于他们。
行星克里曼一号的地表也开始应对动作:
伊格纳拉缇在莱茵出现之后便感觉到了极大的恐惧,
但高浓度的深渊污染,与无法修复的伤口两者痛苦叠加让他已经很难再做出更深层的理性分析,
他疯狂地大喊道。
“立刻开始仪式,不用再等待血月领域扩张到最大状态了!
现在,
马上!”
在这片被血月压抑的浓雾之下,
古老的仪式场地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与不安。
一名又一名血月的邪教徒们面戴诡异面具,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狂热与决绝,仿佛已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了即将到来的复苏仪式。
无数血色咒文开始彻底显现甚至烙印在了天空之中。
紧接着更为巨大的血月自那直径接近千米的恶心血色脓包之中缓缓升起。
其光芒中透出一股不祥的紫红,
也邪教徒们围成一圈,开始围绕着中央那巨大的、不断翻滚的血色脓包进行叩拜。
顷刻,
原本就是深红色的血色脓包竟然开始转为了深紫色的液体,
其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邪恶与死亡,每一次翻腾都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如同深渊之口在缓缓张开。
“还不够,还不够!”
伊格纳拉缇见邪教徒中有人开始动摇,他直接抓起自己身旁的信徒将他们扔进了脓血之中。
同时以精神洗脑的控制方式缓缓说道:
“是时候向吾主证明你们的决心了。”
刹那之间,
邪教徒的双眼彻底失神,甚至开始走向更加极端的道路:
他们一个接一个,毫不犹豫地跃入那血色脓包之中,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献祭。
无数人类的身影在脓包表面激起层层涟漪,随即被那粘稠而邪恶的液体彻底吞没,
只留下一串串气泡和逐渐消散的低吟。
而剩下的伊格纳拉缇则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目露凶光,
“莱茵,
你是逃跑了,
但我可以再利用一下劳伦兹瑞尔那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