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仁青打量了下手中四四方方的淡青色柔纸,还真是轻柔舒服。
好在这会儿还没人知道这东西是徽州造纸作坊与黄家尝试合作,拿熊猫粪便混合一点棉花制作的样品。还没正式销售,只是黄家抽取了部分人逐一赠送,收集反馈的。
要是知道了,就绝无什么清新雅致可言了。
程仁青打量完了,又看了看眼前这群人。
确实,自己不过是讼师罢了,去跟胡老爷讲什么忠义,实属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于是乎,大方的拿这张纸擦这额头的汗水与刚刚胡老爷口腔运动时的水渍。
擦得太细致,才到鼻梁就用完一面了。
“扔了吧,这里还有”说完,赵真善有贴心地让随从拿出一小袋柔纸。
是娟做的四方袋子,里面四角应该缝了支撑条。
杭州的作坊就是这样,哪怕是常规的东西,都能做出一副让人买不起的感觉。
程仁青没有推迟,一把拿住了柔纸,用了整整四张纸才把额头、脸颊、脖子擦干净。
赵真善倒是开心得不得了,很显然了,还没多少地方能养得起这种讲究人。而杭州帮或者说湖畔学社最不缺的就是钱,自然是养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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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庭的热闹都是下面的,高翰文捏着纸条就去拜访织造局的高越维高太监了。
“高公公,你那边可有消息”
高翰文焦急地询问着高越维。
“已经报道吕公公那里了。”
高越维倒是坦荡,直接说已经上报了。
这一坦荡搞得高翰文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但从高越维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事是一个可大可小的,具体大小就看上面的态度了。
“高公公,菲律宾那边据说有两万多以前逃难过去的百姓。那可是两万多条人命啊”
看着高公公的冷漠,高翰文赶紧把人数信息补充上去。
“高大人,第一,人没那么多。近来开发安南,好多都去安南了,哪儿来两万多人。充其量一万人左右罢了。第二是菲律宾的大明子民还是大明子民吗?”
高越维顿了一顿,又说道。
“当今朝廷刚刚平息倭乱,皇上热衷于西北收复河套,徐-高两位阁老等人则谋划辽东设置流官抢占人参税源。再要朝廷顾忌南方已无可能。先前虽然挖出金矿,但一旦不划算也就不会有人当回事。”
“这”
高越维一抬手止住了高翰文的反驳。
“现在就只有监国裕王爷那边的说辞了。但裕王爷一向不喜言兵。”
“说到底,就算是东南沿海的疍民,大明朝廷也是不管的,更何况远在天边的菲律宾化外流民。”
“高大人,有时候,咱家也搞不明白你。之前应对流民暴动,你筑京观的时候也不曾心慈手软。怎么对这些化外之人反而新存怜惜呢?”
没等高翰文说话,高越维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高翰文本想解释一下的,但想想又算了。不足为外人道也。转而针对化外之人讨论起来。
“化外子民若仍为大明子民。那现在化外之人遍布南洋、天竺、泰西、东洲。这些地方,自然有我大明一份权益。否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不是虚言。”
高翰文心里想了很多词汇,要如何说服一个儒学正宗的大太监。到最后干脆从天下这个概念来说算了。
除非否定天下中国、天朝上国的概念,否则至少道义上还是该管的。
当然,如果以这一万多人为代价,戳破天下中国,万国之宗,天朝上国的谎言也是不亏。免得后续的外交被人拿礼仪问题做文章。只是那样,这一万多人就真爱莫能助了。
回忆起之前看的历史记录,清朝没管殖民者的菲律宾大屠杀。如果现在明朝也不管,那朱家王朝也真是够让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