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老者闻听半空中的声音将他的来路和底细说的一清二楚。
不由得倒退数步,抬头望着翻滚的黑色云层道:“阁下何人?这世间知道我的秘密的人不超过十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呢?”
苏凌听了这半空中传来的话语,不由得倒吸冷气,脸都变了颜色。
这到底是是异时空,还是神魔时空啊?精怪化人?西游记啊?
这位鼍爷,您八成是走错片场了吧。
不过,苏凌听了这一番话,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却是更深了些,或许以后他碰到任何诸如此类光怪陆离的事情,也不会感觉大惊小怪了吧
接受实在有些难,但心里总是有个大概准备。
哪一天一只鸡跟他口吐人言,他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世界,除了人没本事,喜欢窝里斗,可莫要瞧不起鸡
轩辕听荷心中也感到有些吃惊,怪不得凭借自己九境大圆满的造诣,对上这老者却是毫无胜算。
他不是人,这就能够解释了。(作者,你这解释我弃书啊......)
那半空中的声音又道:“神鼍,你本就不是这世间之物,所以天罚降下,你大不了再度蛰伏,等待下一次化龙时机,更加上你用了敛息术,倒也可以隐藏一时,怎么样,我说的对吧......对了,我该叫你老祖呢,还是叫鼍老呢?算了,老祖是他们叫的,念你身份在那里,叫你一声鼍老,也不算不恭敬!”
那黑袍鼍老见所有的事情都被言中,索性坦然起来,桀桀怪笑不止,满脸的皱纹绽开,竟更有些的可怖丑陋了。
他抬头,望着半空道:“阁下,为何迟迟不现身,只是出声......莫不是用了极精妙的传音之法,而人却在千里万里之外不成?若真被我言重了,今日这三个后辈和那条蛇,你一个也别想救了,都将成为我的点心!”
说着那鼍老神色一变,吊梢眼中满是杀意。
但见他枯槁的左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晃,一把通体冒着黑色死气的鼍头拐杖出现在手中。
鼍老手持鼍头拐,朝着苏凌三人阴森森的道:“你们三个小辈,谁先死?或者一起死!”
轩辕听荷冷哼一声,手中听荷剑一顺,直指鼍老冷声道:“谁死还不一定呢!苏凌退后!”
那鼍老瞥了一眼轩辕听荷道:“你若是踏入宗师境,我估计还需费些力气,可是,你不过九境大圆满,还是太弱了!”
那鼍老心念一动,刚想出手,半空之中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道:“且慢......”
鼍老一怔,仰头道:“怎么,你凭音波便想阻我不成?那便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那声音淡淡道:“我不阻你,只是想让看看这东西,然后在听我讲一番话,若你那时觉得苏凌还是该杀,便随你去杀,如何?”
鼍老眼珠转了几下,这才点了点头道:“让我看什么,拿来!”
话音方落,半空中忽的闪动起一丝淡绿色的光芒。
苏凌抬头看去,却见半空之中缓缓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朝着鼍老的身前移动。
待离着他不过数寸,鼍老单手一抓,将那玉简抓了,这才转过身去,细细的朝那玉简之上看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鼍老这才转回身来,那枚玉简却不见了踪迹。
只是此时,鼍老看向苏凌的眼神变得狐疑起来,直直的盯着他,不断的审视着。
倒是看得苏凌有些局促起来。
那声音有响起,似乎早就料到鼍老会有如此变化道:“如何?你还想杀他么?”
鼍老半晌无言,仍旧那样看着苏凌,忽的沉声道:“他真就没有反叛大晋之心不成?那他为何要助萧元彻?”
那声音长笑道:“鼍老,你隐于祖龙殿实在太久,对现下的情况实在不太清楚啊......如今大晋虽名义一统,但其实各路诸侯用兵自重,皆狼子野心,朝廷不能治也。也就是萧元彻在朝,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却总还是奉天子的,若是没有他,怕这大晋早就不知道多了多少皇帝了......”
“是么?”鼍老的吊梢眼微微一缩,似乎有些半信半疑。
那声音又道:“我跟你身份不差上下,何必骗你?放眼天下,皇室式微,不先在萧元彻里屈就,寻个容身之地,又能如何?难道投那个沈济舟不成?那沈济舟何人也?你亦明白......所以不是所有投效萧元彻的人,心中便没有这个天下和这天下的百姓的!”
鼍老仍旧不太相信道:“你跟他关系莫大,自然替他说话。”
那半空中的声音又似笑了笑道:“老伙计,你这话说的便真没有意思了,你如此之身份,若真想知道这苏凌何许人也,又做了什么事,龙台城那么多百姓,你去济臻巷或者朱雀大街各处问一问,不就清楚明白了么?那玉简上的几桩事情,知情的人亦未死绝,你若不信,更可以寻几个知情的人问一问,看看是否属实啊......”
鼍老闻言,缓缓低头,似乎思考着什么。
那声音又道:“老伙计,便是你这次为何出关,又如何会来杀苏凌,这其中的原委我亦清楚明白,其他的我不多说,那个真正唆使你来此的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之辈,若你沉心观察,便知我此言非虚了!”
鼍老认真的听着,神情之中已有了决断,忽的抬头看向苏凌道:“苏小子,你近前来......”
苏凌点点头,刚走一步,便觉左肋之上疼痛袭来。
张芷月又要来扶,苏凌朝张芷月一笑道:“芷月......不用!”
言罢,再看苏凌一咬牙,艰难的朝着鼍老身前缓缓的走了几步,脸上已满是汗水,又朝着鼍老一躬道:“晚辈见过鼍老......”
