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或许宽厚的霍诺里诺国王对可恶的尖耳朵…..比较大度?”兰格尼都囔了一句矮人语,紧接着说道:“换做是我,绝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复仇的机会,在群山王国,记录在仇恨之书上的每一笔深仇大恨都必须被清算。”
“正解,霍诺里诺国王性情宽仁是一方面,漫长岁月中,他明明有着无数次召集矮人勇士征伐森林的机会,霍诺里诺国王却没有兴兵,为什么?”来伦紧接着提出问题,一言一语之中,给矮人大族长灌输新的观念:“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更加重要,保护数量稀少的族人,是每一位矮人国王必须履行的国王誓言。”
“再者说,仅是劳伦洛伦森林里的一座暴雨林区,生活在林区里的木精灵随时能够召集两千人以上的军团,埃斯来虽然人口增速缓慢,但有着不容小觑的底蕴,反观斯科格霍姆堡的矮人们呢?历经千百年的山堡,只拥有八百人不到的矮人,群山子民的生育问题你比我更加清楚,斯科格霍姆堡正在凋零,这是事实。”
来伦凝视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矮人大族长,给他的大号杯中倒满黑啤酒,继续说道:“即使拼光了所有斯科格霍姆堡矮人,先祖陵墓被外来者亵渎,山堡被付之一炬,仇恨依旧会存在,但再没有后继者去清除仇恨。”
“兰格尼先生,如果你发自内心想去帮助斯科格霍姆堡,更应该去化解这场危机,劝说阿尔拉克国王理智,而不是带领你的族人们一步步踏入火坑。”
“唉~~~”矮人大族长深深地叹气,伸手拿起酒杯,却又缓缓放下,这位胡须花白的长须矮人经过一番沉吟后,点头认真道:“感谢你,来伦兄弟,我终于明白霍诺里诺的良苦用心了,和平,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和平。”
“那你意下如何?长须者。”来伦再一次开口询问道。
“尝试说服阿尔拉克,年轻的斯科格霍姆堡国王刚度过他的人生中第二百六十五个生日,还属于小胡子范畴,一定程度上,他会听从我这个年长者的由衷建议。”兰格尼摸着自己的大把胡须,顿了顿:“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斯科格霍姆堡似乎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麻烦。”
来伦有些好奇道:“说说看。”
“几年前,我刚见到霍诺里诺国王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山堡地下的一条精铁矿脉濒临枯竭,地下最深层的矿洞又危机重重,甚至连续出现矿工失踪事件,在此之后,霍诺里诺只好下令禁止山堡子民踏足那条矿脉,同时部署看守矿坑的碎铁勇士。”矮人大族长详细说道。
矮人山堡不同于人类城镇,暴露在地上的要塞只是山堡主体的一小部分,他们日常生活,例如种植作物的大麦田、岩羊饲养场、酿酒厂以及手工艺作坊大多数情况安排在地下一层,越往地下,越偏向于防御重心,尤其是在经历过毁灭大地震和地底威胁。
“迎难面对吧,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化解危机。”
一场连绵的大雨将秋日和冬日隔开,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份,气候已经变得非常寒冷,随着德拉科男爵领之内的冬小麦逐渐播种下去之后,出现在橡木城镇的自由民数量也随之多了起来,他们是为了在冬季的几个月时间里找到一份带来额外收入的工作。
城镇中,每个街道的角落几乎都坐着或蹲着聚集在一起,当地或外来的自由民,他们在路边立着简易木牌表明自己是来寻找工作,每当有工坊主或商人经过,他们总是争先恐后地大喊:“先生!先生!你需要工人吗?陶瓦匠、木匠、制革,我们都能做!工价好商量!”
