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队那边发来的资料，有说这个怪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何奥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接着问道。
    “失踪者并没有说这个怪谈从何而来，”
    杰米斯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过宪兵队在一些网站论坛上找到了一些传播这个怪谈的‘帖子’，不过当宪兵队顺着这个网络地址的去寻找那些‘发帖人’的时候，这些发帖人大部分都‘失踪’了。”
    “之后呢？”
    何奥一边翻看着电脑里的资料。
    “之后他们怀疑这件事涉及超凡，”
    杰米斯看了一眼一旁的科莫，“就将整个案件都移交给了世界树这边，不过我问他们要了一份详细的案件资料，都汇集在刚刚的硬盘里。”
    科莫面色有些尴尬。
    移交到世界树这边之后，调查其实就积压在那里，没有再进行了。
    “好了我知道了，干得不错，”
    何奥操控着鼠标，一边将所有资料共享到研究院的云端，一边打开硬盘里宪兵队发来的调查资料，缓缓道，“你先继续组织人员疏散，有问题我联系你。”
    “是。”
    杰米斯欢喜的点点头，退出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科莫，”
    与此同时，何奥看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地址，和各种各样的资料，继续说道，“联系莫特市宪兵队的队长，我们待会儿再去拜访一下那些‘发帖人’所在的位置，让他优先筛选一个‘破坏’最少的‘现场’。”
    原本有些尴尬失神的科莫神情一顿，立刻挺直了身体说道，“是！”
    ——半个小时后——
    “各分部第二次收集资料比第一次要丰富很多，从各大城市宪兵队来的资料基本上补充了时间地址以及身份的缺点，”
    呼啸的直升机上，平静而干练的女声在何奥的耳机里响起。
    这是闫悦的声音，她现在在若丹首都埃伦市，何奥给她的任务就是调配后勤资源，分配协调三大组织安排进血日区域的‘志愿者’和物资，保证整个后勤流程不出错。
    其次就是让她帮忙联络研究院总部那边，让研究院那边帮忙分析他同步过去的资料。
    何奥自己也可以分析这些资料，但是需要耗费的时间更多，如果要找延伸资料的话会更麻烦。
    主世界又没有夏娃可以帮他分析。
    所以他直接以三大组织联合调查小组负责人的名义，让闫悦调用了研究院的资源，同时也授予了闫悦调用月光那边资源的权利。
    何奥低下头，看向手中的平板，此刻平板上正显示着某个远程投放的‘幻灯片’，幻灯片里标注出了一个个小红点，每一个小红点都代表一个血日降临前的‘失踪案’。
    “这些失踪的人员大多在15-40岁之间，家里都有已经过世的亲人，符合那个‘怪谈’所划定的‘目标人群’。”
    闫悦继续说道，
    “这些人都是比较重度的网络使用者，怪谈内容的确应该是从网络上看到的，我们在全网范围类对这个怪谈进行了搜索，发现其主要发表在伊卡语为主的网站上，
    “在伊卡共和国周围的邻国的网站上虽然也有这个怪谈的转发，但是却并没有导致明显的‘失踪案’，
    “通过查询这些转发者的网络地址，我们联系到了这些转发者，据他们所说，他们的怪谈内容是从那些伊卡语网站上看到的。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整个怪谈内容是完全从‘伊卡共和国’向外蔓延的，”
    何奥手中平板的幻灯片闪烁了一下，幻灯片上的‘红点’变成由少变多的形式，并且在这些红点外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圈。
    闫悦继续说道，
    “通过对所有失踪案的发生的地点进行区域分析，我们发现，
    “所有失踪案分布区域偏向于零散，没有明显的在地图上出现汇集和扩散，这个或许是由于网络传播的特殊性，但是所有失踪案所在的地点都没有超过目前血日所覆盖的区域。
    “我们询问了一下附近邻国的怪谈转发者，他们虽然都尝试了怪谈，但是都没有如同怪谈所说的那样，‘接到’死去亲人的电话。
    “因此我们目前认为，这个‘怪谈’是有生效区域的，而且生效区域与目前血日的笼罩区域是重合的。
    “如同您所猜测的那样，这个怪谈极有可能和‘血日’存在着某种关联。”
    “我知道了，”
    何奥目光扫过平板上的那些小红点，接着问道，“那些在‘伊卡语’论坛上发布或者转发‘怪谈’的人调查结果怎么样？”
    “各地宪兵队提供的资料有部分相关的材料，但并不全。
