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p>
空气在此时被划破，发出一道刺耳的悲鸣声。</p>
对于海神而言，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触手。</p>
但仅仅是触手的前端，就有两个海船这么大，当它被甩起来时，似乎半个天空都被遮蔽。</p>
南柯站着没有动。</p>
弗拉基米尔也没什么反应。</p>
俄洛伊还沉浸在那种震惊和悲愤里，而且她也发自内心地不觉得海神会对她干什么。</p>
唯有格雷福斯的反应最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个就地打滚，将自己的身躯藏在了南柯的身后。</p>
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经验，让这位曾经的法外狂徒知道如何最有效地规避危险。</p>
就在格雷福斯刚刚蹲好，确保自己完全被南柯挡住后，他用余光错过南柯的背影看向前方。</p>
一阵咸湿的风忽然吹了过来，让他只能被迫眯起了眼睛。</p>
但仅剩的余光依旧看见了那条巨大无比的触手，竟然以一种很诡异的方式悬停在了海船的上方。</p>
“哒......”</p>
触手上有青绿色的粘液流淌了下来，正好砸在了格雷福斯的脸上。</p>
但在这个时候，他不敢有任何动作。</p>
任由那粘液顺着脸滑进衣服领子里面，生怕自己动了一下导致那触手砸下来。</p>
从这个角度上，他能更清晰地看见那巨大触手上可怖的创口，每一个都比他整个人还要大。</p>
格雷福斯悄悄地吞了一口唾沫，对于自己追踪了十几天的紫色怪物终于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知。</p>
同时在内心庆幸着，还好自己领队出海找怪物的时候没找到！</p>
南柯没有理会身后胡茬大汉活跃的脑洞，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根触手。</p>
‘海神’，不，应该说娜伽卡波洛丝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根触手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p>
它的‘意志’虽然被自己打碎，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变成了一个没有理智的野兽。</p>
恰恰相反，当没有了那道意志的驱使和影响后，娜伽卡波洛丝应该会变得更纯粹。</p>
当它并不把成为海神当作自己的目标，而是认清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人崇拜的强大海兽后，它反而会对身边的‘人’更加温柔。</p>
南柯的目光逐渐开始偏移，试图从面前这巨大的肉山里找到对方的眼睛。</p>
娜伽卡波洛丝大概率是不会说人话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懂的沟通和交流。</p>
对于这类存在而言，语言似乎没了对于普通人而言的那种圣神和必要。</p>
无论是娜伽卡波洛丝还是其他跟他类似的存在，都能轻易地用灵魂跟其他生物进行沟通。</p>
且这种沟通能无视语言差异，保证每一个意思都无比精准。</p>
这种灵魂沟通可以使用手段或是魔法，当然最简单地，是直视对方的眼眸。</p>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在符文宇宙被诠释得更加透彻。</p>
对于南柯来说，只需要直视对方的眼眸，就能建立这种沟通。</p>
但娜伽卡波洛丝似乎有意在回避。</p>
‘嗡！’</p>
空气在此时忽然震动了起来，而震动的源头则是那巨大的身躯。</p>
它发出了一阵吼声。</p>
虽然不明白具体意思，但声音里透露着一股子急切。</p>
南柯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俄洛伊，提醒道：“它好像是想找你。”</p>
头顶的触手很大，似乎是悬停在所有人的上方。</p>
但仔细看能发现，它的中间点对准的是俄洛伊。</p>
“......”</p>
这位比格雷福斯更魁梧的女人终于清醒了过来，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后，她单膝跪在了地上，低声道：</p>
“神......您想要告诉我什么？”</p>
’啪‘</p>
俄洛伊刚说完，触手里忽然探出了一根’刺‘。</p>
刺从触手里探头后，直接落了下去。</p>
“砰！”</p>
甲板被砸出了一个缺口，而那根刺，则直直地立在了俄洛伊面前。</p>
“......神悉。”</p>
俄洛伊喃喃道。</p>
神悉是海神教派每一任尊者传承的器物。</p>
它既象征着海神，又是尊者借用海神之力的依仗。</p>
但在那场她不愿意回忆的灾难里，神悉失落在了茫茫海洋。</p>
俄洛伊颤抖着将手放在了神悉上，几乎是接触到神悉的瞬间，她的视线变得浑浊起来。</p>
风仿佛在此时静止了下来。</p>
南柯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适当的社交距离。</p>
格雷福斯被迫往后挪动，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过去，他逐渐站了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氛围时，却又忽然发现面前这个魁梧女人变得陌生了起来。</p>
格雷福斯眼眸一凝，长期在生死边缘试探的人总会有一种抹莫名其妙的第六感。</p>
而现在，他的第六感正在告诉他，面前这个人比头顶的触手更危险。</p>
“你......”</p>
’俄洛伊‘看向了南柯，嘴里发出了一道有些模糊的音节。</p>
人类的语言对于娜伽卡波洛不算陌生，但它亲口说出来的话，这种陌生感却又在瞬间被拉满。</p>
“......我记得你。”</p>
“我也记得你。”南柯微笑着道。</p>
对方以人类的姿态现身，其实已经反映出了对方的态度。</p>
无论之前是否有过过节，至少南柯作为占便宜的那一方，不会主动去计较这些。</p>
共同利益这种东西，总是能超脱种族、性别乃至时间的桎梏，让两个可能本有嫌隙的人能重新站在一起。</p>
“你的目标是它！”</p>
俄洛伊的眼眸里亮起了一道青色的光芒，随着光芒的流转，一道虚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p>
属于‘海神’的力量，在此时缓缓地落进了俄洛伊的体内。</p>
南柯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有些惊讶地看着那道虚影。</p>
因为虚影的出现并不是夺舍，而是一种传承。</p>
“你现在的状态这么做，可能会让你暂时死去。”</p>
南柯提醒道。</p>
信仰神是很难真正死亡的，但它们会暂时陷入‘沉睡’，这种沉睡其实跟死亡只有一线之隔。</p>
虚影的目光落在了南柯身上，这位古老的海怪在此时展现出了一种属于‘神’的魄力。</p>
“只要世界还在运动，娜伽卡波洛就不会消逝......</p>
只要她还存在，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那么波动就会永存。</p>
或许我并不是你们人类眼里的神，但下一个‘我’，下下个‘我’......总有一个‘我’会打破你们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