简单的讨价还价之后,预付的几枚银币、一小把铜币,就能让角落里蹲着的大多数自由民喜笑颜开的乖乖跟着走。
到处都有招工,到处都有等待招工的自由民,约克河沿岸新的纺织工坊,制革作坊,蜡烛工坊,半个橡木城镇的扩建翻新,重建整座邓肯城堡,居住在男爵领的自由民们已经习惯了这里充满忙碌的生活,男爵领颁布的雇佣法令,至少保障了他们努力得来的工钱不被克扣,这一行为得到了智慧女神维蕾娜教会的大力支持,作为公平与正义女神,她经常受到自由民的爱戴,女神的信徒牧师们行走在男爵领的大街小巷,传播公正教义。
在颁布了领地自由行动令,所有在来伦辖地,拥有登记身份证明的自由民都可以在德拉科男爵领内自由行动,在城镇的市场上,晕倒而来的人们可以看见整个旧世界的大部分商品,地价昂贵的主城区设有专门的矮人和木精灵店铺,相应标出的价格也比较“凶残”。
规模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城镇内不可避免的出现赌徒、小偷和骗子,他们多数信仰盗窃与幸运之神拉诺德,甚至出现地下教派。
这群追随夜行之神的人往往将犯罪视为一场表演,他们憎恨暴力,视其为“失败”,而最好的罪行是那些在作桉几个月后才被发现的罪行。似乎对他们来说,获取金钱不是最终目的,而是获得幸福的一种冒险手段。
在帝国各大城市,还有一部分信徒会以拉诺德之名保护弱者,他们用阴影的手段揭露权贵的虚伪和暴行,维护普通公民的权利,使人民免受无谓的迫害和剥削。
然而大多数其他神的信徒认为拉诺德信徒不过是以自我认知的自由和正义之名破坏现状,不顾相应的社会代价和矛盾,这种弊大于利的教派当然被德拉科男爵严令禁止,过去一周之内,尤莉卡麾下的猎巫人和男爵领军队互相配合,逮捕了二十几个逃窜已久的窃贼,罪行较轻的关押囚牢,等待他们的将是持续数年的矿工生涯,而少数几个罪孽深重的重犯直接被押送正义教会接受审判裁决,至于他们的下场是判处绞刑还是永久监禁,来伦也不得而知。
寒冷的天气中,橡木镇的城门已经变得非常高大,城门口处出现了很多士兵站岗,巡逻队伍中,一队十个身穿红色制服和半身板甲,背负双手大剑的巨剑士让许多人害怕不已,一些初来乍到的旅客不禁喉结滚动一下。
木精灵的车队从碎石路尽头驶来,沿途的自由民和商人纷纷避让,民间有关尖耳朵的传闻多半与巫师、邪恶牵扯在一起,即使在橡木城镇生活时常能见到尖耳朵,人们还是本能的保持距离,除了矮人,长须者往往会发出讥讽似的大笑,说着晦涩难懂的矮人语,接触时间一长,少部分木精灵甚至通晓了几句矮人语言。
例如“Zh-UKar”——山石脑袋,“Skazi”——尖耳贼。
今年的三个半季度,橡木城镇的税收就接近了三千枚金币,账簿上大大的盈余,皮特曼心里也为男爵感到非常高兴,有此成就,证明他这位事务官是称职的。
同时,皮特曼也要为怎么安排从瑞克领迁移来的人口感到头疼,即使预期投入数千金币重建的邓肯城堡,仍旧是容纳不下每月千余人的到来,粮食方面倒是不成问题,男爵安排了奥弗朗商会大量从艾维领和瑞克领购买粮食,再加上秋季又丰收,男爵领的几处大粮仓储量充足,大量外来人口却也导致了用地紧缺,新开辟的村落也需要时间来完工。
所以,源源不断从瑞克领的人口迁居被暂停了,来伦的主意是先把已经在邓肯城堡的一万多人利用起来,给予一个低档次的待遇,然后花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迅速重建邓肯城堡的区域,修缮哨站、村庄、大型农场,再重新接纳迁居人口。
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邓肯城堡这段时间的重心放在了稳定上,不能出现动荡,发生了好几次外来南方人和当地北方人的摩擦冲突时间,都是来伦出来亲自处理,作为皇帝亲封的德拉科男爵和帝国英雄,他的威望保证了无人再起争执。
新翻修的城镇区,事务官皮特曼盯着工人们做了一段时间的工,德拉科男爵来伦出现了,他带着二十多个骑士完成了一圈巡视的工作:“皮特曼,过来一下。”
“西格玛之息,向您致敬,我的男爵。”见到来伦,事务官立刻躬身行礼,一旁正在闲聊的士兵们迅速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皮特曼赶紧走到来伦身边:“男爵,有何吩咐?”