    “所以我们还联系了所有存在该怪谈帖子的论坛，获得了所有怪谈‘发布者’或者‘转发者’的网络地址，并以此找到了他们的现实地址以及联系方式，然后结合宪兵队的资料对这些‘怪谈相关者’进行联系询问。”
    闫悦快速回答道，
    “这些在网络上发布怪谈信息的人，位置分布也不并无明显的规律，刨除掉不在血日范围内的人，您看，”
    何奥视野中平板的画面为之一变，地图仍旧是那些地图，只是小红点变成了小红点、小绿点和小灰点。
    闫悦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红色的点表示已经确定在血日事件前失踪的人，绿色的点表示发布了相关帖子，但是现在还能联系上的人，黄色的点表示没有出现在宪兵队和世界树的资料里，但是现在已经联系不上的人。
    “这些人当中，失踪和无法联系的人占大多数。”
    何奥注视着画面的红黄绿三色的小点。
    其中绿色的点最少，分布的也很稀疏，在莫特市和其他小城市都有分布，红色的点和黄色的点差不多。
    黄色的点是无法联系，那就是很大概率失踪了，不过有可能在血日之前失踪，也有可能在血日发生之后失踪的。
    耳机里闫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等何奥看完幻灯片，然后她继续说道，
    “通过对还没失踪人询问，我们发现，所有还没失踪的‘发帖人’都是怪谈的‘转发者’，
    “他们是在其他地方看到怪谈，觉得有意思，就转发出去了，
    “而他们看到的‘原贴’的发布者，几乎无一例外都已经失踪，或者无法联系。”
    “这些还没失踪的人控制住了吗？”
    何奥低声问道。
    “按照您之前提醒过的，已经将名单发送给杰米斯了。”
    闫悦答道。
    在下达指令的时候，何奥就提到过，如果闫悦那边找到了疑似的‘知情人’，就把名单发给杰米斯，让杰米斯派人先‘控制’并‘保护’住。
    在听到闫悦回答之后，何奥低下头来，看着手中在地图上无规律分布的三色小点，在短暂的停歇之后，他抬起手，将地图中心，也就是莫特市所在的位置放大。
    “这些论坛帖子当中，发布时间最早的帖子的发布人的网络地址在哪里？”
    他轻声问道。
    “我看一下，”
    闫悦那边停了一下，似乎正在看资料，然后快速说道，“我们目前找到的最早帖子的发布人的地址就在莫特市，这个发布人是一个流浪汉，已经失踪了。”
    “最早的十条帖子里，在莫特市的帖子有多少条？有多少人失踪了？”
    何奥继续问道。
    “来自莫特市的有三条，最早十条帖子的十个人都失踪了。”
    闫悦快速答道。
    莫特市地区人口大约就占整个血日笼罩区域的六分之一，但是整体教育水平更高，使用网络的人口也更多，十条帖子有三条是比较合理的。
    在短暂的思索后，何奥继续开口，“第十一到二十条帖子里，莫特市的帖子占多少？有多少人失踪？”
    “有，有五条，”
    闫悦的声音有些停顿，“第十一条到第二十条帖子的发布者，只有一个没有失踪，他现在在靠近若丹的伊卡南部城市。”
    其实严格意义上，五条也并不算多，这种帖子的发布具有一定随机性，二十条的数据基数并不大。
    “第二十一到第三十条帖子呢？”
    何奥思索着继续询问。
    “有两条来自莫特市，这十条帖子的发布者有三个还没失踪，不过都不在莫特市。”
    闫悦快速答道，然后她顿了顿，小声问道，“何部，莫特市有问题？”
    “不能确定，”
    何奥摇摇头，呼啸的直升机开始悬停，“你把前三十条帖子中，来自莫特市的十条帖子的发布人的地址位置都发给我一下。”
    “好的。”
    闫悦快速的应了一声。
    何奥挂断了电话，刺耳的鸣笛声回荡在黑暗中，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下方。
    在一盏盏明亮的路灯下，一辆辆汽车已经将横纵相连的所有道路堵死。
    在没有人组织的情况下，莫特市的人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从这黑暗中逃走。
    而没有秩序的‘慌乱逃离’常常会使得逃离的效率大幅降低。
    这时候杰米斯应该在安排人疏通交通了。
    不过因为堵车的原因，何奥也没办法乘车在莫特市内部移动，只能使用直升机从天上走。
    他抬头看向前方小楼的楼顶，一个穿着伊卡共和国宪兵队队长服装的男人正站在直升机下方，压住帽檐，仰头看向呼啸的直升机螺旋桨。
    几个穿着宪兵队制服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准备下去。”
    何奥看了旁边的科莫一眼，纵身一跃，如同轻巧的蜻蜓，跳到了小楼楼顶上。
