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陷入深深不甘中的丁柳,看着眼前的手掌:“师兄,我……”他看了一眼,却是丁虹,忍不住又羞又怒:“你来嘲笑我么?”
丁虹正色道:“丁柳,开始是你挑战我,如今输了却这个样子,是输不起么?”
“输就输了,有什么输不起,额,大宗门果然是大宗门,就连你这样……”
“随你怎么说怎么想。”丁虹打断道:“不过你记得咱们说过的话。”
他喘着气,将刀收了起来,嘴角上扬着抽动,脸上表情略显得有些麻木:“我……唉,是我输了,我会履行承诺,不过……”
“这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丁虹将他一把拉起:“虽说你我之前有过节,如今我父亲和二叔都不在,三叔心不在此,胜哥还在外面,爷爷体内有旧疾,很多时候力不从心,如果我们只顾着争斗,往后家中有事,岂不要四分五裂?”
“哈哈,精彩!”谭宗和李晋走来,丁虹淡淡说道:“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谭宗背着手:“放心,这事我们也不会说的。”
李晋说道:“丁柳师弟,或许今日之败对你有好处,你可知宗门中都如何说你?”
“如何?”丁柳平静下来心情。
“说你好斗成性,暴怒无常,不少师弟被你欺压,心怀怨恨,总之,这话已经传到师父耳中,只要你修炼有成,他老人家也不爱管,不过借着今日的机会,我说出来,希望你能改一改。”李晋语重心长:“刚刚我与谭兄观战之余,谈到你二人,知道丁虹心性比较沉稳,你跟他学学,对你之后的成长大有好处。”
丁柳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焦躁和愤懑,旋即被压了下来:“受教了。”
“丁虹,你可真厉害!”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闻怀月已经在丁虹背后站着,比着手指笑道:“越两个小境界打败了凝雪门的丁柳,我都不晓得你怎么做到的,这事说出去,爹爹都要说我扯谎。”
“雕虫小技,取巧而已。”丁虹尴尬的笑着。
“放心,我知道。”闻怀月俏皮的回道:“不会跟别人说的。”
“绝不是雕虫小技。”谭宗摇摇手指:“这心分二用的法门,我都是第一次见你施展,有大师兄和七师弟教授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
这话说的丁柳满面黑沉。
“没有,绝没有,我已经使出全力。”丁虹忙道:“闻庄主他们还未出来么?”
“没有,丁虹,你何时有空,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这女孩儿虽温柔,说话做事却坦率真诚:“毕竟两家都已定好日子了,我想让我的朋友先见见你。”
“此次归家期限尚短,途中已花去数日功夫,还要陪伴娘亲和小妹,时日不多,闻小姐见谅,这事……”
“咳咳!”
“这事按照约定就成,咱们年纪尚幼,何必急于这一时?”
“一切听我爹娘和丁夫人安排,你到了交钧城一定来找我,庄中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有很多朋友我引见给你认识。”闻怀月轻轻臻首,光洁无暇鹅蛋般的脸上有一丝失望之色:“那我就等你回来。”
几人聊了一会儿,便见钟城主送闻通和丁平新以及念由长老和几名弟子一起出来,此时那个褐衣人紧紧跟着闻通。
念由长老没有停留,与闻通丁平新再告辞后,先带着明珠谷的弟子下山。
丁虹远远指着问道:“闻姑娘,那是何人?”
“哦,是爹的朋友,只叫他徐三叔,因为爹爹救他性命,他为了报恩,就跟随在身边,其实也算做贴身护卫吧,爹对他非常信任,你认得他吗?”
“哦。”丁虹话锋一转:“没事,随口问问。”
送到门口,闻通与丁平新有说有笑,那徐三叔一言不发,紧紧跟着闻通。
“月儿,和丁虹相处可还愉快?”闻通毫不避讳。
“爹,丁虹很好,他答应下次回来就去咱们庄中做客,这次丁三叔款待如此周到,到时也带他在交钧城中好好玩上一阵儿,还有谭师兄也一起来可好?”
“我?”谭宗蹙眉一笑:“我平常不大爱走动,丁虹去就好了。”
闻通微笑着说:“年轻人何必这么拘谨,谭少侠,你非本地人氏,不过对丁虹照料有加,是你护送丁虹不是别人,岂不是缘分?而且你心思慎重,关键时刻却不含糊口吐机锋,闻某非常欣赏,也有意邀请你去天游山庄做客。哦,还有两位凝雪门的高徒。”
李晋拱手拜过,轻声道:“不敢不敢。”
“好,天游山庄欢迎朋友,不过也不强求,时间不早,钟城主,我们走了,明日此处再会。”
别过钟天泽,闻通将羽星鸟化为实形,一行八人,伴随着清脆的鸣叫向城中飞行而去。
及到丁府,丁平新让早已预备下的车马要将闻通三人送往聚宾酒楼,不料闻通却道:“丁兄,那客店风水不好,明日怀月要上场比试,我怕会有差池,不知今日可否在贵府借住一宿?明日我们再同去?”
