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东望,一大两小三个岛屿并一些零星的小岛就像剪纸一般刻在海上红日的背景板中,而大岛的正中央,一股足有几十米高的灰黑色的浓烟高高窜向天空,顺着南风,向北倾斜,覆盖了翡翠岛以北的野马岛和一些零星小岛,最后扑向大海,仿佛是袅袅炊烟。
可苏澜知道,那绝对不是炊烟,而是火山喷发的火山灰柱!因为这般偏僻的小岛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炊烟。而且,炊烟是零散的,而这股浓烟却是集聚在一起。
“活火山!”苏澜失声惊叫。
杜诚、何盾、卞雍以及众人听到惊叫,都奔向船舷。
难怪那山叫天池山,岛上还有很多温泉!果然,自己的担心成了真!苏澜一把揪住汪清的衣襟,火急火燎地道:“汪清、王拐子,难道你们不知道,这翡翠岛是座活的火山岛?”
汪清、王拐子和仇氏兄弟仿佛是被焦雷击中,瞠目结舌:“什么,翡翠岛是活的火山岛?”
“是的,是火山,而且还是活火山!”苏澜的五官都错了位,声音也荒了腔。
苏澜的惶恐不安感染了大家,杜诚等人也面容肃然,如临大敌。
“据我师傅的书中记载,火山喷发是一种奇特的地质现象,是地壳运动的一种表现形式,也是地球内部热能在地表的一种最强烈的显示,更是一种自然灾害!”苏澜急促而又焦急地道,“猛烈的火山喷发可高达数万丈,会吞噬、摧毁大片土地,导致人员和牲畜大量死亡。喷发时所产生的大量火山灰会弥漫空中,遮天蔽日,导致太阳辐射减少,气温下降,农作物减产,严重时甚至会导致物种的灭绝。上古时期恐龙之所以灭绝,很有可能是火山喷发导致的!”
大家似懂非懂又惊骇无比地望着苏澜。
汪清、王拐子等人更是不懂苏澜口中的那些道理,但是火山的危害他们还是知道一些传闻的,因而个个脸色苍白,惊慌失措。
“你们看,那看起来好像是炊烟,但却是火山喷发出来的火山灰!”苏澜一口断定。
杜诚的眼光阴沉下来,冷冷地望着这帮海盗。该不是玩弄什么阴谋诡计,故意把他们诳到险地吧?
“不可能!县主,那不是火山,是天池山!自从我们的祖先躲避战乱,赴海打渔,上了翡翠岛后,祖祖辈辈定居在这里,已经一百多年了,从未听说那是火山!”汪清极力辩解道,“我们也知道,天池山过个三年五载就会喷一次浓烟,可那是因为翡翠岛的下面被玉皇大帝镇住了一条火龙,时不常地从天池山的山口冒出头来吐吐火气,仅此而已。那是龙气,不是什么火山灰!”
苏澜气坏了。这帮天杀的无知海盗,死到临头还在扯淡!她冷冷地道:“无稽之谈!你是亲眼见到玉皇大帝镇住了一条火龙?还是亲眼看见火龙出来吐气?”她怒气冲冲地道,“还有,你是山东人,别跟我说你是翡翠岛的人!”
汪清一愣,吭哧着赶紧解释道:“我们翡翠岛的先祖大部分都是山东人,我就是在翡翠岛出生的土生土长的翡翠岛人!”
苏澜揶揄道:“那为什么仇大船长是澎湖人?不是山东口音?而且,我听说,他们父子还会说倭语!”
汪清又是一愣,苦笑道:“县主有所不知,我们仇大当家的,的确是澎湖人,年少时曾被倭人抓去做了奴隶,长达五年之久。当年一起被抓的还有浙人、闽人、山东人,还有我们翡翠岛的人,其中就有我爹、我叔,还有王拐子的父亲、大哥……所以他的口音就比较杂,也会说倭语。后来他带领大家杀了倭人,九死一生逃离倭国!我爹、我叔劝他留在翡翠岛,可他说澎湖有他的青梅竹马,还有爹娘的坟茔。他后来果真回了澎湖。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人告密,说他是海盗,和官府勾结,把他卖到倭国为奴的!他气不过,杀了告密者,真正做了……在澎湖……在海上……讨生活。后来被官府逼不过、打不过,就带着夫人到了翡翠岛,做了大当家的,口音自然跟我们有些不同。”
苏澜一怔。她不知道,仇四竟有委身为倭奴的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
难怪当年,官府根据受害者的口述,去山东寻找海盗却一无所获,原来汪清他们根本就不是山东人了!