鼍老点了点头,神情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道:“我方才要杀你,如今你却还对我如此恭敬,更是忍着伤痛向我见礼,苏小子,你不恨我?”
苏凌淡淡一笑道:“前辈,乃是大晋定海神针,小子心中佩服恭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恨呢?再说,小子若恨,定也不会恨前辈,而是会恨那个挑唆前辈,蒙蔽前辈来杀我之人.......若不是他,我们之间也不会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鼍老哼了一声道:“苏小子,你倒是真有些才能,只是不要指望着几句话便会使我将那幕后之人告诉你......”
苏凌忙摇头道:“前辈错意了,晚辈并非要套您的话,您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晚辈感恩不尽,您不告诉晚辈,却也是无可置喙的......然而,无论您讲与不讲,小子也会把这件事查个清清楚楚!”
“嗯!”鼍老忽一颔首,带着些许欣赏之意道:“苏凌啊,有仇必报真男儿......行,你这脾气我倒是挺喜欢。罢了,你的命权且记在你的身上,我不杀你,但你要记住,若哪日你胆敢助纣为虐,我便是化龙飞升,也要在九天之上,让你见识见识天龙之威!记住了么!”
他说到最后,那声音却是带了浓重的威赫。
苏凌郑重点头道:“苏凌若做对不起天下之事,莫说前辈,苏凌也会自戕于天下!”
说罢,他昂头朝半空中笑道:“老伙计,你已然知道我是何人了,可是我却不知你到底是谁啊,似乎这多少有些不太公平吧!”
那半空中的声音半晌才又响起道:“唉,年纪大了,本就不想再问世事,既然,你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那便让你再看一物吧,免得你纠缠我那关门弟子。”
话音方落,但见半空之中浓重的黑云极速的旋转涌动起来,彷如潮水汹涌着向左右散开。
那黑云散向两边,苍穹正中之处,才显出了今晚天空该有的颜色。
深蓝夜空,星月有辉。
蓦地,从苍穹之上訇然腾起一道金色光芒,瞬间将整片黑云照的通透无比。
那道金色光芒甫一生成,便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从天幕之中疾速俯冲而来。
刹那之间射向院中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
那金光整个射进地面,只是虽然声势浩大,那地面上的尘土和砖瓦竟丝毫没有半点损坏。
众人眼中,蓦地金光大胜。
再看这院落的正中地面之上,訇然插着一柄巨剑。
那巨剑浩大古朴,浑身金色光芒流动,剑气缭绕。竟似隐隐有龙形浮现,煌煌威风。
苏凌还好,因为他只觉的这从天而降的金色巨剑声势浩浩,定非世间之物。
可这鼍老一眼看去,不由得脸色变更,蹬蹬蹬的倒退了数步,吸了口冷气,好半天才蓦地沉声道:“这是.....龙隐古剑!原来你是......”
他刚想脱口而出心中所想的名姓,那半空之中蓦地又传出话来道:“老伙计,我这名字,只要你知道了便好!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着那原本直插在地面上的龙隐古剑蓦地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再次投向天际,倏尔不见。
轩辕听荷却是明白半空之中那声音究竟是谁,更明白这是他担心这神鼍毕竟不是人道之物,万一以后再反悔了,多生事端,干脆将龙隐古剑祭出,彻底的让他不再纠缠。
鼍老立即点了点头道:“老伙计,你要是早一点祭出这龙隐古剑,也不会多了这么多口舌啊......”
半空之中的声音哈哈大笑道:“老伙计,今日事情圆满解决,倒是我欠了老伙计一个天大的情份,哪日得空,还望来我庵内,到时品上几卮茶,咱们也好一叙!哦,对了,十几年前,你我那盘棋因为段白楼的缘故,还未下完,如今就摆在那里,我可未动哦!”
鼍老闻言,那皱纹堆累的脸上竟也少有的满是笑意道:“如此,定然去寻老伙计,那盘棋早晚也要下完的不是!”
说着,那鼍老朝着苏凌点了点头道:“苏小子,我要走了......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记住,大晋禁宫祖龙殿,始终有一双眼睛再看着你呢!”
话音刚落,但见鼍老所在之处,忽的泛出一阵浓雾,浓雾散去,那鼍老早已消失不见。
苏凌一脸的感叹道:“果真非凡俗也!”
半空之中,那声音又道:“此间事已毕,我也便不多说了......丫头,早些回转!”
轩辕听荷闻言,忙朝半空中施礼道:“是......师尊,听荷做完事情,立刻回去,绝不耽搁!”
苏凌也忙朝半空一拱手道:“苏小子也谢过前辈援手之恩!”
怎料,那半空中的声音竟带了些许的戏谑道:“苏小子,你可别谢我,我也不敢让你承我的情......你小子到处惹麻烦,被你惦记,我可得不了闲......罢了,我也是受人所托,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便继续逍遥去了......”
这话说完,再看整个苍穹,云消雾散,一切澄明。
月如玉,星漫天,好一个醉人的夜色。
想来那云中之人已然离去。
恍惚之间,苏凌只觉的做了一场梦,这梦不怎么美好,但也算圆满梦醒,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面带笑容,想要对轩辕听荷说几句感谢的话。
“听荷......”
只是他方说出这两个字,忽的便觉得一阵巨大疲累袭遍全身,不由得觉得天旋地转,轰然扑倒。
轩辕听荷和张芷月眼疾手快,见苏凌突然如此,皆心中一阵慌乱,大惊喊道:“苏凌......你怎么了!”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朝苏凌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