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正午,在混完一顿午饭之后,何奥也控制着郝毅分身走向了疗养院的大门。
分身的受的伤其实没多重,最关键的战斗都是本体代打的,并且本身一直挂着歌娅的治疗,本身的实际实力只有c级,所以恢复的很快。
他和栗成、歌娅都依次告别,谢绝了栗成送一程的提议,而歌娅则是留下了一个地址和电话,让他有空去找她打游戏。
最后何奥直接用维洛拉号进入了杰安的房间,正好撞见杰安坐在床边大口吃医护人员拿来的汉堡。
杰安在看到‘郝毅’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概猜到了‘郝毅’的来意。
何奥和他告别,答应了杰安有空去提亚帝国玩的邀请,离开了杰安的房间。
然后他去了林迟迟的病房,但林迟迟并没有在房间里。
林迟迟也受了重伤,但是因为本身实力不强,再加上人偶天使‘恩赐’的力量帮她增强了身体的结构,在歌娅的‘强力治疗’之下,也恢复的很快。
何奥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景象,也没有去寻找,而是召唤出维洛拉号,找了一套维洛拉号上准备的衣服换上,走向了疗养院门口。
虽然他可以用维洛拉号直接离开这里,但是基本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势力范围,得给自己一个面子。
而在何奥进行精神状态检查的时候,栗成走了出来,坐在了何奥旁边。
虽然何奥谢绝了他的送行,但是他送到这里还是可以的。
等到一切弄完,何奥和栗成挥手作别,目光扫过出口这里的大厅,然后就在大厅最角落的一个沙发后面,看到了一个蹲在沙发后面,探头探脑的白色脑袋。
发现自己被发现了,那个白色的小脑袋犹豫了一下,探出头来,轻咳一声,从沙发后面走了出来。
她和顺着何奥视线发现她的栗成点点头,然后看向何奥,拿起手里的游戏手柄,挥了挥手,小声道,“拜拜。”
“拜拜。”
何奥微笑着和她挥手作别。
歌娅的性格似乎很恐惧人多的地方,连治疗的时候都要求不要有太多的医护人员在旁边。
这里不光有‘郝毅’和栗成,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作人员,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压迫感的。
不过看到‘郝毅’的笑容,她似乎心情也放松了一些,似乎鼓起了勇气,直接走到了何奥和栗成身旁。
作为曾经共闯往日遗迹,经历过生死的队友,三个人其实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默契和友谊。
哪怕歌娅过来还是没有多说话,但是气氛自然融洽了很多。
最终三人相视一笑,何奥和两位老队友挥挥手,转身离开。
“他还挺潇洒的,”
栗成看着‘郝毅’的背影,轻叹道。
一旁的歌娅听到话语,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然后轻轻点头道,“嗯。”
······
从出口到正大门的距离并不远,何奥没有召唤维洛拉号,而是快速走完了这段路。
等到他走到大门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长长的碎花裙的少女拿起手机,看着锁屏上日历。
似乎感受到身后的步伐,她屏幕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青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郝毅哥哥!”
“走吧。”
何奥看了她一眼,快速说道。
“诶?”
林迟迟懵了一下,她跟在何奥身侧,探头探脑的凑过来,小声的问道,“我在这里,郝毅哥哥你不惊讶吗?”
“你病房里个人物品都收拾好了,连被子都折叠好了,”
何奥瞥了一眼她,“你觉得谁会猜不到你偷偷出来了?”
“嘿嘿,”
林迟迟嘿嘿一笑,午后的温暖的风吹过她的崭新的碎花裙的裙摆,带起宛如碧波一样的起伏,她快速跟上何奥的步伐,
“郝毅哥哥,我身体好像变强了,今天这么冷穿这么薄的碎花裙身体居然没有不舒服,走路好像也变快了。”
“这是恩赐。”
何奥平静的接话道。
之前他引导的恩赐的力量对林迟迟的身体改造是卓有成效的,林迟迟现在单纯身躯的强度,应该在f级,接近e的程度了。
当然,那些恩赐的力量并不是无法对她进行进一步改造了,但是这是普通人类能够改造抵达的极限了。
再往上,这姑娘就会出现非人异变了。
身体素质越好,对于林迟迟来说,她所能容纳的‘恩赐’也就越多。
身体好的人很多,但是意志和灵魂强的人少。
林迟迟是天生就适合搞这种‘献祭’和‘恩赐’的人。
搁在副本世界,至少是一个邪教教皇级的潜力。
林迟迟并不知道何奥现在的思绪,她在听到何奥口中的‘恩赐’这个词语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似乎鼓起了勇气,小声问道,
“这个‘恩赐’,是来源于‘k’吗?”