“我们是仇大当家的本家侄儿。汪船长所言不虚。”仇氏兄弟不解道,“我们翡翠岛风景秀美,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一年三熟,物产丰富,盛产水稻、甘蔗、香蕉、菠萝!淡水丰富,有很多温泉,还有色彩斑斓、光彩耀人的翡翠一般的溪流,所以才叫翡翠岛!是世外桃园,人间仙境,绝对不是什么火山地府修罗场……”
“据书中记载,火山地质确实能形成壮美奇特的风光!”苏澜凛然打断道,“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地质方面的地热现象,比如温泉,甚至是温度更高的热泉;还有彩色河床溪流等等。这是因为,地核熔岩能量高热,形成地热;而岩浆喷发,会带出各种物质成分的熔浆,有岩石,也有多种金属。有些地方的岩石嶙峋耸立,好像石头森林一般,非常壮观!而因为各种金属颜色的不同,比如金黄、银白、铜绿、铁锈红、锡银白等,玉石色彩更是晶莹剔透,河床自然就会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几个人都听傻了,呆呆望着苏澜。
“还有,我且问你们。天池山山顶是不是像个巨大的漏斗?那里气温是不是比其他的地方更高?而且天池山那里的树木、草地应该有焚烧的痕迹!越到天池山山底越严重,估计还是寸草难生!你们的温泉是不是都有一股怪味?但可以治疗皮肤病和关节疼痛!还能祛除寒气,舒筋活络!”苏澜沉吟道,“幸而翡翠岛不大,常年吹着海风,将火山灰吹到大海上去了。不过,刚刚喷发了火山灰,岛上应该会或多或少蒙上了火山灰尘,让人难以呼吸,甚至染上肺水肿!”
几个海盗更傻了。县主从未到过翡翠岛,但她叙述的情况却是千真万确,仿若亲见,不由人不相信、不拜服!
汪清懵懵懂懂道:“县主,我不明白……”
苏澜截断他的话:“你不需要弄明白。你只需知道,翡翠岛就是座活火山!”
杜诚半天没说话,此时也惊骇道:“那翡翠岛岂不是要灰飞烟灭?”
“最终肯定是如此结局!”苏澜叹道。
何盾惊骇无比,惶恐道:“那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苏澜的心一沉。这可是世纪难题。前世多少专家都在研究火山爆发的预测问题。
卞雍沉吟半天,忽然沉声道:“县主,只怕翡翠岛不光是火山的问题。我想,岛就这么大,一旦火山爆发,很有可能引发地动!”
说到地动,在场的很多人都见识过南阳地动的惨烈。一时间更加惊惧。
苏澜点头,叹气道:“恐怕不止,还有海啸、暴风雨!”
众人听了大气不敢出。也顿悟,难怪县主会如此动容、荒腔!
汪清等人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心跳如鼓。他们热切地望着苏澜,仿佛她是能够拯救翡翠岛的人。
苏澜沉吟道:“下次具体爆发时间我说不准,但是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随时可能!”
大家死一般沉寂。
这时,王拐子突然手指远方,喜上眉梢:“县主您看,火龙被镇住了,不敢吐气了!”
苏澜抬头一看,果然那股黑烟已经烟消云散,海天一片澄澈。
“那是间歇式爆发!”苏澜越发肯定翡翠岛就是一座活火山,“真的是三年五载喷发一次吗?上次喷发是什么时候?浓烟冲多高、方圆面积是多少?多长时间消散?还有,喷发间隔时间是不是越来越短?喷发的破坏力是不是越来越大?”
