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种们自恃为傲的血统被一巴掌狠狠地扇碎,自认为是狮子的年轻人们在下方那位告死天使的视线之下变作了瑟瑟发抖的羔羊。
对方可不是要拔出石中剑称王的小亚瑟,而是手执奥林匹斯之剑诛神的奎托斯!
年轻人们兴趣使然的捉弄小插曲以他们最屈辱狼狈的模样结束,吞噬奥丁的巨狼芬里厄抖去了它的伪装,冷漠地注视他们这群狂吠的哈士奇。
包括克雷丽莎.唐娜在内的几位坐在路明非附近的宾客就犹如溺水之人一般,感觉空气变得好似明胶一般粘稠,近乎窒息崩溃。
“5000万。”
路明非回过头,炽烈的瞳眸注视着舞台,冷漠的话语在这片死寂的歌剧院内响起。
拍卖师两股战战,死死地扶着陈列台才不至于瘫坐在地上。
对方的目光好像化作了一柄实质性的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不是在竞价,这是在命令!
如今拍卖会的规则已经交由路明非裁定,没人敢在这种威压之下还能够举起牌子竞价。
事实上,就算路明非就这么走下来把东西给拿了,在场也没人能够阻止他。
“5000万……第一次。”
拍卖师艰难地抬起手里的小木锤,此时他只觉得这小木锤好像有千钧之重。
“第二次……成交!”
拍卖师手里的小锤跌落在陈列台上,他连第三次都不敢说出口,直接成交。
路明非再度抬头,扫了一眼楼上包间里那些被吓坏了的熊孩子后,眼眸里的金光逐渐褪散。
笼罩在歌剧院近千人心头上的大山重量也随之减轻,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依旧抱头趴在椅子上,不敢抬头。
“抱歉了。”
路明非轻声对身旁脸色潮红,好似溺水之人重新获得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喘息的唐娜说了声抱歉。
随后,他径直走下了宾客席。
……
这场拍卖会毫无疑问地被暂时中断了,很多宾客都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创伤。
索斯比拍卖行不得不将后续几件拍卖品的拍卖时间推迟了半个月。
唯一乐呵的估计只有“举重若轻”炼金领域构筑书的卖主了,70万美元的起拍价提到了5000万,足足翻了几十倍。
索斯比拍卖行的财务间里,拍卖行助理和财务经理胆战心惊地处理着拍卖品的后续交易手续。
对于那位坐在沙发上影响了整场拍卖会的年轻人,他们甚至不敢正视一眼。
哪怕那双瞳眸里流淌着的不再是炽盛的熔岩,而是平静无波的清水。
“路先生……您的款项已经支付完成,现在这两件物品是属于您的了……”
财务经理毕恭毕敬地走过来鞠了一躬,不敢与路明非直视。
“嗯。”
路明非点头,起身走到展品桌前,手掌伸向了那把静静躺在红木盒里的银色双手长剑。
藤蔓交缠状的剑柄入手冰凉且顺手,他试着单手挥舞了两下,四十多公斤的重量对他而言还算轻盈——显然自己通过了这把剑考验血统的炼金领域。
他甚至能感受到长剑内部的机魂——或者说活灵在欢鸣,似乎是在热烈欢迎他这位新主人。
对于这位客人能轻松舞动这把炼金武器,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感到意外,刚才那双震撼全场的黄金瞳已经证明了这位年轻客人的血统纯度之高。
“剑刃有点细了……而且多加一滴圣血标志就更加完美。”
路明非打量着呈双翼状的长剑横档,感觉要是能在横档中间加上一滴鲜红的圣血标志就更加完美了。
“回头拿到机械……啊不,是瓦特阿尔海姆,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弄上去。”
路明非心想。
“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试下这把剑吗?”
他看向了缩在墙角的财务经理,询问道。
“我……这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试……只要不拿我试就行……”
财务经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路明非扫了一眼财务室的事物,想了想还是算了,试剑这种东西还是得找异形来。
他以木盒里的红绒丝绸将炼金长剑包起,带上另外一个木盒里的炼金领域古册,走出了这个房间。
昂热靠在走廊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哼唱着咏叹调。
“表现相当完美。今晚过后,整个混血种世界都将感受你的锋芒。”
他微笑着赞叹。
“我是想作为旗帜的。”
路明非说道,扬了扬手里的长剑,“这個应该算我的吧?”
“当然,校董们不会介意花钱给我们的旗帜添置一柄新武器的。”
“那就好。我记得你说过要去见你的老朋友?”
