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了解萨洛蒙的人都知道他喜欢计划，喜欢事情按计划进行。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个有些强迫症的秘法师总是会做出许多打算，争取在事件走向每个不同的分支时自己都能拿出相应对策。就算是与他接触时间不长的旺达也能体会到这点。

    她躺在防弹玻璃牢房里那张硬邦邦的金属床榻的时候，回忆最多的就是萨洛蒙那双如同渡鸦般漆黑的双眼。那双湿润且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睛里埋藏着许多阴谋，与床铺支架上的锈迹重合到了一起，都透着股冰冷和铁锈味。旺达·马克西莫夫觉得自己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这种不安如同心底的深渊拽着她不断坠落，让她为自己今天大胆的举动后怕不已。

    她觉得自己过于鲁莽，而那个人也过于好说话了。

    在反复咀嚼今天发生的事之后，她惊觉自己可能落入了另一个陷阱，一个可能比盘踞在这座城堡里的组织更加可怖、更加难以揣测的陷阱。

    我的反应是不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带来的那个女孩究竟是谁？那个女孩究竟有什么作用？他说的那些究竟有哪些是实话？所谓的“多元宇宙”究竟是什么？那个女孩真的是我在平行世界中的妹妹吗？

    魔法！她心想。

    他为什么对我的能力，我的魔法，我的人生如此了解？他的诸多头衔当中是否藏着解答这一切的秘密？他教授的知识中有哪些会造成糟糕的后果？他所说的魔法的代价究竟是什么，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怎么支付？

    和旺达·马克西莫夫一样，皮特罗也带着对未来的惴惴不安入睡了，今天这场小小的冒险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太耗精力了。无论是街头流浪时依靠那些莫名其妙的“好运”获取的食物，亦或者是九头蛇供给的固定伙食都无法为他们成长发育提供太多营养，他们急需睡眠。

    在地球另一端的萨洛蒙此刻仍然埋首于堆积起来的羊皮纸卷轴里。

    这些羊皮纸卷轴上记载的法术相当强大与昂贵，就算萨洛蒙也不得不谨慎对待，细心地将它们抄录到自己的魔法书上，顺便再写上自己的分析与结论。如同完成一篇论文，一份魔法卷轴就是一篇对施法者能力的考试，这样的考试萨洛蒙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或许有人会羡慕施法者的伟力，但魔法学习的强度远超高中三年，萨洛蒙在抄录卷轴的时候还需要查阅过去曾经学过的占星图表，来学习和理解卷轴上的魔法。他还年轻，精力充沛，还有能力熬夜，趁着年轻多学一点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他最近的学习时间越来越少，墨顿学院和不朽之城的事压榨了他的时间表，黛娜和斯蒂芬妮不得不精确的计算每一秒，然后为了萨洛蒙的空闲时间应该做什么争个头破血流。

    瓦坎达人根据他分享的那部分圣盾兄弟会技术发明的技术每天都有进展，姐妹会新血的实弹射击成绩，剑术训练、徒手格斗训练的表现，科学教育成绩，魔法基础知识考试分数甚至是生理周期等等文件被蒂塔提交到了办公室。

    出于责任心，萨洛蒙至少看过了一遍，并且做出了批复。

    托尼·斯塔克那儿的阿斯加德分解力场模仿原型机需要送到瓦坎达那儿进行再次分析，并且做出缩小化和集成化尝试；作为萨洛蒙分享技术的回报，瓦坎达人也将献出他们的电磁屏障技术，并且投入人手研究，试图将其集成为单兵装备；一百套由乌鲁金属制造的金色盔甲还在不断进行精加工，内层盔甲的电子合成肌肉、伺服肌腱、生化透析装置、高效镇痛剂等等装置复合成的维生系统与防护系统都在研发中。

    当这些东西被安装进动力装甲之后，也只有体型高大的超人类才能够支撑得起了。

    但是目前就算是以萨洛蒙如今的财力也很难支撑如此之多的科研项目同时进行，马利克家族的支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那些马利克家族派来的研究人员如同一滴被投入大海的水滴，在不朽之城朝气蓬勃的研发团队中毫不起眼，许多研发工作还需要萨洛蒙亲自主导，甚至参与其中解决某些普通人类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

    瓦坎达皇室公主苏睿在他手下几乎连睡眠时间都很少，因为不朽之城的知识实在是太多了。斯蒂芬妮也累出了两个黑眼圈，因为所有支出和收入都需要她来处理。而防护更加严密的生物实验室，只有萨洛蒙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自打九头蛇的研究员进入那里之后，萨洛蒙已经亲手处决了两个发疯的科学家。他们高喊着森之黑山羊的名字，然后活生生撕开自己的皮肤。为了避免他们影响到其他人，萨洛蒙已经委托吉迪恩·马利克给那些生物学家的家属发放死亡通知书，并且在这之后对那些新来的家伙注射某种他亲手制作的药物。

    在被注射药物之后，一切情绪波动都会被暂时抑制，以此来避免他们在学习时陷入疯狂。但这种昂贵的药物数量稀少，只有在旁人发现此人状况不对事，才能向玛雅·汉森申请一剂。而那些不幸发疯的家伙，则会被姐妹会的特定人员使用喷火器烧成灰烬，任何一个细胞都不会留下来。

    更加糟糕的是，不朽之城位于数千英尺的地下，目前所有大宗货物的流转只能依靠萨洛蒙的传送门，最先进的通风设置必须竭尽全力地运作，才能保证城市里的人不会窒息。从罗马的地面上通过古老的运输通道的只有部分生活用品和粮食，而且那些运输通道为了隐蔽，往往能容纳的人并不多。

    所有人都缺少时间，萨洛蒙必须抓紧时间来阅读一切有用的魔法书籍。

    虚假的高科技壁炉屏幕上亮着由计算机演算的随机火焰图像，连同书房内那张包裹在青铜镶边里的桃木书桌上堆积的蜡烛一起照亮了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蜡烛里添加了能让人头脑清醒的精油，带有薄荷味的刺鼻熏香几乎渗进了秘法师的每一根发丝。

    “要来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吗，亲爱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去拿一些薯片。还有巧克力，我记得贞德买了许多，就放在冰箱左边的第一层里。”魔女坐壁炉前的躺椅上，从冰桶里提出一瓶香槟。她打了个响指，让香槟倒满了她和贞德的杯子。今天贞德要补上自己五百年来错过的电影，恰好书房的大小也适合做家庭影院。

    没有什么能比喝着香槟，看着老电影的同时，怀里还抱着一只肥胖的猫咪更令人愉快的事了。如果有的话，那么再加上两张舒适的躺椅，以及一些两根手指头就能拿起来的开胃小菜。

    黛娜可是为了这些开胃菜忙了一个晚上，萨洛蒙的品尝便是对她最好的褒奖。

    公寓的酒柜不断扩大，如今柜子里还有九瓶香槟。贝优妮塔把它们一一放进了冰桶里，打算今晚在《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物种起源》和《君主论》的包围下，在阿波罗和玛息阿，圣母与贤者的注视中，搭配生蚝或者鱼子酱来结束掉它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