苏澜的话提醒了汪清等人。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更加凝重、仓皇。
王拐子迟疑道:“我听爹娘说,我出生那年喷发了一次,大概有两丈多高,一杯茶的时间就没了。然后是我十七、八岁时又喷发了一次,那次有四、五丈高。”
“这次间隔了十七、八年,火山灰柱的高度提升不少!再下一次呢?”
仇氏兄弟也回忆道:“我们八岁时第一次看见火龙吐气!”
“那是大约十二、三年前。间隔了十多年。”王拐子也叹道,“我记得,那年我送田中代子去殿州,又接小聂和小汤庄主回翡翠岛……”
骤然听到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苏澜的脑袋瞬间变身为蜂窝,“嗡嗡”一片乱响!小聂和小汤庄主?难道是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那突然神秘消失的小庄主?还有,去殿州的田中代子又是谁?听名字,这显然是个倭女!难道就是那个委身前殿州知府翁浒为小妾,最后残害了温先生两个儿子,后又被张凡杀戮、灭门的恶毒女人?
眼看这神秘的面纱就要被揭开,苏澜不禁心跳如鼓,双拳紧握。但她强自镇定,委婉地问道:“怎么,岛上还有外来人口?”
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王拐子的眼睛立刻露出惊慌、戒备之色。
汪清则抢着道:“当然。我们会时不常地增添一些人口……比如,大郎、三郎……”
苏澜恍然。仇四这个大海盗一定往岛上劫掠了不少人口,尤其是那些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比如,会使用“灰吹法”炼银的倭人大郎、三郎。
“县主,再后来几次爆发就是五年前,三年前,一年前!哎呀,如此看来,这间隔时间的确是越来越短啊!”汪清巧妙地躲过了苏澜的追问。
苏澜的嘴角勾了勾。看来,翡翠岛还真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岛屿。
仇氏兄弟也慨叹:“这次火龙吐气,似乎比以前窜得高多了!”
毋庸置疑,翡翠岛是座活火山。但是,什么时候灰飞烟灭,这得交给大自然去裁决。
满脑子疑问,苏澜转换话头,问起岛上情况。比如多少人家、多少村落?有哪些姓氏?有无庙宇、道观、学堂、医馆、宗祠?答复是,翡翠岛有大小十五个村落,男女老少有两千多人,主要有仇、汪、王、单、沈、林、马等姓氏;岛上没有庙宇和道观,但分别有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他们共居一处,同一道场。当然,道场也是学堂、医馆,还是宗祠。地处岛北、岛南的野鸡岛和野马岛原来也有村落,但是因为涨潮时容易淹没,村落也逐渐迁徙到了翡翠岛。翡翠岛最大的海湾在岛的南部,叫做翡翠湾。
苏澜忽然想起老爷子曾经说过仇四的生平,于是问道:“之前,翡翠岛有官府来管辖吗?是山东的,还是浙江的?”