她的语气并不流畅,带着些许思索,很显然这个问题在她心中已经憋了很久了。
何奥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少女。
他们走的方向和闫悦载着何奥本体移动的相反,现在正在一个靠江的圆形广场上。
周围有一些欢笑嬉戏的孩童,蔚蓝的天空下有成群的白鸽在飞舞。
但林迟迟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注视着面前的‘郝毅’。
一群白鸽从天空飞过,落在了‘郝毅’身后的一个石柱上,栖息在石柱的顶端,而此刻在这石柱正对着他们的侧面,被人用鲜红的油漆绘画了一个‘k’的符号。
那身材挺拔瘦削的青年站在这石柱之前,似乎与那鲜红的‘k’的符号融为了一体。
何奥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少女紧张中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睛,注视着她半握拳放在胸前的白皙手掌,平静的回答道,“是的。”
呼——
青年身后那伫立在石柱顶端的一只只白鸽骤然飞起,如同流散的云彩一般拂过了少女头顶的天空。
“那,”
林迟迟注视着青年那仿佛幽深无尽的漆黑瞳孔,放在胸前的手微微握紧,仿佛在提出询问,又仿佛在神明的注视下宣告着某种神圣的誓言。
她微微开口,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可以成为祂的信徒吗?”
流散的鸽群在天空中往返,翅膀拍打着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天穹下,仿佛只剩下了少女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为什么?”
仿佛只是一小段沉默,又仿佛是漫长的等待,最终,少女听到了眼前青年的‘回复’。
“我想要,”
注视着那张平静的脸颊,注视着那幽深深邃的眼睛,穹顶上的光辉洒在眼前的青年脸颊上,就如同在那回忆空间中,青年站在光辉下朝她伸出手时一样,
少女的双手微微握紧,仿佛坚定了某种纯粹的信念,她的声音缓缓提高,带着某种宣誓般的坚毅,“我想要力量,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在这危险的世界中保护那些我以前无法保护的人。”
何奥注视着眼前少女坚定的眼神,在短暂的停滞之后,他轻声笑道,“听起来像是热血漫画主角的变强宣言。”
“唔?”
林迟迟一懵,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其实是真心···”
“我知道,”
何奥轻轻打断了她的话语,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看了一眼那悬挂在苍穹之上的炽热太阳,然后低下头来,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女,
“但是信仰不是交易,不是你说,‘我信仰你,所以你赐予我力量’。”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信仰是认同和理解,所谓的信徒,是为了同一种理念和希望聚集起来的人,而不是与神明建立了交易关系的随从。”
“抱歉···”
林迟迟微微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不用道歉,”
何奥轻轻摇头,“k并非只会给信徒赐予力量,你不是信徒,难道就没有获得赐予了吗?”