    而科莫则低头看了一眼直升机的下方，跳到了何奥身后，摇晃了一下，平稳住身姿。
    “何奥先生？”
    这个队长服装男人看着何奥的方向，迎了过来伸出手。
    “莫特市宪兵队队长？”
    何奥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和他握了个手。
    “您伊卡语很厉害。”
    宪兵队队长笑着说道。
    “谢谢夸奖，”
    何奥松开手，笑道，“你也很厉害。”
    整个莫特市这么混乱，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整个市政府的高级官员都在血日第一刻就跑了，他眼前的‘宪兵队队长’已经是莫特市现存的等级最高的官员之一了。
    宪兵队队长当然知道何奥在说什么，他苦笑一声，扶正了帽檐，“穿上这身衣服，就得负责到最后一刻。”
    然后他带着何奥向着小楼楼道走去，“我带您去九号失踪者的家。”
    “九号失踪者？”
    何奥一边向前，一边看向他。
    “九号失踪者是我们发现的第九个失踪者，”
    宪兵队队长解释道，
    “他是我们发现的最早的几个怪谈帖子的发布人之一，他失踪的时间大概是在帖子发布的五天后，等我们找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不过相比较于其他几个在公园里或者酒店里失踪的‘发帖人’，他家的环境应该是保存的最好的，
    “我们直接过去就行，在来之前，我们已经和他的家人联系沟通过了。”
    一行人进入楼道之后，很快抵达了这栋小楼的五楼一户人家门前。
    砰砰砰——
    一个宪兵站在了门前，缓缓敲响了房门。
    “来了！”
    屋子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随即是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在短暂的停歇之后，这扇已经有些锈迹的老旧房门被缓缓拉开。
    一个穿着简单紫色毛衣的憔悴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她看到外面站着的宪兵们，稍微一愣，然后缓缓说道，“我儿子的房间在最里面，我带你们去。”
    说着，她转过身，带着众人向着屋内走去。
    这个屋子并不大，屋子里的灯光也不亮，头顶的平板灯的灯珠似乎已经坏了一半，只能照亮微弱的光。
    而在这微弱的光辉之下，是一个插头已经拔下来，随意的搭在电视上，似乎已经坏掉的电视，和电视对面明显有些老旧偏黑的沙发。
    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披着红色小夹克的小女孩此刻正轻轻靠在沙发边缘，双手抓住沙发外皮，半边身子掩进沙发后，半边身子探出来，小心的看着走进屋里的众人。
    “那是我女儿，”
    领头的女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伸手推开了旁边的房门，露出一个比客厅明亮少许的卧室，“这就是我儿子的房间。”
    “麻烦了。”
    宪兵队长带着何奥走向卧室。
    卧室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一张一米五左右的木床，一个正对着木床的电脑桌，桌子上放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
    “这孩子父亲死后，我一直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和他聊天，他有什么也不和我讲，”
    女子靠在门边，双手合在一起，请搓着手指的茧，低声说道，
    “那天周末我上早班，没有叫他起床，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门还是关着，才发现他不见了···
    “这个房间我一直没动，他不喜欢我动他房间，除了你们之前来过，也没有人来了。”
    “失踪时间应该是凌晨，”
    等着女子的话语说完，宪兵队长侧过头来，对着何奥补充解释道，“这孩子应该是尝试了那个‘怪谈’，”
    然后他指着那台电脑，“论坛里的那篇怪谈的帖子，就是他通过这个电脑发出去的，我们检查过，这台电脑没有中任何病毒。”
    “嗯。”
    何奥轻轻点头，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卧室。
    在真理之眼影响的视野下，一些隐匿在虚空中的微弱‘光辉’，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