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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狱里应该不仅仅只有这几位大人物,据我所知,狱里还关了好些旧日之神的眷属与化身,但现在祂们都没有露面。”
希尔达摩拳擦掌,率先开口,试图争一争那张宝贵的辟邪符:“……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不知道天灯之光与地狱之火笼罩之外,还隐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姚教授微微颔首。
“黄雀自然是有的,这种鸟儿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他倒是没有否定希尔达的推断,但也没完全肯定年轻助教的猜测:“只不过想要在螳螂吃掉蝉之前,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扑下来,就很困难了……大家都知道,鸟雀在夜里都是睁眼瞎,而黑狱最不缺的就是夜色。”
塔楼间响起一阵略带恭维的轻笑。
似乎大家都觉得老姚这个例子举的很有趣。
希尔达微微叹口气,知道自己的话没有搔到老姚的痒处,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我认为囚徒联军内部矛盾重重,”
另一个年轻巫师趁机开口,大着胆子开口补充道:“黑狱的囚徒数量终究有限,数量少于我们,但它们却敢大着胆子四面围攻,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主攻方向……除了因内部牵扯、互相忌惮、无法统一意见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的缘故了。”
“而学校采取‘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策略,稳坐钓鱼台,任它四面围攻,我自巍然不动,却是非常老成的应对……”
姚教授还未开口,九有学院另一位副院长便笑呵呵打断道:“话虽不错,但院长让你们点评的是那些囚徒的排兵布阵,你在这里分析学校的应对措施,却是破题后走歪了路子……要扣分,要扣分。”
那位年轻巫师顿时面露沮丧,退了下去。
一时片刻,塔楼间竟无人再开口,一片安静。过了好一阵子,助教团的代理团长张羽才出列,低声说道:
“大巫妖苏甲德,擅长驱使阴尸、骷髅;天蛛伊丽萝丝,神职有支配,麾下囚徒多受其蛛丝控制;深津良子更是寄生系妖魔出身,天知道她在黑狱寄生了多少分身、此刻真身又藏在那路大军的什么位置。”
说到这里,张羽微微蹙眉,看了东面那头如山岳般的巨兽一眼,额前略显花白的头发在冷风中微微拂动,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以上三者,皆可用‘善假于物’四个字来概括。祂们役策大量囚徒,充当炮灰,冲击黑狱古堡的外围防御……非常古老、但是有效的作战方案。”
“至于巨兽贝希摩斯,勉强也可算作‘以力役人’吧……祂用暴力裹挟众囚徒,手段虽较其他几个方向略显粗糙,效果却大同小异。”
这番说辞,却比之前两位年轻巫师更为‘言之有物’,几位大巫师都满意的点着头,并未打断,只听张羽继续分析下去。
不愧是助教团的团长,希尔达听着张羽的回答,面上带了一丝羡钦,知道那张辟邪符大概率要落在团长的手中了。
他倒也无嫉妒之心,毕竟张羽的能力在助教团有口皆碑,而且作为团长做事向来公正,那张符纸到了他手中,也会用在助教团成员的身上。
想到这里,年轻助教索性把目光投向古堡外,看着那四头大妖魔驱使无数囚徒炮灰,在天灯与地狱火之间疯狂进攻。
有巨大的蟾蜍,鼓动着下巴,纵身前跃,每一跳都足足数里远,张开巨口,一道肉弹恍若鬼影,每一击都能拽下数盏天灯。
有多脚的蜈蚣,长数十、乃至上百米,沿着地狱方程式开出的堑壕,乘岩浆而行,数千利足犹如数千船桨,带动其身影飞快,又不乏灵活,从外堡射出的魔咒往往还没落在它的身上,便被避了过去。
还有红皮蝎尾,头生双角,腿有反关节硬蹄的魔物,挥舞着钢叉,嗷嗷叫着,一窝蜂向前冲锋,每每有同伴被巫师们的魔法击倒,它们第一反应倒是分食伙伴骨肉,一扫而净,连骨头渣都留不下。
魔物们攻势凶狠。
巫师的防守也不落后。
凭依着外堡的防御法阵,数百支猎队或立于城墙之后、或攀附于大巫师们的真身之上,法书翻动间,便是无数道咒语雨点般落下,各色光芒映的天空宛如幻梦境般灿烂。
恶战未起,数位大巫师都稳坐阵前。
只有那使琴的书生、负剑的道士、以及手握宝瓶的和尚,面露慈悲,祭起各自法宝,略略出手,阻挡一二。
便听无边光影中,不时响起几声琴弦波动,崩裂那冲阵最凶狠的囚徒,洒落一地黑血。
又见无穷业火间,一点寒芒拖拽着银白色尾巴,迅疾在电光火石间,从几个囚徒之间一晃而过,只留下颅上开洞、颈间裂隙的残缺尸体,扑到在岩浆中。
还有一道细长的龙卷风,自天边而来,在囚徒大军中挑三拣四,倏忽间便罩在某个囚徒身上,将其吸入宝瓶中。
几位大巫师自是不屑与那些小喽啰动手。
每每出手,挑选的都是天蛛伊丽萝丝支配的傀儡、或者巫妖苏甲德驱使的阴尸、亦或者怨憎深津良子附体的怪胎。
暗战此起彼伏,让站在城头的年轻巫师看的目眩神迷。
就在战事渐渐激烈起来的时候。
在天灯之光与地狱之火笼罩范围之外,黑狱世界那沉沉如幕的夜色之中。
忽有一道白虹,自西向东,横贯天际。
内堡中端坐高椅上的两位副校长、正堡上正在听助教团长分析战局的姚教授以及其他几座塔楼里的院长、外堡上月下议会五位上议员以及堡外九位大巫师,以及站在光暗交界处的四头大魔,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那道白虹。
黑狱无日,故白虹无法贯日。
黑狱也无光,故那白虹之光只能来自外界。
那道白虹宛如开天辟地的斧光,在黑色幕布上劈出了一道醒目的白色痕迹。
“黑狱设在外界的某道门被打碎了。”
姚教授仰着头,看着那道停留在半空中,正以非常缓慢速度淡下去的白色痕迹,轻声说道。
夜风袭来,希尔达感觉后背汗毛炸起,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