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侧。
日月为之颠倒。
那边是日薄西山,这边却是旭日高照。
黑夜白天都会不同步。
更何况立场。
一百多层的财富大厦,不仅高耸入云,并且能俯视自由女神像。
因为某位大人物的驾临,每周的例行会议多延长近两个小时,并且结束后,高高在上的资本巨擘们还围拢在那位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周围,恭敬交谈。
“薇拉小姐来了。”
仅仅只是一位助手,影响全球金融走势的大佬们也得纷纷让路。
众星捧月的女子不仅容颜绝美,最夺人眼球的是那头如梦似幻的银色长发,圣洁且高贵,远胜外面的自由女神,更有资格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
周边围绕的大佬自发识趣的停下脚步。
“薇拉小姐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助手边带路,边补充。
给足面子了啊。
来到待客厅外,助手停下,帮忙推开门。
宛如神话人物的银发女人独自走了进去。
薇拉坐在里面,等了一个小时,但是并不急躁,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杯咖啡,不过没动,在闭目养神,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才睁开眼。
她来之前,可不是这幅性子啊,莫非是等了一个小时,反倒冷静了下来?
终于把人等来后,这妞也不开口,而是坐直身,端起了那杯咖啡。
也不知道冷了没有。
“浪费时间是可耻的行为。”
银发女人主动出声,恶人先告状,没半点愧疚感。
不过也是。
又不是她主动邀约。
薇拉显然是不请自来。
“我又没浪费你的时间。”
薇拉果断回怼,伶牙利齿,丝毫不惯着。
也只是表面强硬而已。
真不放在眼里,哪会在这干坐一小时浪费生命,应该冲进会议室不更直戳了当。
“江死了。”
薇拉放下咖啡杯。
空气安静下来。
银发女人俯视着她,过了会,才道。
“谁?”
“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他可是帮你在东瀛大捞了一笔。”
“他帮的是你。”
他。
看来某人还是足以自豪的,成功的在其心里留下了印象,不再是无名之辈。
“你难道没有得利吗?辛西娅,不要否认,是他帮你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收割了东瀛,东瀛甚至还得捏着鼻子感谢你,而他一个人背下了所有的黑锅。”
薇拉看似蛮横无理,其实心里压根和明镜似的,果然有些人只是喜欢装糊涂。
那一场举世瞩目的金融战争,受伤的只有东瀛,其余几乎都是赢家,区别只是在于赢多赢少而已,
包括此时对峙的姐妹俩。
当然。
说是对峙不准确,说是姐妹可能也不准确,从姓氏来看,应该并不算多么亲近。
况且在西方,亲缘观念比较单薄,所谓的家族有没有凝聚力,靠的不是血脉,而是利益。
“你不是有原则和底线吗。恩人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薇拉转头,发出令人捧腹的质问,但她的神情却很认真。
银发女子依然淡漠,能与日月争辉的脸颊上自然是没有伤心,同时,也一样没有兴奋。
“诅咒别人无礼,且无能。”
姐姐还是姐姐。
该说教还是得说教。
而后,她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
薇拉没继续胡说八道,不好玩,在这位面前,也没有意义。
“他遭到了暗杀。你知不知道他如果不明不白的被除掉了,会引发什么后果?”
薇拉毫无感情道:“时代变了,在东瀛,你应该看得一清二楚,神州人不会再忍气吞声,他既然可以死,那你辛西娅也是一样。”
暗杀。
谁不会。
不管安保多么严密,如果处心积虑,总能发现破绽。
规则可以改。
但是某些底线不能突破。
人活着。
总是要吃饭的。
所以桌子是不能掀的。
“谁干的?”
“以前的你可没这么虚伪,什么时候变得敢做不敢认了?”
四目相对。
两人的外貌压根不相像,的确看不出任何血亲关系,就连瞳孔颜色也截然不同。
一个是浩瀚的湛蓝,一个如瑰丽的琥珀。
“你怀疑是我,就不会自己来,而是叫fbi。”
“噗嗤。”
薇拉被逗笑,或者终于绷不住了,她往后靠,姿态慵懒,就差把二郎腿翘起来了,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你肯定没这么愚蠢。”
“不过有时候具体是谁干的,不重要。”
“消息真实吗?”
“还要怎么真实?江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不要看他表面好说话,其实内心非常阴暗冷血。东瀛就是最好的例子,没了半条命。他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也正常,这种事情放在谁头上,都一样。”
不知道江辰同志听到薇拉小姐的这番评价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惭愧。
“不想被牵连进去,只有一个办法,赶快撇清关系。”
薇拉简单道。
事不关己,她当然说得轻松。
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主动掺和进去?
但是薇拉肯定不会考虑得这么详尽周全,逮住机会,疯狂教育道:“我提前就和你报过警,你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出事了。江那个人就是个无法琢磨的疯子,为了一个女人能悍然与整个东瀛开战,这次自己差点被暗杀,肯定会记恨在心。”
“辛西娅,你清楚,他不在乎钱的。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个字。
说完,薇拉摆出一副言尽于此的架势,即刻起身,给了对方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离开。
是真的推门走了。
不是装模作样。
也不管留下对方一个人,会不会胡思乱想。
缅底。
和平饭店门口的血腥景象在夜晚时分终于大致上完成清理,不过难以避免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痕迹。
地上隐约还是能看到血迹。
“那些人骨头很硬,应该是接受过专业的培训。”
托夏初晨的福,有他的“检举揭发”,许宽很轻易的就把另外的几名“刺客全部揪了出来。
加上夏初晨在内,一共六名。
如果不是出了夏初晨这个内鬼,短时间内要完成这项工作无疑比较艰难,毕竟除了被当场打死的难民,一次性还俘虏了两百人。
“人呢。”
许宽跺了跺脚,“在底下,我让给杜恩琴去审了。”
术业有专攻。
对于专业的人,应该由专业的人去负责。
许宽见识过那位老板娘在严刑拷打方面的手段,着实自愧不如。
“要不我带江先生下去看看?”江辰拒绝。
他又不是变态。
那种画面,看多了多多少少会对心理造成影响,而且晦气。
他都有点担心裴云兮最近见了这么多刺激景象,心态有没有被侵蚀。
“江先生,那小子情况怎么样?”
