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老城歌剧院。
由于此地是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的地下产业之一,所以随便一个管事都不会给普通官员面子。
更不要说作为主事者的奇欧·罗姆,和剧场里的其他人不同,他是真正的贵族出身,甚至还有伯爵的封号。
但是在拿破仑战争期间打光了家底,就连家族成员都死伤殆尽,可在战后他的家族并没有得到补偿。
奇欧·罗姆早年享尽荣华富贵,青年时潦倒落魄,中年时遇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所罗门·罗斯柴尔德。
虽然最近这几年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的生意一直不好,名声也是一落千丈,但是作为白手套的他生意却一直不错。
奥地利这些年来经济发展迅速,娱乐业自然得到了长足发展,尤其是上层的贵族和商人们,玩得可谓是越来越花了。
人都说维也纳有两位皇帝,一位是坐在皇宫中的斐迪南皇帝,一位是住在凯撒大酒店的所罗门国王(现已迁居狮王之傲大酒店)。
其实还有一位,那就是他,奇欧·罗姆维也纳的黑夜之王。
不过今天他却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有人要买金丝雀。这本不是问题,毕竟表演每天都有,客人们可以慢慢挑选。
毕竟这种优雅的事情,应该慢慢来
然而这次的客人却很没风度,要求立刻马上,并且要这城里最好的货。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惊动奇欧·罗姆的,手下人直接将人赶走就是。如果对方敢造次,就直接抓进宪兵队里,或者是堵在巷子里打一顿。
然而这一次提出要求的人,奇欧·罗姆却惹不起。不止他惹不起,恐怕此时的所罗门也不行。
眼前这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是科罗拉夫伯爵的长孙,也是未来的莱布斯泰因斯基伯爵。
这种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先不说他的家族本来就有钱有势,单是其个人前途也是无可限量的。
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不会把这种事做绝了,尤其是这种年轻人想要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得罪呢?
只不过奇欧·罗姆这个黑夜之王的面子还是要的。
“阿卡多夫勋爵,请你放心我们家的货是全维也纳最好的。”奇欧·罗姆难得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但是对面的年轻人却并不买账。
“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我要这城里最好的,所有。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办不好,我就拆了这破房子。”
奇欧·罗姆虽然恨不得立刻就掐死眼前这个竖子,但还是满脸堆笑地说道。
“您知道的维也纳并不止我们一家...”
“放心已经有人去通知了,你只要出场地就好了。”阿卡多夫说得漫不经心,但是奇欧·罗姆却并不是没见识的人,他知道这将是一场大得不得了的生意。
很快这个消息便在维也纳传开了,整个贵族圈子都知道将有一场盛大的“宴会”即将举行。
维也纳,狮王之傲大酒店。
消息传得很快,所罗门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因为这一次的买家很有潜力。
所罗门现在很喜欢有潜力的年轻人,也许是越发地感觉到力不从心,他总是想将希望寄托于未来。
然而他的子侄辈中似乎缺乏做大事的人,莱昂内尔(内森·迈尔·罗斯柴尔德的儿子,所罗门的侄子)也许算一个,但是还是太过年轻,总是显得犹豫不决,而且与英国政府走得太近。
毫无疑问这是在玩火,莱昂内尔的野心显然不像他自己描绘的那么小,这个年轻人打算超越自己的父亲。
他不只要成为英国金融界的主宰,更是要进军政界,从幕后走到台前
这个野心太大,但真正让所罗门感到不安的是此时看似如日中天的英国,会不会和曾经的拿破仑帝国一样,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此时的俄国雄踞东方、法国在西欧独领风骚,并且和英国一样有着全球殖民的计划、奥地利这个古老的帝国也在复苏,莱昂内尔下注得太早了
所罗门的几个儿子更加不成器,不但没本事,就连野心都没有。他很清楚自己的几个后代别说进取了,保住家业都十分困难。
说不定就被自己的亲族吞了也说不定,为此他必须开始为自己的后代布局,而笼络一些这个国家未来的大贵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爷爷!”一个小女孩一下子扑进所罗门的怀中,听到这一声甜美的呼唤让他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斯嘉丽,你怎么来了?”小女孩依偎在爷爷的怀中,俏皮地眨着眼睛。
“和父亲一起来的。”小女孩的声音清脆且干净。
所罗门抬头望向门口那个局促不安的男人,他就是所罗门的长子,安塞姆·所罗门·冯·罗斯柴尔德,而一旁的小女孩则是安塞姆的小女儿,斯嘉丽·罗斯柴尔德。
所罗门并不喜欢自己的长子,安塞姆是一位教授,但并不是一个好商人。
安塞姆很早就开始提父亲打理生意,在原本的世界线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还是所罗门最器重的孩子,因为他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企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这一世由于弗兰茨的到来,整个奥地利的商业格局完全变了。安塞姆面对弗兰茨的降维打击,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更是在几个关键决策上出现了失误。
安塞姆失去的不只是金钱,还有自信与自尊。此时他见到自己的父亲心中充满了畏惧。
“父亲..”
“你来做什么?”所罗门问道。
“父亲,今天是斯嘉丽的生日,她想和您一起过。”
所罗门捏了捏孙女小巧可爱的琼鼻,宠溺地说道。
“祝你生日快乐,小机灵鬼。”
“谢谢,爷爷。”斯嘉丽一把抱住爷爷的脖子亲了一口。
“爷爷,我又考了第一名。”
“是吗?我的小斯嘉丽真厉害,但是别像你父亲一样,学傻了可就不好了。”安塞姆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了。
斯嘉丽上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学,虽然只有几个学生,但每一个在所罗门眼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所以自己的孙女能拿到第一殊为不易。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爷爷就能满足你....”
