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装逼，死于平庸。——装逼者语录。
    说来也奇怪，之前要是有人斗殴打架，系统会第一时间派保安机器人过来，强制分开然后拉去禁闭。至于双方对错，会由系统算法决定，这也直接决定禁闭时间的长短。
    但如今陆叁叁殴打老头，都打成这样了，边上保安机器人就干看着，系统也没有响起任何警报声。
    这大概只能归结为老头已经在使用第二套规则，看来这套规则中甚至包含了决斗，只要合乎一定的规矩。
    庆幸陆叁叁的土制辣椒粉威力一般，老头躺了一会儿后就缓过来了，然后接上他的两条腿，重新站起来。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餐巾纸抽了一张又一张，擦个不停。
    “没事吧？”陆叁叁象征性的问一句。
    “没事，”边上老太代为回答，“有事的话，救护车会直接过来。”
    “咳咳，”老头剧烈咳嗽两声，终于缓过劲来，然后张嘴就骂，“年轻人不讲武德！”
    “我可没有偷袭你。”陆叁叁反驳。
    “怎么能用辣椒粉这种东西？”老头反问，“这是不合规矩的，那我要是戴个摩托车头盔，你这招不就没用了吗？那以后为了防范别人辣椒粉，决斗的时候人人都带着头盔，有意思吗？”
    “你带着头盔，我可以喷洒颜料，糊住你的眼罩，剥夺视野。你要是摘下头盔，我就再喷辣椒粉。”陆叁叁只是自然回答。
    “你，你，你根本不懂规矩。”老头气得说不出话。
    “好了好了，”老太挥手打圆场，“架也打完了，话也说完了。今天也不会有结果了，各回各家吧。”
    现场一阵沉默，这不是中二热血漫，不存在打一架就改变心意的说法。而系统规则的存在，也不可能杀人。甚至如果再战一场，陆叁叁也没有能稳赢老头的把握。
    “这样吧，我透露一下我的下一步计划，”陆叁叁开口，“下一步，我会建议他们更改目标。他们正在筹备第二次大规模跳楼，但前往边界拿片子已经没什么意义。矛头应该指向你们，老头界！”
    “什么老头界？”老头诧异。
    “我随口给你们取个名字，没有名字不方便，”陆叁叁回答，“话说，你们老头界有几个老头？”
    “怎么就老头界了？”老头反驳，“我们这里还有老太呢。”
    “我知道，”陆叁叁回答，“但据我观察，这位老太相比你而言，更加随波逐流一些。那些计划，布局应该都出自于老头之手。所以我称呼老头界，没什么问题。”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太似乎没什么耐心。
    “你还没回答问题呢，你们有几个老头？”陆叁叁问。
    “哼。”老头只是冷哼一声。
    “不说算了，走了。”陆叁叁只是潇洒的一挥手，然后招呼闺蜜一起离开。老头老太原地看了片刻，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个女孩走出老远，闺蜜这才兴奋的抓着陆叁叁：“哇你好厉害哟！那个老头速度好快，差点就打到你了，你好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啊？”陆叁叁干笑片刻，“战斗的时候想不了太多。”
    “但这种决斗总感觉变数很大呀，”闺蜜又说，“你看，他连腿脚都可以拆卸，要是有一个拳头飞出去的远程攻击，自动锁定的那种，你能挡得住吗？”
    “挡不住。”陆叁叁诚实回答。
    “啊？那你怎么敢和他打的呀？”闺蜜疑惑。
    “因为一般情况下，那种制式的义肢不会设计弹射肢体的远程攻击，”陆叁叁回答，“弹射胳膊或者拳头，其威力最多只能应对的是近距离、无甲、生物目标。而且攻击过后，还会让自己损失一个胳膊或者拳头。所谓强招必自损，自损必强招。但这种断臂的招数威力只与板砖类似，同时在本就纤细的胳膊里增加复杂机构，得不偿失。”
    “好了好了，”闺蜜听不得长篇大论，“我就随口一问。”
    “如果一定要远程攻击，还不如胳膊里埋枪管更加实用，”陆叁叁接着往下说，“不过胳膊的粗细，决定了枪管的长短和装弹的多少。如果是战场作战，其实还是手里拿一把枪更有用。而城市决斗，又不能用枪。”
    “不过你这么一说也提醒了我，如果拳头飞出去，但中间还连着一根缆绳，再发动电机还能把拳头收回来，这样就不算是自损的强招了。”陆叁叁思路打开，开始往下自说自话。
    “不过这里面设计有难度，对了，这能让系统帮忙设计吗？”陆叁叁兴奋的问，“刚刚那个老头说，系统连最前沿的都能研究了。系统！系统你在听吗？”
    系统回应：“你没有权限进行该操作。”
    “好了我知道了，打赢老头应该就有了吧？”陆叁叁兴奋的挥手，“打赢老头界！”
    而闺蜜在边上已经处于游离状态，隔了很久，她问：“晚上吃什么？”