几人都愣住了,连闻怀月也觉得不妥:“爹,天色并不算晚,那些求神问卦的不可信,咱们还是去酒楼住吧。”
“不不不,丁兄,莫非偌大的丁家地方不够我们几人暂住一宿?”闻通见丁平新没回答,便问道。
闻言,丁平新笑着拉住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在这儿住,我和丁虹当然欢迎,只是前些日子闭户久了,客房多日积灰,我吩咐人昨日收拾过,现在再人打扫打扫,你们再住进去。”
丁虹丁柳暗道:“三叔可真会来事,这都能想到?”
“那就好。”闻通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既然时日还早,明月新生,丁兄,不如咱们三人把酒畅饮?”
“好,正合我意,哈哈。”丁平新放声大笑。
“谭少侠,你意下如何?我欲与你共饮,你虽年纪不大,但见识广博,闻某想与你共话这川海界趣事。”
见此,李晋拉着丁柳道:“闻庄主,三当家,明日师弟还要接受挑战,我们先告辞了。”
“哎,饮酒我不是不……”丁柳心中郁闷,想借酒消愁,却被强行拉走了。
谭宗如何不知,特意瞅了一眼丁虹,便道:“我……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闻通挽着闻怀月,走到丁虹面前:“丁虹……贤侄,我知少年人要少饮酒,就不让你来了,不过怀月也不知丁府的路,烦劳你带她去客房歇息。”
“去吧,虹儿,跟老管家说一声,床单褥子一切应用的都安排好了。”丁平新也接话。
看到这里,丁虹心中也有了几分明了,只是想不通这个闻庄主为何放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自己这么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子,而且不断给两人创造独处的空间,也不知当初娘和三叔是怎样与他谈的。
其实丁虹还是有所心动的,闻怀月跟随着他,而他竟然全神贯注的听着脚步声,时不时用余光瞟着她的神色。
这姑娘没有左顾右盼,专心跟着走。
突然,到了花园和客房间的长廊上,丁虹停了下来,她则立刻止步:“怎么不走了?”
“闻姑娘,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正好现在只有你我二人。”
闻怀月微笑道:“说吧。”
而丁虹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轻声叹息。
“你就直说吧,咱们虽未成婚,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她屏声敛色,轻轻的将手合在一起,嘴角有丝丝苦涩:“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说时,竟带出些呜咽,泪珠滚落下来。
“我……不是。”丁虹心中暗叫糟糕:“这女孩儿的眼泪怎么说来就来?”
“不是?丁虹哥哥,我今日看出来了,也听到了,你想要借修炼来推迟婚约,如果不是谭师兄,恐怕你早就将话公之于众了。”她哭声很轻柔,像是倾诉衷肠的凄婉歌声。
“唉……”丁虹现在心中有些乱:“这事我原本不知晓的,而且闻姑娘你才貌双全,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咱们都还小,没必要为了这家族中一口婚约而定了终身,我是为了你着想,我二人今日第一次见面,难道你的那些追求者中没有喜欢的人?”
“可咱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天经地义,我只知道听爹爹的,其他的,我不想也不敢。”
话说到这里,丁虹也意识到了一件事,礼俗这种东西,在他这里可以不顾,而对于闻怀月,似乎是难以逾越的,就算是修士,也不能免掉。
“我也有句话说给你听。”闻怀月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似乎并没有责怪,反而带着坚决神情:“丁虹哥哥,你若负我,我便终身不嫁。”
“你……”忽然,丁虹苦涩的问道:“为何?虽说是家中定下来的事情,但你何必固执己见呢?”
“若不这样,爹爹他……”
“他怎么了?”丁虹忙问。
她的眸子一转,神色微变,口齿变得结巴:“爹爹,爹爹就没了威信,而且……天,天游山庄如何在奔流国立足,她的女儿还没嫁就成了寡妇,成了众口皆传的笑柄,我这辈子就毁了。”
“她在说谎!”丁虹眼中精光一闪,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刚刚一刹那,闻怀月的神情明显出现了慌乱,也改口了,凭借与生俱来的直觉,丁虹认为自己不会判断错。
而这个慌乱,恰好的切入口正好是提及闻通的时候。
此时他知道不必再多说,便道:“这事容后再议,闻姑娘,我带你去客房,明日还要比试,你早点歇息。”
“好。”原本柔弱无助的神色收敛,答了一句,她再用手巾擦了擦眼泪:“丁虹哥哥,你可要想清楚,怀月自此非你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