“您是说···”
林迟迟刷的一下把脑袋抬了起来,眼睛里泛起了些许光辉。
“或许有一天,你会突然认同‘k’,成为‘k’的真正的信徒,又或许不会有这样一天,”
何奥看了一眼远处碧波荡漾的宽阔江面,“但这并不影响‘k’是否会赐予你力量,当需要的时候,你仍旧可以尝试对‘k’祈祷,尝试向‘k’献祭。”
而具体要不要回应你的祈祷,则是‘k’的事情。
后一句话何奥没有说,但是他相信以林迟迟的聪慧,能自然猜的出来。
他其实很清楚,林迟迟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成为‘k’的信徒,她并不是那么急迫的需要力量,只是在得到过以后,害怕失去。
她猜不到神明的意图,也得不到任何保证和承诺,只能惶恐的急于表达自己的‘忠诚’。
林迟迟站在何奥的身旁,也注视着那碧波荡漾的江面,在得到何奥的‘回复’之后,她的内心难得的安静了下来,然后她就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多少有些‘毛躁’和‘失礼’。
她微微开口,低下头,小声道,“郝毅哥哥,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并没有得到回复,等她抬起头来,身旁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
阳光下的鸽群飞向了天空,流淌的风吹过少女鬓角的发缕和长长的连衣裙。
少女落寞的放下手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茫然回过头去,只看到了一串火红色的草莓冰糖葫芦伫立在自己面前。
她张了张嘴,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将冰糖葫芦递过来的青年,看着青年面露微笑的看着她,缓缓开口,“生日快乐。”
如同雷霆在脑海中炸响,少女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冰糖葫芦,有些茫然无措的缓缓抬起手,最终,她伸出手去,触碰到了那带着少许手指的温暖的竹签,捏住了将那串裹着糯米纸的冰糖葫芦。
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记住过她的生日了,她也早已习惯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青年,微微张嘴,眉眼弯曲,耸动鼻尖,流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沿着白皙的脸颊不断的滑下,“谢···嗯···谢···”
“没事,”
何奥微笑着看着眼前哭花了脸的少女,递过去了一张纸巾,“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迟迟一只手握着纸巾,一只手捏着冰糖葫芦,过了好一会儿,不断耸动的鼻尖才缓缓停下,她将冰糖葫芦送到了嘴边,张开嘴,咬下了最上面的一颗。
晶莹的糖衣在她口中破碎,混杂着被咬碎的草莓果肉,与流淌的泪水一起混入了口中。
“甜吗?”
何奥看着少女嘴唇上破碎的糖衣碎片,轻声问道。
“甜。”
少女带着泪水的脸颊轻轻点头。
“草莓呢,草莓甜吗?”
何奥接着问道。
“甜,”
少女再次点头,“很甜。”
“哦,那就好。”
何奥从身后摸出另外一串冰糖葫芦,一口咬碎一个送进嘴里。
碎裂的糖衣伴随着鲜嫩的草莓果肉在他口中炸开,弥漫起缤纷的味道。
确实挺甜的,虽然冰糖葫芦的草莓微酸一点也好吃,但一些奸商会用便宜的很酸又没味道的劣质草莓果做冰糖葫芦,吃起来就没那么好吃了。
毕竟是昨晚上开着维洛拉号临时找的冰糖葫芦,何奥不能保证质量。
看着‘郝毅’咬碎冰糖葫芦。
原本还在哭的林迟迟突然明白了‘郝毅哥哥’是在拿自己做小白鼠,扯起嘴角想笑,但是那泪水却最终没有止住,最终又哭又笑。
“我给你找个老师怎么样?”
何奥再次咬了一个冰糖葫芦送进嘴里,走到江边的栏杆前,看着江面,
“啊?”
林迟迟跟了过去,听到何奥的话语,还没有回过神来,懵了一下。
“你不是想变强吗?你的力量和技巧都太弱了,需要一个老师。”
何奥咀嚼着冰糖葫芦,随口说道。
林迟迟耸动了一下鼻尖,“那我肯定愿意,只要那位老师愿意教,我一定咔咔学,郝毅哥哥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说起来,”
何奥手拿着冰糖葫芦,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这么想获得力量,是想保护谁?”
“保护想保护的人啊,”
林迟迟的泪水终于完全停下,她的小脸伴随着咀嚼起伏着,“比如妈妈,虽然她总是很忙,老是记不住我生日,还有爷爷,我小时候他最疼我了,还有···”
她顿了一下,下意识目光看向身旁的‘青年’。
“还有谁?”
何奥笑问道。
何奥看过她的资料,林迟迟的父亲已经去世了,爷爷辈的好像也只剩下爷爷了。
这姑娘真正的交际圈非常小,似乎也没有第三个亲人了。
林迟迟注视着眼前的‘青年’,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她摇摇头,“没有啦。”
何奥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他总觉得林迟迟还有一个名字没有说出来。
不过既然这姑娘没说,他也不强求问出来。
飞舞的鸽群穿过天空,阳光洒在均匀的波浪上。
小女孩想保护生命中三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