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确实是顶层公寓，但却比一般的顶层公寓要豪华得多。

    面积不算太大的小阳台由外沿三根纤细精巧的大理石爱奥尼克柱式和优雅的弧形拱顶构成，卷曲的涡旋给人轻松活泼的秀丽气质。很显然，这座公寓在装修的时候考虑到了入住者的性别，旺达知道这是谁的想法。阳光与客厅的地上都铺设着光滑的黑白大理石瓷砖，接缝小得甚至插不下一张纸。瑜伽毯卷起来放在一旁，等待阳光洒在阳台上时就能使用。这是她入住这栋公寓的第三周了，她已经买了几身能够体现身材的露腰灰色运动紧身衣。目前她最喜欢的事就是从晨光中醒来，走上阳台，品尝着隐形仆役制作的美味早餐，俯瞰曼哈顿，在清晨的忙碌中运动身体。旺达心满意足地看着萨洛蒙在阳台的暖色灯光与灰红色的城市天际的绚丽余晖下忙活。

    从一个东欧的乡下小妞转变为纽约的都市丽人不需要太长时间，她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除了皮特罗经常从跑过来看她以外，娜塔莎·罗曼诺夫特工也是这间公寓的常客，复仇者联盟那儿的事也没有太多打扰她的生活。萨洛蒙帮她盘下了曼哈顿的一家餐厅和一家服装店，作为她未来的经济来源。她过去就想要开餐厅和服装店，如今也算梦想成真了。

    萨洛蒙架设起精致小巧的炭炉，召唤来小型火元素点燃炉火，给平底锅刷油，用锋利的小刀切割牛羊肉、龙虾、洋葱、胡萝卜等食材。白色落地窗的薄纱窗帘在夏日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拂动，灰色的天际线上几缕深红的余晖洒在萨洛蒙的头发上。暖风撩起发丝，旺达深呼吸，让夏夜的微醺充斥着身体。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完美的了。

    这样的生活美好得不现实。

    今晚萨洛蒙答应与她共进晚餐，在在他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食材。迷人的脂肪焦香让人垂涎欲滴，从烤箱里取出的牛排已经有了一层不错的焦化层和脆壳。“这是普罗旺斯香料。”秘法师动动手指，厨房旋转调料架里数不清的瓶瓶罐罐的一个跳到了他身边，“我们可以在品尝完烤龙虾和烤牛肉之后再尝尝小羊排，这是我在法国学到的美味，你肯定也会喜欢的。相比起指挥隐形仆役做菜，我更喜欢亲自动手。”

    “迷迭香，牛膝草，百里香，茴香籽，鼠尾草，龙蒿草，可能还有一点柑橘皮。”旺达打开调料瓶盖子，仔细分辨调料构成。她轻轻嗅了嗅，闻到了许多她辨别学习过的草药，这让不久前刚刚结束购物之旅的疲惫精神提振了许多。

    “我喜欢这种调料，甜甜的木质香气。哦，或许还有一点九层塔！”

    “完全正确，旺达，你很有天赋。许多魔法草药本身就是调料，学习制作料理就是学习草药学。先把小羊排擦干净，然后用普罗旺斯香料腌制。我来准备黑胡椒土豆泥，小羊排下锅稍稍煎上一会之后就能放进烤炉。我来教你做酱汁。”萨洛蒙看着倚靠在后现代简洁主义的白色沙发上的旺达。他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简单的装修风格，没有水晶吊灯，没有槲寄生，更没有棕色的真皮软椅和深色墙纸，用灰浆伪装的壁炉里，电子屏幕跃动着橙红色的火焰。

    只有他亲手布置的炼金台能让他满意，虽然那看起来和化学实验室没有太多区别。

    “我怀疑你是从赫奇帕奇毕业的，萨洛蒙。”

    “我不知道你居然看了《哈利·波特》！”秘法师笑了起来。旺达接手了腌制小羊排的工作，相比厨房里那些拥有厚厚的说明书，使用方法不明并且只会在米其林餐厅的厨房里出现的机器，她更喜欢用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准备食物。萨洛蒙像个大男孩一样对那些新奇的机器充满兴趣，他上一次制作的三文鱼冰淇淋并不受欢迎，这让秘法师难过了好久——至少表面上很难过，然后他又实验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食物。

    “只可惜我们的世界没有那么单纯，比黑魔王强大的存在比比皆是，那也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享受现在。哦，你真的不打算看看你的卷心菜肉卷吗？我感觉要烧糊了。”

    旺达沮丧地打开锅盖，雾白色的蒸汽直直冲向她的脸，仿佛置身于汗蒸房。

    就在炭火点燃的那段时间里，锅中粘稠的番茄煮汁近乎干涸，还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焦味。她小心地把夹子伸进去给卷心菜肉卷翻了个面。“一个肉卷烧焦了，我包得太薄了，但肉馅应该熟了，我闻到了圆葱的香味。”她懊恼得像一只发现自己的尾巴不太听话的猫。这是她精心准备的家乡菜，现在看起来自己做得并不好。“或许我能用魔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想着用魔法解决所有问题，旺达，那可不是一个施法者应该做的。”

    “你不明白。”旺达沮丧地说道。

    “我的确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把可怜的卷心菜肉卷吃掉。我相信这东西的味道应该不错。”秘法师拍了拍手，“让我们好好享用今天的晚餐吧，今晚还需要在女巫之路上好好探索呢！”

    女巫之路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维度，是通往伟大魔法的一条分支。和星界所有外维度一样，那是个用言语无法准确描述的地方，时间在女巫之路里没有意义，过去之人与未来之人会在命运的推动下相遇。旺达·马克西莫夫如今接受了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远比她在城堡里所学的更深奥，也更加危险——这么做是为了探索她的起源，从灵魂层面解构她自己，在没有外界的帮助下挖掘她自身的力量。萨洛蒙和旺达同样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物，他们的灵魂在某些方面具有相似性，解构旺达的同时也是在解构萨洛蒙自己。

    优秀的施法者会及时还清自己的账单，旺达未来也会如此，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在此之前，她需要明白自身魔法的本质，然后和秘法师一样了解所有外维度。这是个秘密的研学过程，除了他们两人和尊者，没人知道他们在进行怎样危险的举动。

    因为这极有可能会触及他们各自魔法的本源。旺达接触的是西索恩，而萨洛蒙接触的则是这个宇宙之外的古神、诺斯替主义的造物主，所有神系的起源，比阿斯加德、比维山帝更强大。光是那些名头就足以吓死一群施法者了，接触更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

    银钥匙，探索之路的最后保障。

    再欠一笔债或者经受精神污染总比送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