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盖娅赐给手下的力量，是可以跨越星渊和时空，直接抵达我们这里的吗？”
“我们不知道。沤深阁下。”管理员无奈：“莱安定冕下已经去找‘策划’问话了，只能期望到时候有什么结果了。”
“啧，地球人……终究是信不过吗？”
龙御穹啧了一声：
“98人的事故可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这些人都是英勇善战的神灵武士，我们还不能进行通报哀悼——王八蛋的隐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99人。”另一名管理员说道。
“你说什么？”龙御穹一愣：“我这里就98人——慢着，难道是夏语冰老师？我们可不能没有她啊。”
“不，不是她，那个小姑娘只是扛不住恶心，打完就下线了。”
管理员调出后台数据：
“这个女孩子，应该也是你们战队的人。你没有印象吗？”
龙御穹看向对方展示的数据，摇摇头：
“有印象，但是我不熟这人，她也不是什么精兵良将就是了。”
“是吗，那还真可惜，有的神灵就算死了，也没有人悼念。”
管理员收起平板，解除了宇天嚣的上线状态：
“给他植入了一段合成记忆，这样服务器就不必关闭维护了，您可以放心执行任务了。”
“辛苦你们了。”龙御穹颔首：“是我们没处理好问题，给你们增加工作量了。”
管理员摇摇头，不以为然：
“不算辛苦，我们奴工神灵生来就是干这个的。就跟炮灰神灵一样，除了战斗，什么都不会。我们这些专用神灵，是比较纯粹的。”
“……纯粹吗？”
龙御穹单手叉腰，看着理发师死去的身躯，以太的毒血已经挥发殆尽，看似凄惨的死相，实际上却造成了《星渊》开服以来最大的损失。
他忍不住呢喃道：
“到底是自我不被遗忘重要，还是纯粹一点，完成使命更重要呢？”
叮咚——！
焦子牛站在单人宿舍的门口，一手拎着烤肉饭，一手看着终端上的‘离线’字样。
他抬起头，看着紧闭的宿舍大门，用终端挠了挠头。
“看来这会儿，阿孜不在家啊。”
他说着，看了一眼宿舍门牌上的标识：
6002室
住户：林染霞
旁边还有住户的照片，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眉毛细长，留着齐肩短发女生。
“嗯——林染霞啊。”
焦子牛看着对方的照片，脸上微微一红，他靠着大门坐下，笑了笑说道：
“阿孜……你本名还挺好听的嘛。”
终端上的阿孜依旧保持着离线的状态。
焦子牛也不着急，就在这边等待着。
“不过真没想到，你原来真人长得这么清纯，简直就是我的——呃，还不至于。对的，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是确实好可爱好漂亮……咳咳。”
自言自语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明明跟孜然粉一起玩游戏时候就没事。
“现在想想看，我能踏上职业赛的道路，阿孜真的帮了很多忙，除了李澳兹，现实中的人，帮我最多，最关心我的就是阿孜了。结果我却从来没有帮上过什么忙。”
他侧过头，吐槽着自己：
“对不起，阿孜，我没有帮你报仇——真的好气啊，被游戏强制剧情杀了，我本来快要把那帮隐秘议员全部干掉了，我们所有人都是优势。真将军还变成了一个大怪物，西弗斯顿老哥也很能打，月月更是一直在当救火队长……”
为了打发时间，焦子牛开始自己跟自己聊天，渐渐地又开始跟幻想中的孜然粉聊天。
“阿孜你为我们这个团队挑来的人，真的很优秀，但是缺了你的话，这个队伍还真不好打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在的话，队伍就不会缺伤害了，只要是孜然粉，我们就可以放心，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游侠，穹宇那帮白痴根本是有眼无珠……”
他顿了顿，低下头，说道：
“还有，你是第一个夸赞我的人。回头我们再一起打游戏吧？我也开个小号，跟你一起重头再来，或者我现在也变得强大了，我可以带你轻松割草了。”
“我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游戏都少好多乐趣了。这个版本很需要输出，没有你，我一定会打得很坐牢很坐牢的，但有个牢友，感觉就算是坐牢，我也愿意坐了。”
“我好像渐渐有点，习惯性依赖你了，阿孜。”
他抱着膝盖，静静等待着。
当流星划破夜空时，他便说道：
“烤肉饭已经凉了吧？你再不回来，那我吃了啊。”