许宽转移话题。
“手没多大的事。剩下要做的就是把毒戒了。”
“他应该没问题。”
戒毒,听起来都让人牙齿咬碎不寒而栗,难度不亚于自己拿刀砍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对那小子,许宽有信心。
“多亏了这小子足够机灵,能分出好坏。不然可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退一万步说。
如果不是那小子开的枪,换个人,杜恩琴就不仅仅只是被子弹擦伤了,或许就那些尸体一样得被抬走了。
这帮杀手这次行动失败得很彻底,没有什么结果比这更糟糕了。
“江先生,那些人既然已经决定采取暗杀行动,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次失利,接下来很大可能还会派人过来……”
许宽提醒。
这就是敌暗我明的憋屈。
想报复都无处发泄。
“那小子知不知道h先生的具体位置?”
撬不开那些杀手的嘴,可夏初晨的嘴不用撬。
“你要是h先生,你会留下这么严重的把柄给他吗?”
江辰问。
许宽立即摇头,不假思索:“不会。如果我是那个h先生,再派出他们的时候,就默认他们是死人了。即使行动成功,也不大可能活着回去,很大几率有人会成为俘虏。”
江辰沉默。
“江先生。”
杜恩琴回到了地面,人还未走到跟前,浓烈的血腥味就开始刺激嗅觉。
可想而知成为俘虏的下场有多凄惨。
那几位可怜的杀手应该只知道夏初晨鲁莽开枪是愚蠢,而不清楚他是叛变,不然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突围,或者直接吞弹自杀。
“辛苦了。”
人家新鲜负伤,还得忙于工作,江辰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更何况这一枪在某种程度,还是替他挨的。
“这不是我的责任吗,江先生何必客气。”
这点小伤,实在是不值一提,更何况杜恩琴很清楚这一枪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患难总是拉进关系最有效的方式。
就连许宽看向她的眼神都清晰可见的亲近不少。
“开口了吗?”
杜恩琴摇了摇头,“没,已经死了两个了,但还是套不出来,他们只说h先生在一条船上。”
也就是在水上了。
只不过缅底水域那么宽泛,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他们知道的只有这些东西,我和h先生打过交道,他就像一只隐秘的水蛇,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踪迹。”
许宽不禁看向江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杀手是逮住了。
可是好像没有多大的用处。
“找不到他,那就找他背后的人。”
不愧是高材生,江老板的脑子的确活泛。
为什么要和一条狗较劲?
直接找它的主人就好了。
当然。
可能不一定是主人。
下楼遛弯的时候,突然被狗咬了,不管是不是真正的主人,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得把遛狗的人逮住,不能让跑了。
就算遛狗的不是正主,既然遛狗,起码认识狗、认识狗主人吧。
被讹那不是活该吗?
法官貌似也没毛病。
背后的人……
许宽和杜恩琴不约而同对视了眼。
“不早了,今天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江辰道。
只是现在哪里睡得着。
和平饭店不和平了呀。
乱世之中,的确没有谁能真正独善其身。
“要不江先生回别院去住吧?”
杜恩琴谨慎开口,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不想担责任,或者两者都有。
可是搬回别院能改变现状吗?
意义并不大。
“虽然和平两个字没了,但你这好歹还是饭店吧,还有赶客人的道理?”
江辰嘴角微翘道。
“我完全是替江先生着想,总不能每一次我都能那么及时的替江先生挡下子弹吧。”
杜恩琴恰到好处的幽默把许宽都给逗笑。
江辰看了她包扎的左臂,“好在你不是靠颜值吃饭,不然我心里还会真有些过意不去。”
杜恩琴立即瞪眼,而后复又展露微笑:“裴小姐把药膏给我了,不会留疤的,江先生不用担心了。”
人以群分。
泰山崩于前不仅不变色,反而依旧能有说有笑。
这时候。
有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手机,发现是国际漫游,而且是未知号码。
看了眼,江辰神色如常的按下接通键,虽然主动开口,但也只是“喂”了一声。
颇为高冷。
“17.8,95.6”
那边传来声音。
虽然没什么感情起伏,但不影响扣人心弦,并且似曾相识。
两个数字。
并且是英文。
“again”
江辰似乎没听清。
对方居然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17.8,95.6”
江辰记下,不清楚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没问。
薇拉那妞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虽然目前富可敌国,但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况且事实已经证明,与对方无关。
于是江辰回了声:“谢谢。”
增加好感度肯定不可能,但没必要去主动减分。
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江辰也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打来电话。
在他道谢后,那边没有回复,听筒里传来通话中断声。
江辰放下手机。
“17.8,95.6”
许宽和杜恩琴不约而同面露迷茫。
“经纬度。”
江辰平静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