汪清道:“之前有官府的人来罗唣,既有山东的,也有浙江的,还有福建的;不过,五年来不了一回,来一次就搜刮一大船。他们每次来就是索要金银宝石、珍珠玛瑙和税粮税银。后来,大当家的和他们翻了脸,动了手,之后二十来年都没来了。”
苏澜点头。也是,茫茫大海阻隔了翡翠岛与大陆之间的联系。上翡翠岛,意味着劳民伤财,更意味着风险重重。既有波涛汹涌灭顶之灾,也有海盗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官府管不了,也管不起,干脆不管了。当然,苏澜也怀疑,那一大船收获,是否进入了国库。
翡翠岛看上去近在咫尺,可又似乎遥不可及。直到一个多时辰后,船只才慢慢靠近。这才发现,一大两小并一些零星小岛是那么玲珑可爱,山水如画,满眼葱翠。
苏澜看到翡翠岛南部的海湾码头上挤满了人。汪清等人解释说,是来欢迎县主的岛民。
丰泰号和长平号、长安号、斩浪号落下风帆。丰泰号和长平号驶进翡翠湾,长安号、斩浪号则停在了岛的东南部的另外一个港湾。互为犄角,互为倚仗。
下船时,苏澜注意到,护卫和御林军们执枪握刀,杀气腾腾。就连常乐、甘甜他们也有些如临大敌的样子。看杜诚满脸肃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看汪清、王拐子等人,他们虽然警惕戒备,但却极其坦诚。双方都是人精,算是把“没有害人之心,却有防人之意”刻画得入木三分。苏澜的嘴角不禁勾了勾。
令苏澜和杜诚万分震惊、感动的是,所有来迎接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额头在青石板上都磕出血来。他们还提篮捧匣,送来热气腾腾的面饼、蔬果和酒水。苏澜还看到了一串串高出人头的金黄甜香的香蕉串,还有硕大金黄的榴莲。把常乐、甘甜给乐坏了。
汪清介绍说,岛上除了“出海”的人,基本上都来迎接县主了。他还请殿下和县主去仇大当家故居休息,那里已经备办了饭菜和房舍。
这时,在殿州松香苑开瓷器店的马六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先是给苏澜和杜诚磕头,然后面带凄色道:“无为道长和慧能法师没来,还有几个徒弟也没来。因为他们身受重伤……”
汪清和王拐子非常吃惊,也出离愤怒:“是谁伤了他们?仇大当家早就说过,不要为难他们!”
“汪船长,没人伤害大师们。今天凌晨,两位大师亲自上天池山为县主祈福,可是突然遇到火龙吐气,喷出来的龙气十分剧毒,不仅毒损了他们的衣服、法器、法坛,还把他们的身体毒成了黑色!而且毒气入体,不能呼吸,不能说话,满地打滚,奇痛无比。”马六赶紧解释道,“其他几个人协助他们设坛做法,也同样中了毒。”
汪清和王拐子听了,难以置信地望望马六,最后直勾勾地看着苏澜。
苏澜猜测,可能是火山喷发的有毒气体中含有硫磺和氯气,形成酸雨,灼伤、腐蚀了这两位大师。于是道:“我们先去看看伤员吧,看能不能治疗。另外,也得了解一下情况有多糟糕。”
在海上颠簸了二十多天,骤然上岸,大家还有些不适应,走起路来就好比踩在棉花上,只有甘甜一人格外生龙活虎,足下生风。
在汪清和王拐子、马六的带领下,他们离开码头,沿着一条青石板路往东走去。一路上经过了两个村落。苏澜发现,这些人家都是青石地基、蚵壳墙壁、木梁布瓦。家家都是几进几出、屋宇阔朗、院落宽敞的中原地区的房屋形制,又有海疆独特的建筑风格,比如蚵壳墙壁。
苏澜还注意到,家家户户都是鸡鸭成群,牛羊满栏,菜畦遍绿,渔网满园。有些人家庭院里还满是山石盆景、奇花异草。地里甘蔗茁壮,苏澜感觉格外亲切。这里的确富得流油。看来仇氏兄弟所言非虚。村民们虽然面容黢黑,饱经风霜,但是都衣着光鲜,神采奕奕,而且虎背熊腰,彪悍威猛。一看就有山东人健壮挺拔的优良基因。也是,岛上自然条件优渥,气候温润,一年三熟,化外岛民,既无税赋,又无战祸,再加上家家都是海盗,过着大碗吃肉,大秤分金的日子,岂能不富?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濒临大海、建筑样式奇特的屋子。这里和岛上其他房屋一样,都是石头地基,蚵壳墙壁,木梁布瓦,不同的是,这里既像寺庙又像道观,是学堂又是医馆,是议事堂,还是宗祠,供奉着好些祖先牌位。
看见蚵壳屋,苏澜觉得格外亲切。
然而,老远他们就听到屋子里不断传来“噗通”的挣扎声。几个妇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却又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原来,有六个伤员正躺在议事堂的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苏澜等人进去一看,都吓一大跳。原来这几个人已经全部脱去衣衫,浑身黢黑,无法辨认五官。有几处绽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和森森白骨。因为身上渗进许多强酸、毒气,交叉感染,皮肉和白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他们痛苦难耐,但是因为嗓门受到侵蚀,无法发声,只能在地上挣扎,但是越挣扎伤害越大,越是加速了死亡的进程。有四个人刚刚落气。另外两个人也奄奄一息。
有个妇人拿着两张纸上前,战战兢兢道:“汪船长,无为道长和慧能法师已经过世。他们无法说话,只能强撑着写了几句话。可惜也被……”
苏澜迷蒙中想伸手去接,杜诚和甘甜同时制止了。甘甜道:“县主小心!我医道浅陋,竟然看不出中了什么毒。但是那纸张肯定有剧毒。”
杜诚也道:“你看,那妇人的手指也变黑了,一定是中了毒。千万当心!”