直到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焦子牛红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终端：
孜然粉——离线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天前，她给自己介绍西弗斯顿和拉娜恩两个队友的时候。
论坛上开始讨论起这次剧情的无聊，怪物重复度太高，还有人在炫耀自己跟李澳兹提前走的英明，现在在宇宙中跟海盗们友好交流，每天不亦乐乎。
焦子牛罕见的，一天没有刷他最喜欢的游戏论坛，也没有急着回去上线。
几个小时过去，他实在是扛不住了，把冷掉的烤肉饭狼吞虎咽全部干掉，到楼道东头扔垃圾时，焦子牛几乎三步一回头，生怕自己错过了对方回来的消息。
直到夕阳再度低垂，焦子牛的双腿已经发麻，他看着手机上灰白的头像，久久陷入了沉默。
“是吗，看来阿孜是出去旅游散心了，过一阵子就会回来了吧。”
焦子牛站立起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安抚住自己，转身离开。
“阿孜肯定不希望我受到影响，我得继续战斗，早点给她的账号报仇才行啊——走了走了，还是《星渊》适合我——渊神！启动。”
他将手机塞进衣服口袋里，屏幕突然被唤醒，弹出一条消息：
“讣告：前xxg战队职业选手林染霞（id：孜然粉），因突发性心脏病昏迷，抢救无效，已于昨日下午3点22分告别人间。”
“林染霞，19岁，炎夏一级电子竞技运动员，曾经获得世界fps（第一人称射击大赛）能力竞技大赛亚军，靶场赛冠军。”
“愿你能够在另一个世界，重新举起心爱的枪炮，再次击中心仪的目标。”
“提示：本机电量低，正在清除垃圾短信和后台数据……”
“正在关机。”
焦子牛双手插在口袋里，对于终端上的事情或许没有一点认识。
他只是哼唱着小曲，鼓励自己振作起来，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家中。
“vt，给我来三大碗炒饭！”
“欢迎回家，焦子牛先生——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因为约会不顺利吗？”
“哈哈哈，我被放鸽子了。”
焦子牛摆摆手，咧开嘴角道：
“我发现女人根本靠不住，还是……打游戏最好了。”
仿生人看着他，眼睛不断地闪烁着，似乎在分析问题。
“快点做饭吧，我还要打游戏呢，星渊新版本好多游戏内容没体验呢。”
焦子牛旁若无人一般，坐在饭桌前，嘴里嚷嚷着：
“我要饿死了，今天吃什么啊？我们吃咖喱牛肉？还是煲粥啊。”
“焦子牛先生，你刚刚点了炒饭。”
“哦？我那么说了么？哎呀，一定是饿得太狠了，忘记了。总之什么都行，赶紧端上来吧，我迫不及待了，哈哈……”
仿生人管家低下头，它缓缓走到焦子牛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焦子牛，很抱歉，我只是一个照顾生活的仿生人，并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类——但是，我看电视剧里说：如果你心里有委屈和难过，不妨说出来会比较好一点。”
“我很好啊。”
焦子牛双眼通红，咧开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只是，急着回来玩游戏——急着想要快点升级，想要强大起来，想要拥有能够保护别人的能力——仅此而已嘛，网瘾少年，不都是这样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十分爽朗，表情却几乎没有任何控制，像是僵尸一般紧绷着面部肌肉，双眼死死瞪着前方，同时五指攥拳，桌子被带着一起‘哐当哐当’剧烈颤抖起来。
vt目光闪烁，它低下身，轻轻从背后安抚着对方的脊背。
沉默很久之后，焦子牛突然变得格外冷静。
“……我想我明白了，真正的敌人是谁了。”
“一直以来，我一直是被别人牵着走，因为跟李澳兹关系好，就觉得对方会无条件帮助我，但李澳兹也有他的世界观和经历，我却说他是一个屠夫。”
“阿孜帮助我，带我进入到职业赛场，她自己却没有获得出头的机会，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我错了，没有人会一直陪伴我走下去。”
“我一直在依靠别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了他们我该怎么做。”
他的双眼隐隐泛起幽绿的辉光，焦子牛没有一点激动，他的语气古井无波，平静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