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娜女士，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蒂塔从舰长指挥座站了起来。面对第一位人造人，她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即便黛娜的动力装甲不如她的那般华丽，也没有披上华美的绒毛披风，但所有人都知道黛娜是最受皇帝宠爱的人造人，所有聚集在舰桥的姐妹会武装成员都向她表达了敬意，无论是人造人还是普通人类。“您离开我们太久了，女士。我们一直很期待能从您口中听到与她有关的故事。”蒂塔谦卑地问道，“您今天到这里，是否意味着她也会来到我们身边？”

    “是的，她会来。”

    蒂塔点点头，高声向在场的姐妹会成员传达了这一消息。普通人类船员尤其是新接受培训的少量南斯拉夫联邦水手，虽然大多在电视上见过皇帝，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此刻空气中凝结的狂热气氛，他们看到那些女孩眼睛闪闪发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们顷刻间点燃了她们身旁的空气，将恒温恒湿的舰桥瞬间变得燥热。培训合格的虚空战舰水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需要经历复杂的训练与考试，几乎每一位水手都是以宇航员的标准进行选拔，而那些虚空战斗机的驾驶员则是地球上的精英飞行员，同样来自世界各地。

    “她会站在我们身边，与我们一同前往月球。”蒂塔从舰桥向下俯视，“阿提兰战役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攻坚战，请记住我们的职责，不要抱有任何侥幸。我们的对手是一群基因高度变异的变种人，是异形克里人改造的生化奴隶。这个种群认为自己应该是人类的统治者，认为人类应该对克里异形俯首称臣，仅仅因为它们认为异形比人类高贵！”

    她极富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同时也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让自己攥住栏杆的手指松开。能够离开天剑空间站，搭乘离港的天空航母参与作战，这让蒂塔不能不感到激动，在她的指令下所有姐妹会武装人员没有一天停止训练和演习，所有的一切都要流血才有意义。

    “这些人曾经是我们的同胞，但他们的祖先却遭遇了悲惨的命运，成为了异形种族的实验品和战争奴隶。但这不是他们投靠异形、蔑视人类种族的理由。你们阅读过战略简报，他们的外貌与我们相似，但克里人的化学药剂却能让他们的异形变种基因表达，在这之后他们将彻底失去人类的外貌和心智，成为人类种族的敌人和异形奴隶。”蒂塔说道，“姐妹们，我们的任务是跟随基因改造战士与禁军，控制阿提兰月球基地的交通要道。你们已经熟读战术简报，经历过不下二十场战术会议，我相信你们能够完成她给予的任务。”

    “清除异形，不留活口。”黛娜说道，“她将站在我们身边。”

    “有时候我会感到悲哀，雅典娜。团结是有代价的，我就是那个代价之一。”

    “我从不感到意外，亲爱的。你从始至终都是个情感充沛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与魔女们相处甚欢。”雅典娜太阳镜后面的眼睛眯起，看着远处仰躺在充气气垫上、随着柔和的海浪摇摇晃晃的两位魔女，她们正在享受着现在北半球不曾拥有的温暖阳光，并且打算晒出漂亮的比基尼晒痕——但在智慧女神眼中，这是魔女将最后的一个半小时留给了她和养子，这无疑是她与两位魔女之间相互妥协的结果——魔女们知道这一个半小时会发生什么事，因为她们知道雅典娜正在利用弗洛尹德的心理学理论尝试控制萨洛蒙，贝优妮塔最初也是这么做的，她们都知道萨洛蒙内心真正欠缺的东西，谁也无法真正相互指责。

    “如果你可以封闭自己的内心，那么你就不会受到折磨，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做到。你必须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才能确保人类种族的生存权，十几万异人族如果彻底消失，那么你不仅能获得想要的技术和设备，还能解决距离最近的威胁，同时避免地球人类出现大规模基因变异。”

    “我是人，不是神。”

    “你能做得比所谓的神更出色。”雅典娜继续依靠在萨洛蒙的胸口，“你的智慧，你的远见，你的意志，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地球诸神。他们联合起来才能对抗天神族，你不需要，你比他们都要强大。你已经对你的真名和世俗名字下咒了，不是吗？”她伸出手指举了一个例子，“书写那个名字的纸张会自燃，记录那个名字的电子会中和，就连我也不能完全记住你的名字。这是奥林匹斯神只做不到的事。”