城市的另一面。
一个穿着黑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用十分挑剔的眼光看着剧团里的女孩们,那眼光好像不是在选拔演员,而是在挑选商品。
这个男人并不是最终的买家,而是决定哪些商品能摆上橱窗的人。
他们这一行也是有行业标准的,所谓细长腿,天鹅颈,以及开、绷、直、立,除此之外长相也不能太差。
“开”是指舞者从肩部、胸部、胯部、膝盖和脚踝等部位对称地打开,尤其是双脚要向外打开180度。
各种脚位置及任何动作中要求双腿从胯关节处向外打开。同时性格要开朗,品性要开放,乐于接受新鲜事物。
“绷”是指伸出来的任何一只脚的脚背必须绷直,脚面突出,即使脚型美观,又增加了脚的表现力。
穿衣服必须能将衣服撑起来,否则将会扣分
这些女孩大多数从八岁开始练习芭蕾舞,甚至更小。她们每天摧残自己的身体到极限,只为有一天可以破茧成蝶,登台演出。
她们大多出身贫寒,且当时的女性通常不被视为劳动力,她们能为家庭做的唯一贡献便是将自己“卖”给剧团。
而出卖自己女儿的家庭会获得一笔微薄的收入,通常是100法郎。
这些女孩的父母在离开之前都会告诉她们好好努力,等到能登台表演就能再相见了。
其实这通常是一个谎言,当然也不乏无良父母,等到孩子终于能登台表演时回来要钱的。
一小部分被选中的女孩像赶鸭子一样被赶上马车,她们的终点是老城歌剧院。
不久之后这里将举行一场盛大的芭蕾舞会,她们被告知会有很多达官贵人来看,而且酬劳是平时的十倍。
这些被选中的女孩自然是欢呼雀跃,当然一些有心人已经开始争夺领舞的职位。因为她们很清楚这能为她们带来多大的收获
阿布杜妮雅·吉福德就是这些女孩中的一员,她六岁就被送入了剧团,忍受了八年近乎非人的折磨才脱颖而出成为了剧团的首席。
她曾经梦想过一曲舞罢,掌声如潮,鲜花如海
然而在阿布杜妮雅第一次演出结束之后,她就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现实,现实是想要成为首席舞者要么讨好那肥胖猥琐的剧团团长,要么就要找到一个有实力的金主做靠山。
若非如此即便是成为了正式演员,也要忍受饥一顿,饱一顿的折磨。
美泉宫门前,弗兰茨穿着平民的衣服混入了一辆豪华马车。
老实说弗兰茨觉得自己这样很蠢,但是自己的朋友们都希望自己能低调行事。
本来塔菲说要带弗兰茨去看货,后者是想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但是在前者的强烈要求下,弗兰茨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不过在此前弗兰茨还是作了一番调查,这座歌剧院是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的财产,表面上是一座剧院,实际上还是维也纳最大的黑市。
但弗兰茨并不觉得自己的小伙伴们会和黑市扯上关系,也许真正地只是去看“货”而已。
而且目的地不过是维也纳的一座歌剧院而已,所以弗兰茨只是提前在附近部署了五百人的护卫队伍而已。
弗兰茨的小伙伴们已经订好三楼的包间,再加上一组二十人的卫士,他觉得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只不过弗兰茨的小伙伴们感觉就不那么好了,他们感觉浑身不自在,每一根毛发都不自在那种。
因为波尔多上校在盯着他们,虽然弗兰茨并不觉得自己的小伙伴们会对自己不利,但是波尔多上校一定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还是选择相信前者。
波尔多上校出奇地没有发怒,相反他觉得这是大公正常的社交,至于乔装改扮更是一种非常明智的做法,因为这样做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波尔多上校和他的手下们也进行了一番乔装,只不过他们的审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经过乔装改扮的他们就像是一群剧场里演员。
虽然看起来既离谱,又丢人,但是进门却并没有遭遇任何阻拦。这当然是奇欧·罗姆吩咐的,他的原话是“无论看到多离谱的事情都不要加以阻拦,就算他们带着一头大象来,你们也要笑着将那只大象抬进去。”
弗兰茨一行人很顺利地来到了预定的包间,一路无事让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其实想来也是,一群衣着光鲜的少年,在一大群护卫的前呼后拥下,是多么不开眼的人才敢过来找麻烦。
很快表演便开始了,表演的曲目是《吉赛尔》取材于德国诗人海涅的《德国冬日的故事》。
表演很精彩,不过弗兰茨却是一脸疑惑。
“这是暖场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弗兰茨则感觉更加奇怪了,金丝雀难道也成了黑市才能购买的珍稀品种了?
通常来说煤矿工人都喜欢养这种鸟类,因为它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矿井之下常伴有一氧化碳和甲烷等有毒气体,这些致命气体对于人类来说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但是鸟类的新陈代谢速度快,少量毒气就能使其昏迷。
矿井工人带着金丝雀下矿井,只要它出现异常,工人们就能立刻察觉。
不过这玩意应该和贵扯不上关系,否则那些矿工也买不起才对。
这时弗兰茨发现自己那群平时对艺术都嗤之以鼻的小伙伴们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他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实际上弗兰茨对艺术的鉴赏方面缺乏天赋,更是对芭蕾舞剧这种东西毫无兴趣。
很快他便睡着了,波尔多上校见状还好心地帮弗兰茨披上了斗篷。
不知过了多久,演员们都开始谢幕了,弗兰茨才醒过来自顾自地鼓着掌。
“精彩,精彩!”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已也跟着鼓起掌来
当弗兰茨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其实罪恶才刚刚开始。
台上光鲜靓丽的舞者,在台下确实待价而沽的货物。
台上洁白的少女和台下漆黑的绅士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谓的“金丝雀”,便是这些青春靓丽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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