    次日，陆叁叁召集所有天地会和感谢系统的人，大家席地而坐，开大会。陆叁叁认真的把昨晚的经历将出来，作为绝对诚实者，她没有办法添油加醋，但闺蜜可以。两人一搭一唱，底下众人听得是神往无比。
    随后，陆叁叁甩出重磅消息。那些老头有另一套规则，他们可以交易，他们有片子看，他们的生活远比这里的人丰富。甚至他们还制定规则，约束新生人类，只能看系统生成片，不能交易，这不能干，那个不能干。
    人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要知道这群人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冤枉，没见识过什么真正坏人。他们见识的最邪恶的反派，大概就是灰太狼。
    众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哇哇乱叫。相互发泄、谩骂。求认同，气氛愈演愈烈。
    天地会总舵主陈家洛站出来，声称要和老头界不共戴天。他们本就是反抗系统，如今得知系统规则是老头定的，转而反抗老头也是合情合理。
    而问题在于感谢系统的那群人，这群人的行为逻辑越来越割裂。虽然陆叁叁说感谢系统和反抗系统没有冲突，但他们显然领悟不到这个境界。在这个群情激奋的大会上，再说什么感谢系统简直不识时务。
    有人灵机一动，更改了他们的教条。与其感谢系统，不如感谢陆叁叁。而这句话，顿时得到广泛认同。“感谢叁叁”之声也成为一个口号，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陆叁叁只需要顺势接受，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众人首领，即便是总舵主的威望也远远不及。但她仍然拒绝了。
    众人还以为她是客气，不由开始起哄。
    陆叁叁不由拿出扩音喇叭：“你们想感谢我，感谢我什么？感谢我给你们看黄片？如果是这个，那我收下了。至于别的，我没做什么，担当不起。”
    “你们现在情绪激动，有人很愤怒，有人很委屈。你们希望我能带领你们，去抢夺老头们的黄片？去抢夺他们的交易权？去打他们一顿？甚至杀了他们？你们冷静的想一想，这可能么？”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陆叁叁接着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杀掉老头们就能让系统改规则。甚至他们本来就打算等他们死了以后，新人类按照新的规则生活，我们反抗的再激烈，能反抗过系统吗？”
    “我的所有作品，全部都是取材于损毁的机器人或其他破烂，拆解其零件拼接而成。我也不可能抵挡系统的机器人大军。至于你们，总舵主铁山靠炉火纯青，但上次面对老头的机械义肢，能否走一个回合？你们现在还想着集体跳楼，去边界要黄片？我实话说一句，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众人彻底安静下来，如同一桶冷水浇下，把刚刚的火热瞬间浇灭。
    “老头和我们相比，他们的优势是什么？有片子看？有游戏玩？有交易权？但你们想一想，所谓的片子、游戏，哪一个不是人做出来的！当年的人为了生活为了吃饭，尚且能出好作品，你们呢？吃饱喝足，有何作为？”
    “假设我们自己拍的片子更加好看，做出的游戏更加好玩，我们又何至于去羡慕老头们？反而应该老头们羡慕我们！逼终究是要靠自己才能装出来的！至于交易权，天地会都有大把的方式可以绕过系统检测，不过是麻烦了点而已。”
    陆叁叁抬手一挥，无人机从她身后飞起，然后将她缓缓吊至半空。众人皆仰望。
    “新人类们，该是你们装逼的时候了，”陆叁叁教导，“装逼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境界！一种文明标杆！你们已经看了不少前人装逼，你们的逼呢？拿出来！”
    众人逐渐开始呼吸急促，一股热血又开始往上冲。
    “可是，”有人怯生生说，“我们很多都不会。没有学过。”
    “不会，可以学，可以问，”陆叁叁回答，“你们比前人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吃喝不愁。全力研究装逼的人，是极其装逼的。我本人就是资深装逼者，也是绝对诚实者，你信我还是信别人？”
    “信你！信你！”众人连连点头。
    “虽然貌似是晚了些，但所谓朝装逼，夕死可矣，任何时候领悟装逼之道都不算晚。来吧，让我们创造一个人人有逼装的世界！”陆叁叁最后振臂高呼。
    “人人有逼装！人人有逼装！”底下人下意识被感染，回应呼喊。一时间全城震动，远远传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