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方就要动手之时却有一个厚重的声音吼道:“都给老夫住手!”这一声将方世安等书生和禁卫军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此刻大街上围观的那些百姓也都吃惊的看着发声者。
却见一老者身穿开襟儒服,头戴儒冠,剑眉星目,虽说苍老但身上自有一股浩然之气发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大盛近圣潘慈,看清来人模样方世安等人心头不由一震,数千儒家子弟连忙恭敬对潘慈施礼,恭敬的道:“参见夫子!”这一声夫子所有人都是发自肺腑。
不光是这些兵士,就连门口守着的禁卫军也纷纷齐声恭敬道:“见过夫子!”这是兵士虽说是杀伐果断的禁卫军,但潘慈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整个大盛根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睿宗九年,睿宗皇帝颁布圣旨昭告天下,凡我大盛子民无论文武见近圣新购跪礼,以示敬重!虽说如今是泰昌皇朝,但睿宗皇帝旨意刘承业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违背,这道旨意只要近圣不陨落便一直有效,所以这些兵士在潘慈面前自然是不敢造次。至于那些围观的百姓无论是否读过书也都知道潘慈的名号,如今见夫子亲自现身都跪在了地上,朗声道:“见过夫子!”若是往常潘慈见到如此景象自然会非常的欣慰,但是此刻看到下跪的众人他脸色却是变得有些苍白。夫子?如今的自己真的还能当的起这么一句夫子吗?怕是没有资格了吧。
想到此处潘慈不由惨然一笑,随即面色恢复平静朗声道:“诸位百姓快快请起,老夫何德何能敢当诸位百姓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见百姓起身潘慈才松了一口气。
却见潘慈目光转到了那些书生的身上,最终却是落在了方世安的面上。其目光一点点的冷了下去,直到最后冰冷的没有了丝毫的温度。却听潘慈冷冷的道:“方世安,为师平时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你好大的胆子,今日居然纠结了如此多的学子来紫微宫闹事!简直不知死活!”紫薇的读书人对皇帝的另外一种称呼,紫微宫说的便是皇宫,只是更加文雅一些。
“我读书人做到最后也是天子之臣,你如此作为难不成是根本就没有将皇上放在眼中!”潘慈的语气越发的冷:“皇上乃是天下九五之尊,你如今都敢冲撞,你说你该当何罪你?”
方世安本以为自己今日所作之事被老师知晓一定会极为欢喜,却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听着潘慈的一句句训斥方世安额头已经出现了豆大的汗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的道:“夫子……夫子明查,学生如此做不过是想帮夫子保住令公子的性命,并无冲撞紫薇之意。学生不过是想让皇上下体民心,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去冲撞皇上,请夫子明鉴!”
“哼!”潘慈闻言却是不由的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不敢?老夫看你胆子是大的很,方才都想带入冲击皇宫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现在马上解散这些学子。他们可以走,但是你不行,你和老夫一起进宫去向皇上请罪,皇上能不能原谅你这一次就看你的造化了!”方世安闻言却是不由的面色一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如此这般局面。
待到数千书生尽数散去,潘慈转身来到禁军面前拱了拱手,客气的道:“劳烦军爷通报一声,就说草民潘慈特来向皇上请罪!”别人管他叫进圣,他自己却不能称呼自己为近圣。在他心中自己就是大盛的子民,身上无官无职自然自称草民,除此之外便不再有其他身份。
两队禁卫军闻言,其中为首的一人却是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夫子,皇上在八日之前就已经口谕,说是夫子前来无论何时吾等一律不能阻拦,放夫子入内便是,夫子请吧。”
潘慈闻言却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教子无方如此大的过失皇帝居然还能对自己这般礼遇,实在是皇恩浩荡。其心中感激再次抱了抱拳道:“我身后之人乃是老夫学生,也是今日万民书的组织者,老夫想要将他一起带进宫给皇上请罪,不知可否?”态度依然温和。
那兵士闻言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皇上口谕说的是夫子可以随意进出,却没有说其他人可不可以如此。但随即其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恭敬的道:“既然是夫子带的人自然是可以进入的,夫子请吧。”潘慈闻言便带着方世安进入了皇宫,此刻他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的。
张怀忠再次回到了宣政殿,其面上满是喜色,恭敬的对刘承业道:“启禀皇上,夫子来了!”皇上虽说嘴上不说这些日子一直等的人就是夫子,此刻夫子到了想必皇上也能心安。
果然刘承业闻言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问道:“外头的那些书生是否已经尽数散去了?”这件事情若说只有一个人可以做,那这个人毫无疑问肯定就是夫子。
张怀忠闻言连忙回道:“正是夫子,不仅书生们已经散去那组织者也已经被夫子带进宫来,看样子是想让皇上您亲口发落。”刘承业听了此话脸上的笑容不由的更加灿烂几分。
“没想到老夫子居然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朕不愧是近圣。”忘尘听了张怀忠的话不由的赞叹了一句,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叹了口气道:“可惜这样的人物教育子女却是如此这般失败,这恐怕就算造化弄人吧。”语气中都是惋惜之意。
许倾城却是对刘承业温柔一笑微微点头,随即带着忘尘去了西暖阁。没多少功夫潘慈便进入了宣政殿,其跪在了刘承业面前恭敬的道:“草民潘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身后的方世安见此情景也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却是面色苍白。
刘承业见潘慈给自己下跪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其连忙起身走下御阶将潘慈扶起来,对其躬身一礼,恭敬的道:“夫子您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让朕抗旨不尊吗?要知道睿宗皇帝早已经下了圣旨您无需跪,文武见了您却是要下跪行礼,朕虽说是天子却受不了您下跪。”
刘承业说罢对张怀忠朗声道:“来人,快快赐座,怎么能让夫子站在这里说话。”张怀忠闻言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刘承业亲手将潘慈扶上作为,恭敬的道:“您先喘口气,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说话间其目光落在了下跪的方世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