“巡视几座村庄的时候,我注意到村民们普遍缺少礼拜堂去祈祷,这会让邪恶腐化有可乘之机。”来伦摆了摆手:“盘查清楚我们手头上可用的金币,如果充足的话,拨款给每一座村庄建造教堂,在此之前,我会向西格玛教会和尤里克教会反应,让他们派驻传教牧师、侍僧和圣武士。”
“好的,男爵您上次猎杀双足飞龙,从怪物巢穴里缴获的战利品总价值在三千枚金币,光是这笔钱就足够付清十二座教堂从开工到完工的所有支出。”事务官心算了一下,报出几个数字。
“唔,十二座….考虑到中型农庄和小型村落,这个数字足够了。”来伦点了点头,自从夏季回到男爵领,他面颊也长出了短短胡茬,充满帝国风格:“有卢瑟-胡斯的消息了吗?”
“抱歉,我的男爵,外派出的骑士正在寻找,但是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事务官摇头说道:“卢瑟-胡斯阁下自上次埃塞尔修道院事件之后,全无音讯,他似乎很不愿意被找到,所以故意隐蔽了行踪。”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他对信仰的态度,是否会受到影响走向极端。”来伦叹了一口气,随后他翻身上马,返回男爵城堡。
旧世界,奥斯特领。
凛冽寒风从利爪海的北方刮来,在室外,如果没有一顶厚实暖和的皮帽,很容易造成口鼻和耳朵被严寒冻伤。
小镇北方几里外,孤零零,伫立着一座仅容纳一驾马车通过的石桥,横穿了如同亮银色绸带般的,宽阔的半冰封河道——乌斯克河。
她被基斯里夫人视为祖国母亲的恩赐,南方戈斯波达人赖以生存的渔业、海上贸易、港口都由这条母亲河支持,在西面的入海口,坐落着基斯里夫为之骄傲的三座大城之一,海滨门户—厄伦格勒,与基斯里夫同名的首都,基斯里夫城同样坐落在乌斯克河上。
皎洁的月光泼洒在这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土地上,夜晚,除了守夜人和少数几个抽到巡夜签的倒霉士兵之外,普通人不可能选择在这样恶劣天气外出。
凡事总有例外。
快速行驶的马车从小镇一旁的大路上,朝着过河的石桥疾驰而去,身穿黑色熊皮大衣的中年男人不断催促马匹,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头戴着一顶正义教会的高等神职帽,似乎在逃避着某个人的追杀。
深陷雪地的车辙碾压出深深凹痕,马车厢里满载着贵重物品,黄金灯盏、白银圣像和价值不菲的优质熏香蜡烛,疾驰中遇到颠簸,甚至有十几枚金币掉落雪地,中年男人也不敢停止去捡拾。
“再快些!再快些!”中年男人心中咆孝,他不断给自己打气:“穿过了乌斯克河,再没人能威胁到我了!”
银装素裹的昏暗世界,一片黑暗,像个充满寒霜的绝境,隆冬的狂风呼啸而过,雪花在天际间飘洒,过河的石桥近在眼前。
逃窜牧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转瞬间又荡然无存,因为他看到石桥上站着的身影,一个穿着破损战斗牧师长袍和陈旧半身板甲的人,他额头前绑着虔诚铁箍,两肩落满了积雪,这个人体型高大强壮,他的双手提着一柄战锤,横在身前,锤柄底部是双尾彗星的尾椎尖刺,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唏律律~~”
“战斗牧师…..为什么,为什么….”逃窜牧师勒住马车,绝望的目光对着石桥上的人,下一秒,一抹狠厉的狰狞神色充斥在他的扭曲面庞,心一横,纵马冲去:“你自己找死,别怨我!
!驾!
!”
满载货物的马车,冲击力不容小觑,直直撞向石桥上的身影。
刹那间,战斗牧师手中战锤笼罩一层刺目的金光,他从没有考虑过躲开,烙红的战锤高高斜举起,就在马车即将撞到自己时,双臂勐地用力,一锤将车轴砸断。
马匹嘶鸣着逃走,一车厢的贵重物品散落在雪地,而车上的中年男人被巨力击中,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几米远,口中大片大片血花喷吐而出。
他瘫软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哀求道:“求….求你,我的全部身家都交给你,放过我…放过我…..”
卢瑟-胡斯冷漠的目光凝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团令他恶心的烂肉,怒吼道:“异端,你背叛吾主!背叛了信仰!”
他抬起板甲靴,一边咆孝,一边勐踹逃窜牧师的头部,直到后者被活活踹死,白色、红色的腥臭液体溅洒在雪地,十分扎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