    “清除异形，这是我下达的命令。”萨洛蒙咧开嘴笑了起来。雅典娜抬起头仰视着他的双眼，面对养母疑惑的眼神，他只是眨了眨眼。“关于异形和亚人的判断有一套标准，我制定的标准。阿提兰会成为工厂和空间港，这是我的仁慈，雅典娜。异人族将会成为模湖的传说，直到没有人记得他们存在过的证据。阿提兰不会再有王族，不会再有奴隶，但同时也不会有把持泰瑞根的议会。”

    “你吓到我了，亲爱的。我还以为你变成那些白人左派圣母了呢！”雅典娜表情认真，但实际却是在开玩笑。她知道萨洛蒙现在的想法比最初的决定还要极端和残酷，但从表面上看却非常仁慈，因为那代表着阿提兰基地里尚未进行变异的普通人类可以活下去，甚至生活环境会比原先好得多，但代价却是失去物质以外的一切。这是萨洛蒙用他们的生命在暗中进行的一笔交易，不管那些阿提兰的普通人是否愿意，基因筛选之后，阿提兰注定会失去许多人口。

    “你的动力装甲准备好了吗？”

    “是的。”

    “我为你准备了一定桂冠，这次你一定要戴上它。”

    “不，还不是时候。那天会到来的，别着急，我已经看到了那个悲伤的时刻。”

    参与月球战争的包括一艘天空航母和一艘天空战列舰，只有一艘天空航母和数量众多的星际导弹舱仍然停留在地球轨道上，确保南斯拉夫联邦的武力威胁。由于月球与地球轨道的距离，并且为了尽可能地节省燃料与其他资源，包括天空航母、天空战列舰、火星的虚空轰炸无人机、装载重型装甲车辆以及火炮的重型穿梭机以及护航的突击运输艇等飞行器的行进路线需要精确地计算，利用地球的引力弹弓将整支编队完整地送入月球轨道，确保所有战争机器在靠近月球时仍能保持相对严密的阵型，避免阿提兰的虚空力量侦测到之后立刻开展反击。

    地球上拥有航天技术的国家都会观测到天空航母编队离开空间站港口的场景，但却不会知道这支编队将会前往月球。只有瓦坎达技术部门由于深度参与南斯拉夫联邦的虚空项目，才会知道这支编队并非行动的全部力量，来自火星的太阳能虚空激光轰炸卫星等设备也被调动到了月球轨道。当皇帝还在地球上穿戴动力装甲的时候，编队已经绕着地球进行了第一次公转，如同数把蓄势待发将要投向虚空的长矛。

    皇帝手持一柄与卫戍之矛相似的长枪，据说这是她亲自打造的武器，即便是靠近也能感受到这把巨型武器的不凡之处。她暂时将武器交给康斯坦丁。后者不久前刚刚处理完神盾局的所有事物，并且把连续执行两项任务、正在经历诱导睡眠的阿蒙带到的黑曜石塔。“这是战前最后一次授甲仪式。”皇帝手捧金色肩甲说道，“你们将要和我一同面对新时代的第一个威胁。”

    除了负责看守卡玛泰姬地下陵墓、以及正在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禁卫军，其他所有禁卫军全都聚集到了皇帝身边。他们聚集在不朽之城的黑曜石塔，手持卫戍长矛和战旗站在高高的阶梯上，站立在皇帝身旁。这座外表朴素的黑色大厅中悬挂着禁卫修会的战旗与功绩卷轴，雷霆与雄鹰是他们共同的纹章。随后皇帝将肩甲安装在一名禁卫军的动力装甲上，随后接过康斯坦丁递来的誓言短剑——短剑相较于人类来说完全是一把标准长剑，其镌刻着隐秘电子符文的誓言剑身隐藏在华美的剑鞘中。除了皇帝、禁卫统领以及这名禁军以外，不会有人知道短剑上镌刻的誓言内容是什么。这是除了终生效忠誓言以外，每一位禁卫军与皇帝的秘密，是皇帝对禁卫军千万年不朽肉体与精神的愿景与安排。

