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要是这东西用在火箭上，能够让燃气热流提升到音速的七到八倍，这样就产生了巨大的推力。”
    “这就是拉瓦尔喷管，它实际上起到了一个‘流速增大器’的作用。不仅仅是火箭发动机，导弹的喷管也是这样的喇叭形状的，所以拉瓦尔喷管在武器上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
    “这和小苗的研究有关系吗”周至谦虚地问道。
    “流体是具备共性的。”秦海峰笑道：“虽然我们的模型主要是用在水流摹拟，用于模拟流体在部分高速运动时，因为文丘里效应带来的低压而产生的空泡，并且模拟出这些空泡的运动轨迹以及它们对金属表面的作用，属于克服伤害那个应用范畴，但是稍为改一改参数，同样可以应用在获取增益的这个方向。”
    “西昌基地见我们把模型用得好就难免眼红，正好听说你们先要发射卫星，认为几方可以展开合作，所以这次会议把我们也叫了过来。”
    “可是这里是九院所属的研究所啊”周至还是有些困惑：“九院没有跟火箭卫星相关的研究任务吧”
    “其实我们也一直在做计算机粒子运动模拟。”孙良栋说道：“不过受资源和以前的学术路线所限，一直走的都是线性运算的路子。”
    “听说你们在非线性模拟上取得了相当大的突破，而且在船舶研究所得到了可靠的应用。就想请你们来给我们上上课。”孙良栋说道：“至于说九院和火箭卫星有没有关系，难道我们的产品还能离开火箭这个载体大家都是筋肉相连的一家人嘛！”
    这话一点没说错，两弹一星靠什么打出去人家真是一家人。
    “孙爷爷你放心，爷爷已经交代过我了，我已经将我们的算力矩阵原理和非线性基础模型的最新进展做成了汇报资料，至于高速流体空泡模拟研究，可能要麻烦顾哥，姚哥，张姐他们了。”
    “小苗说的是我们在蜀都项目组的几位同志。”秦海峰赶紧解释道：“四叶草给我们提供的是算力黑盒子，流体空泡模型师那几位同志在小苗的非线性模型基础上做的拓展研究。”
    “小苗是做基础研究的，从数学高度上指导我们没问题，但离这些具体应用有点远了，要做火箭高速气体推进和粒子撞击模拟，需要几位同志参与。”
    “看到你们年轻人的活力和干劲，就让我想起当年在沙漠里边那劲头啊。”孙良栋笑道：“江山带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未来的学科学术，得依靠你们了！”
    招待所的晚餐还是挺丰盛的，这里的大师傅会制作鲁菜，孙良栋尽地主之谊，请麦小苗和周至吃了一顿。
    虽然没有葱烧海参，但是一道葱爆牛肉做得焦香浓郁却又细嫩非常，让周至夸赞之余也不免啧啧称奇。
    吃过饭后就安排休息，周至和麦小苗的房间相邻，两人放好东西就又粘到了一起，溜下楼散步去了。
    研究所里也有篮球场，羽毛球场，单双杠这类锻炼设施，围绕着一个小小的体育场，没什么好看的，两人干脆就贴着大围墙转圈。
    “这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辛苦。”周至悄悄拉上了麦小苗的手：“以后有多余的任务，你跟我说一声，我来调整工程进度。”
    “我不累。”麦小苗笑道：“你就是让我太轻松了，我有点不习惯，接到秦叔给的任务，才没告诉你。”
    “都是大事儿啊……”周至揉了揉麦小苗的手心：“既然都已经接了，那就好好完成吧，不过要是感觉有压力就一定要说，我去找他们协调。”
    “嗯，”麦小苗也捏了捏周至的手：“你没生气吧”
    “生气了，很严重。”周至在黑暗中假装沉着脸：“以后增加工作量这种事情，一定要让我先知道。”
    “好啦。”麦小苗在黑暗中偷偷亲了周至一口：“这算道歉。”
    “道歉的话，可不能这么敷衍……”周至将麦小苗抱住，好一阵子才放开了她：“要这样才心诚。”
    “嗯……肘子你这个坏蛋，你背我回去！”麦小苗被周至弄得身子发软。
    “看我多心诚……”周至还在贼笑，然后挨了麦小苗软软的一拳。
    周至虽然心疼麦小苗，其实对她十分骄傲，非线性模拟基础模型打磨成功以后，就可以在其基础上构建高端模拟应用了。
    这就好比国家拥有巨型风洞后，对飞机制造带来的提升一样重要，有了非线性模型，就可以对许多具备非线性性质的物理现象进行模拟。
    比如火箭喷口的设计，就涉及到流量流速温度等参数与喷口设计和动态调节系统设计，要是全部采用实验设计，光烧掉的材料都将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天文数字。
    有了计算机模拟就厉害了，不但能够节约经费，关键还能够节约大量的时间，在计算机上筹备试验就是敲键盘改参数设计模型，远比调用材料攒实验高效得多。
    而且模型一旦建好以后，就可以反复使用，比如现在船舶设计院开发出来的流体模型，将流体密度，阻尼，温度等相关系数调一调，就可以从液体性质转化为气体性质，将流速流量环境结构调一调，就能够将克服水流阻力转化为生成气流推力。
    至于孙良栋所说的例子碰撞模拟就更夸张了，在九院所属的研究所里谈这个，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核聚变和核裂变。
    今天在餐桌上聊天，周至知道米国能源部最早曾经动用十二亿美元，建造了一个以192台大功率激光器产生十八兆焦耳脉冲能量的“国家点火装置”，用来进行核反应物理规律研究。
    技术发展到今天，已经有美、俄、英、法、中、日几个国家具备了用计算机模拟核试验的能力，但是所有国家无一例外都是使用的“线性+超算”的方式，也就是利用运算次数十分疯狂的超级计算机，用线性程序来模拟出非线性的核反应规律。
    说白了就是堆设备，堆性能。
    用线性模型解决非线性问题，其难度就相当于用简陋的数学工具解决高端的数学问题，相当于古人用算筹解决开任意次方根的问题，其运算量是非常可怕的。
    而麦小苗的设计思路，则类似小学生做奥数，利用的是思路的优势。
    还是用简单的基础，不用堆叠海量的运算，通过巧妙的算法设计，一样可以解决复杂的问题。
    这是质的飞跃与提升，搞不好就会来一波“弯道超车”，所以周至虽然害怕麦小苗累着，但也不敢蛮横地阻止她受累。
    实在是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