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风眠谷地的萧聪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听,他现在所信奉的作战方针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先动,我再动”。
没办法,本想与欧阳寻那厮串一下口信,以求里应外合,但转念一想,业图天这头老狐狸城府深、疑心重,萧聪这边儿就算闹这么大动静,都不一定勾得动他,或许他会以为萧聪使了什么调虎离山之计,正静伏在小别院某处张网等着他呢。
不过,萧聪相信,几天之内业图天等不到他现身,这老狐狸定会去谷地边缘一探究竟的。因为业图天在意他的死活,准确地说,业图天在意欧阳寻小别院破阵与否,此心不动,随机而应,只要业图天心动了,这事就成了。
但究竟要等几天,还得看运气。
“老东西,既然你想玩,那咱们就玩玩。”
三天后,风声不减,萧想凭借卜天卦这个在龟府内堪称百密之一疏的神器于龟府的掌事府、府主阁、月灵谷还有欧阳寻的小别院附近溜了一圈,见龟府上下依旧风声鹤唳,外松内紧,不免心疑。
“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萧聪大概认为,即使别人看不出这其中猫腻,欧阳寻这厮应该是了解的,若欧阳寻懂点儿事,理应将事情稍微压一压,因为若将此事闹得太大,他就不好收场了。
但萧聪哪里知道,这风波之所以久久不能平息,就是拜欧阳少爷近日来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所赐,搞得萧聪不得不昼伏夜出,连吃东西都成了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萧聪也理应理解,因为他早就知道,欧阳寻这厮从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第四天.
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萧聪饿得难受,之前为谨慎起见,一直以野果充饥,但如此这般总不是办法,十月后山黄翠渐尽,熟过的山果味道有点苦。
心里稍做盘算,萧聪觉得,纵然现在龟府上下戒备森严,但后厨应该是一个盲点,就算被列入戒严范围之内,也会相对松懈一些。
他赶忙掏出地图,手指在其上缓缓移动,
“府主阁的后厨,应该会相对安全些吧……”-
心念一动,转瞬即至,正值巳时。
府主阁的后厨里,人流洛洛,忙碌异常,却无一个守卫,萧聪偷偷潜入灶房,见木质搁架上食材丰富,笼中鲜味待蒸,锅里珍馐正煮,大抵是刚刚下锅入笼不久,食材里的香味还未发出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这里也没有守卫,我且先等等。”萧聪心里想,于是,他躲进一个空柜子里藏起来。
木制的柜子,隔音效果甚糟,外边的嘈杂丝毫不差地全传到了萧聪的耳朵里,他想不听都难,不过他倒也乐得听这些俗不可耐的下人们切切察察,一来可以打发时间,权当解闷,二来说不定这些闲言碎语中会有什么真事儿哩。
……
“我听说这几天府里的各大人物都来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你以为这么多东西都是给谁准备的!”
“你怎么知道”
“昨天小栀子生病,我替他去阁里送过餐食,偷听来的。”
“啥!你敢偷听!你不想活啦!”
“呃,其实也不算偷听,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好都在,走时就稍稍停留了那么一会儿。”
“那你还听到什么了,快,说来听听。”
“嗨,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这几天少节使闹得太过,另外业掌使一直没有出现罢了。”
“说得也是,这几天龟府被少节使搅得满城风雨,再让他这么闹下去,这龟府非翻了天不可,不过话说回来,他哪来这么大权力,我听说龟府里的守兵全被他调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丫的要造反呢!”
“听说这件事的起因是少节使的至交好友,就是前些日子鸿生小哥提到的那个萧四公子,玄真界第五大家族的四少爷,大抵是源于此,府主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少节使手里,事情到了此番地步,少节使若再搞不定,他面子上挂不住啊。”
“我去,玄真界第五大家族的四少爷,这事咱龟府兜不兜得住,怕是要凉啊……”
“去你的乌鸦嘴,咱龟府是好欺负的吗!水开了,赶紧下锅吧……”
听着外面的风言风雨,萧聪静静地在柜子里盘算着,
“业图天还没来,怕是还在小别院附近,我现在还回不去,但欧阳寻这丫的如此胡闹,我就有点搞不懂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呢?我可没有多少时间,更没多少耐心了。”
就这样,萧聪又在府主阁的后厨躲了整整两天,其间只是偷吃偷喝外顺便偷听点消息,但从偷听来的消息中他知道,他最思念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仟千仦哾
第七天.
萧聪离开府主阁的后厨,找了个足够僻静的地方,用仅剩的十几块灵石,摆出一座小型杀阵,将体内真气散去,他脱光衣服,将其烧烬,将龟甲藏进谷道,将龙玉深埋进土里,最后,赤条条的他步入杀阵,在身体被刮刺到血肉模糊,意识将要消散的时候,他努力提起所有仅剩的精神,无声无息地自法阵中消失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决定铤而走险,大干一场。
院外有重兵把守,院内却空无一人,半空中秋风轻啸,而下方的一切却依旧静悄悄,只有在偶尔风停的时候,才会看见一两片微微有些泛黄的树叶慢慢飘下来。
欧阳寻的小别院,简单甚至有些破败,看上去一切还是老样子。
无声无息,一具满是鲜血的身体凭空而现,半挂在院中大方鼎的边沿上,秋风暂停,一两片树叶慢慢飘进他身下的血泊里。
约摸着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一名相貌丑陋的少年自屋内走出,心不在焉地要去拿那立在门框上的扫帚,他面容憔悴,整张脸看上去像木犁刚翻过的泥土般那样皱着,似乎好久没有舒展开过了,此人正是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