路明非问。
“没错,他就在这座拍卖行里。跟我来吧。”
昂热微笑。
两人穿过歌剧院的贵宾通道,这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仿制的名画,从梵高的《向日葵》,再到莫奈的《韦特伊莫奈花园》,水晶吊灯散发的光芒给它们蒙上了一层介乎鲜血和玫瑰之间的绯红面纱。
在走到达芬奇的《安吉里之战》画作时,昂热停住了脚步。
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绯红色门开了,路明非看见了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檐帽的干瘦老人。
对方看起来像是一个退休的德州骑警,帽子上还佩着磨损的警徽。
老人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也在打量着他,半晌过后,他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样子,你找到了一个能够接你班的人,昂热。”
“我还没退休呢,汉高。”
昂热笑着介绍道:
“菲德里斯.冯.汉高,称号快手汉高,世界上最顶级的神枪手和牛仔,我的老朋友兼老对手。”
“路明非,卡塞尔学院的s级新生,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屠龙者。”
“他的锋芒刚才我通过电视屏幕领教过了,”汉高向路明非伸出了枯瘦的手掌,“你好,路明非。”
路明非回手致意。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进去聊吧,我准备了上好的岛屿威士忌。”
汉高说。
房间里有9把高背的牛皮椅,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个英俊的年轻男性。
他们衣冠楚楚,食指上都戴有一枚粗重朴实的银色戒指,戒面上是不同的图腾,代表着他们各自的家族徽记。
很明显,他们的身份相当不凡,但他们的神色却写满了不安与慌乱。
尤其是看见随老牛仔一起进入房间的年轻人后,这种情绪更是攀升到了极点。
仿佛又回到了刚才歌剧厅里,被那双恐怖的金色竖瞳注视的时刻。
路明非也留意到了他们就是刚才坐在二楼贵宾包间里的混血种。
他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
“刚才家族的年轻人们多有得罪,非常抱歉。请相信,他们对你没有恶意。”
汉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沉声说。
路明非不予置否。
“这就是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代表?”
昂热扫视了一圈这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没错,都是各个家族优秀的年轻人。跟你我一辈的老家伙有些已经死了,有些正躺在病床上,喉咙里插着氧气管。”
“龙族血统对我们来说也并非是好事,疾病不会夺走我们的性命,但器官的衰竭是改变不了的。”
汉高说,看着昂热的眼神带着羡慕,“可你还跟年轻人一样矫健。”
“闲聊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吧,汉高。你知道我找伱来有正事。”
昂热坐到桌边,无视了那些年轻人。
“当然,我知道你们是为‘皇帝’而来。”
汉高从冰桶里拿起威士忌,给昂热和路明非各倒了一杯。
“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找这帮狠辣的怪物们麻烦呢?”
“当然是报仇了。”
昂热举杯致意,“反正我要报的仇足够多了,也不在乎加上这一件。”
“你应该有他们的消息才对。”
路明非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老人之间的交谈。
“只是听说的消息,真实性和准确性我都不能保障。”
汉高给自己的酒杯也倒满了威士忌。
“开个价,汉高。”
“这次是免费服务,昂热。”
汉高摆了摆手,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从桌底下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拿回学院再打开来慢慢研究,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它的来历,也不想给你做解题分析。”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汉高。说吧,你想要什么?”
昂热接过了文件袋,手指捏了捏厚度。
“跟这帮年轻人聊聊吧,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汉高重新倒上一杯威士忌。
昂热眯起眼睛,目光重新放到桌对面被忽视的年轻人们身上。
“您好,昂热校长。我们想跟你合作。”
他们当中有人重整情绪,脸上展现出标准的会客式微笑。
“合作?你们想就读卡塞尔学院吗?虽然你们年龄有点大,但我们的入学条件也可以适当放宽。”
昂热挑眉。
“不是入学,是合作,和整个秘党合作。”
年轻人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相当亲切,“时代正在变化,而龙族的历史始终也会有终结的一天。”
“我相当赞同你这个想法,不过要将它实现的话会比较麻烦。”
昂热微笑。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你们绝对是最有力量,也最有可能终结龙族历史的混血种势力,而我们愿意慷慨地付出。”
年轻人说这话时,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角落闭目沉思的路明非:
“比如,我们可以带着巨额捐助加入校董会,全力支持您,而不是让弗罗斯特那只乱蹦的斗羊在各方面给您下阻拦。”
“你这个比喻我也相当赞同。那不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利益给你们这些在背后支持我的股东呢?”
昂热笑着说。
“共享权力,共享整个世界。这是我们慷慨付出希望得到的回报。”
“我们远比人类优秀,在龙族的历史终结之后……”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神圣而狂热,“我们就是进化树的顶端,我们将共同成为……新的龙族!”
“新的龙族么?”
昂热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变,“我们的合作失败了,小伙子们。”
年轻人们一愣,随着昂热话音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伴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尖啸。
价值不菲的红木长桌在一瞬间裂成了两半,一直在角落里静坐的路明非如鬼魅一般瞬身至他们眼前。
那柄六千万美元的炼金长剑就横在那名年轻人的喉咙上,他那狂热的神色甚至还未褪去。
时隔不过数十分钟,年轻的混血种们再度感受到了路明非的恐怖。
但这一次不是源自于血统的威压,而是名为“死亡”的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