    对于某些禁卫军来说，用这把短剑处决目标具有某种象征意义。

    “戴里克先，我听到了你的誓言。”她将匕首双手交给禁卫军。她重复着上述的流程，接受了面前十位禁卫军全部的效忠，以及所有在场禁卫军的临战誓言。所有禁卫军、包括刚刚正式加入禁卫修会的新人全部经历过战略报告会，在场所有金甲半神全都了解过异人族所谓超能力的来源，信息来源不仅是心理灌输，还有他们在卡玛泰姬图书馆里挖掘出的资料与研究，所有文件都表明这种外维度污染与基因变异的定向表达特征非常常见，克里帝国将特定基因变异与人类基因组中具备天神之血的那一部分相结合，试图激发人类种族的潜能，但结果却创造出了异人族这种畸形生物。

    阿提兰整体对于禁卫修会来说还是一团迷雾，所有卫星勘查都极难通过厚厚的岩层弄清楚阿提兰基地的整体结构。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在黑暗教团到了以前解决其他威胁，这是皇帝的决定，而且到了这个时候，皇帝积攒的资源才勉强满足作战需求。

    面对信息量极少的阿提兰月球基地攻坚战，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交火中保护皇帝的安全，并且在必要时刻帮助姐妹会和基因改造战士保护重要设施以及异人族对巫术基因和外星基因的研究成果不被破坏。当一支超重型突击运输艇编队冲出水面，飞向太空的时候，些许阳光橙红色的依旧攀附在地中海的海面上。

    “吾主。”在突击运输艇上，康斯坦丁向她悄声问道，“是否需要将圣剑守护者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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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她说，“十二道封印已经解开，我们没有必要再维持那个仪式了。再过不久，卡玛泰姬就将成为管理灵能者的下属机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至尊法师了。”

    “她会带着禁卫军一起来？”

    “她会在空间站短暂停留，等到舰队途径空间站时会乘坐突击运输艇来到这里。”黛娜平静地说道。舰桥的装甲舷窗外，执行护航任务的虚空轰炸机、重型运输穿梭机以及轰炸无人机正在按照既定阵型缓慢飞行。如果让天空航母全速运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抵达月球，但运载弹药、火炮与重型装甲的后勤单位拖慢了不少速度，等到执行完引力弹弓协议，后勤运输编队将会与前方作战编队脱离，确保战场的先发优势不会丧失。“她会继续乘坐这艘船前往月球。”黛娜说道，“按照我们与禁卫修会的协议，你要选出一支护卫队参与禁卫修会的安保行动。”

    蒂塔压低声音，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就让我的护卫队去吧。”

    “只要你能安排好第三战斗群的所有事宜，她不会在意你派遣谁去执行安保协议。”黛娜说道，“这是政治，哪怕是我们与禁卫修会之间也存在政治，那支护卫队只是代表。我会成为那支护卫队的指挥官。”黛娜没有完全说明所有情况，但蒂塔对姐妹会内部的潜规则心知肚明。所有战斗姐妹在一定程度上都有着极其端正的五官，简而言之就是好看又具备战斗能力，作为仪仗队相当出色。黛娜就打算让一支仪仗队参与安保协议，正是出于姐妹会的利益考量——由于人造人数量是固定的，后续加入的人类女孩无疑会削弱姐妹会的重要性，这样的协议对于保持姐妹会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很有帮助——但就连黛娜也不知道的是，禁卫修会之所以会同意姐妹会参与，完全是因为她为了安抚黛娜做出的决定。

    蒂塔看向装甲舷窗外的虚空。舰队高速运动时，数以百频繁闪烁的计防撞灯就如同遥远的行程。“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伸出手指向虚空。地球轨道的另一边就是天剑空间站，虽然现在这支编队根本看不到空间站，蒂塔仍能指出空间站的方位。如果要精确计算的话，这种误差不会超过千分之五度，并且还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减小。

    “这算正常吗，黛娜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