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卓艰难的走出了院子,站在了十几根圆柱下,上面一群被剥了皮抽了筋、受万箭攒射的人,肌肉松软,狰狞血腥,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鲜血滴滴答答染红了柱子!
这一幕,即便修为再高之人也不忍直视!
他默默看着中间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那是海蚀薇公主。
他的呼吸微微颤抖,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般可怖的刑法,又何必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那海蚀薇公主还剩一丝气息,双眼无神的看向他,凄然一笑,吐出一大口鲜血,艰难的说了句:“我不该靠近你,你这个家伙……”
双眼圆睁,气绝身亡。
“呜……”
寒风吹着死尸,滴溜溜的打转。
辛卓直觉心中堵得慌。
“辛王可否满意?”胡登不知何时走到一旁,背负双手,冷漠的看向死尸。
辛卓蹙眉:“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他们犯了何事?”
胡登冷笑一声,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指着远处看不见尽头的梧桐树,道:“昨日阻杀你的苏怀青、元宵、李崇仁和陆云子,已经被击碎了丹海,挂在大街上示众,元极高手啊,上位圣子级,大人物,也不值一提啊!
你说你喜欢梧桐树,这大乾帝都一夜之间,种了十七万棵,遍布大街小巷,哪里都可看见,朝廷下令,百姓胆敢破坏梧桐,灭九族!
这个海蚀薇公主昨日说要和你生王子,他们一行十七人便剥皮抽筋、万箭攒射而死,现在五十位悍将正带着一百万大乾精锐,去覆灭雪国!
就是靖王殿下,明明被你俘虏,如今却被打的卧床不起!
辛王难道还不够满意?”
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愤恨。
辛卓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这他娘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登冷笑:“你应该懂得!”
我懂个鬼,辛卓问道:“是谁下的令?”
胡登沉声道:“陛下!”
辛卓沉默,转身回去:“老子现在想喝酒,烧刀子,吃羊肉,给不给?”
胡登没说话,但远处脚步匆匆,不知从哪里冒出大批的宦官,直奔远处,少许数十只羊被宰杀,数车酒坛子被运来,大批御厨匆匆赶来。
半个时辰后,辛卓看着桌上的满当当的酒和十八种口味的羊肉,陷入沉思。
这有点不正常。
难道女帝暗恋我?
眼睑颤抖了一下,对着空气道:“海蚀薇他们厚葬了吧?”
“簌簌……”
外面的柱子被放了下来,尸体很快被运走。
辛卓叹了口气,愣了半天,一口喝光了一坛烈酒,吃了一大口羊肉。
酒是好酒,也醉人,从辰时喝到了中午,不知不觉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寒风吹醒,头有点痛,摇了摇脑袋,桌上的酒和羊肉已经被收去,不远处好似坐了个人。
视线逐渐聚焦,只见那人是个一袭紫衣,腰背笔直、白须白发的老人,四方脸上不怒自威,右手带着一块扳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种人应该是养尊处优,发号施令惯了的当权者。
此刻正自顾自的品着茶水,淡然道:“酒醉后喝杯茶,最好不过。”
轻轻一堆,一杯茶水自行飞来。
辛卓伸手接过,只觉一股泼天盖地的力道以一种难以言明的韵力镇来,实在无力抵抗,踉跄着退了十几步,靠着墙壁才停下,不由心中骇然,这老人……
准圣?圣人?
差距太大,甚至看不出虚实强弱!
“喝吧!”老人轻叹,也不知叹个什么劲。
辛卓怔了一下,仰头干了茶水,只觉清香入喉,口齿留怡,说道:“好茶!”
坐到一边。
“老夫姓姬名满,大乾中书令、大丞相。”
老人又倒了两杯茶。
“久仰久仰。”
辛卓没见过这号人,但“姬满”二字如雷贯耳,那不是周穆王吗?还可以如此重名?而且人情来往还是要有的,语气很恭敬。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修为?”
辛卓老老实实回道:“元极六林!”
“本源之力?”
“天级!”
“难怪!”
姬满捋须沉吟良久,道:“一林一积累,少则十年十几年,多则数百年才可突破下一境,六林到九林乃至半圣并不算远,天级本源距离先级也不远,但若是蹉跎岁月,也需要很久。
而元极武者之间也是天差地别,受神体血脉、心法、本源之力影响颇大。
嗯,从伱的种种传闻和经历来看,老夫可以助你三十年入半圣,战力提高五倍,你看可好?”
辛卓一刹那间有些茫然,几个意思?老爷子突然跑过来帮我?这个诱惑力还是十分强大的,但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恩惠?问道:“代价?”
“问的好!”姬满淡淡的说道:“你只要学会拒绝,不碰女色,届时执意离去便可。”
辛卓皱眉,这意思好像很明显了,女帝看上了自己?说道:“老大人以为在下有的选择?”
姬满看向他:“你有!”
辛卓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拒绝老大人的建议呢?”
姬满淡然一笑,道:“随你,但你要做好面临所有对这皇朝抱有期待的高手的敌对,和所有与皇朝利益绑定之人的讨伐。
你是做过凡尘帝王的人,应当知晓佞臣惑主的下场。”
辛卓丝毫不惧,只是反问:“老大人怎知我是佞臣呢?我可不是大乾之臣,退一步说,即便是臣,若我做出有利于大乾的事呢?”
姬满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有些事成了就是佞臣,你也应该知晓君权神授和帝国至高无上帝王的尊严,一些神一样的象征,是不容亵渎的,大乾亿兆百姓和公卿无法接受。”
起身挥舞衣袖,武韵跌宕数千层,层层神异镇人心:“言尽于此,你自斟酌。”
说完眨眼消失。
辛卓看着老爷子离去的方向,沉默很久,这老爷子应该来自山上,他清楚的感受到一丝与其他武者截然不同的、难以描述的韵。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却比大罗大衍和圣地洞天的威胁更大。
所以,如何做出选择,当真是无比艰难,事实上他是来找靠山的,一旦出了大乾,只怕那些圣地洞天高手的杀招,会更加猛烈。
话又说回来,这女帝究竟怎么想的?
奇了怪了,自己已经优秀到这种地步了?
一夜之间,遍地梧桐……
“这女帝是谁,好宠溺主子!”
已经完全成了一只癞皮狗的小黄磨磨唧唧从角落里爬出来,一脸邪笑:“要不主子你就从了吧?唔哈哈哈……呜!”
笑了一半,被辛卓扔出了院外。
……
翌日,天还未亮。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批宫娥、太监在礼部官员、鸿胪寺卿的带领下涌进院子。
那位胡登老倌,一下子成了小角色。
“请辛王入宫觐见!”
“请辛先生进宫!”
气势讳莫如深的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躬身行礼。
房间中,辛卓从入定中醒来,下意识和床底探出头的小黄对视一眼,一起挠了挠下巴。
女帝召见?
从还是不从?
辛卓发誓,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扯淡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