那妇人哭了,扔下纸张,兀自强忍着烧灼般巨痛。
苏澜知道,纸张因为沾染了两位大师身上的强酸毒液和氯气毒气,也沾染了剧毒。
这时,杀四过来,手上缠着厚厚的布巾,拿着一根树枝拨开了地上那两张纸。只见白纸已经泛黄发黑,有几个字已经黑透,无法辨认,只依稀认出几个字。一张纸上写着“……埋骨殿州松鹤庄……”,另一张纸上写着:“……在……枫叶……与父亲作伴……”
苏澜大吃一惊,也顿悟,这两位大师果真是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里神秘失踪的小聂和小汤庄主!
她沉吟道:“这两位大师想来是高龄垂垂老矣,无法躲过毒气。不过,殿州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都是我的产业,他们遗言要归葬于此,我定会答应,并做好安排。只是本县主有一事不解,翡翠岛上的两位大师怎么都想到千里迢迢的大海那边的殿州落叶归根?难道其中有什么渊源?”
“其实,两位大师才年过三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惜……”汪清叹道,“县主有所不知,他们年少时,原是县主庄园的庄主,只不过,风云际会中,遇到我们大当家的,结为知交,就把庄园双手奉送,跟着大当家的远渡重洋,到了翡翠岛。”
果然如此!不过,明明是劫持,却被汪清美化为主动投靠!
甘甜知道其中奥秘,白了一眼汪清,却也没有戳破。
杜诚却若有所思地看看苏澜,又看看汪清、王拐子,似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汪清继续拆白:“两位大师学识渊博,又懂些医道,于是在岛上设下道场,衣钵佛道,教化岛民,救死扶伤,教书育人……”
苏澜心里狂怼,他们不过是不愿与海盗为伍,又奈何插翅难飞,不得已苟活于此。至于仇四为什么没有杀害他们,估计,开始也是想撬开他们的牙齿,找到庄园的秘密,只可惜这二人当时年少,懵懂无知,实在是没有秘密可挖;后来,见这二人又是佛道,又是先生、郎中地服务于岛民,仇四也就无法下手了。反正他们逃离不了翡翠岛,也算是社会性死亡,不过花些米粮供养,不用担忧,更不足为惧。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大哭道:“汪船长,停在岛北的船只都变黑了,就连游龙号、虬龙号和德龙号也……”
苏澜知道,游龙号、虬龙号和德龙号分别是仇四、仇阳和仇夫人的坐船。都是五千石的大船。
汪清大惊失色,眼泪夺眶而出:“什么?游龙号、虬龙号和德龙号为什么会变黑?”
王拐子也十分错愕:“游龙号、虬龙号和德龙号怎么停到了岛北?”
那人声嘶力竭、如丧考妣地哭道:“前几日游龙号去接了几位船长回来。想着县主的船队要来,而且都是大船,势必要停在翡翠湾,所以游龙号就和虬龙号、德龙号停在了岛北……”
苏澜认识此人。之前在浙江秀洲的驿站里见过他,也是海盗一个小头目。不过,仇四、仇阳和仇夫人的坐船游龙号、虬龙号和德龙号停在岛北,因为强酸氯气腐蚀变黑,可能损失的不止三条船而已。既然是仇家的坐船,里面肯定有很多财宝。而且,游龙号、虬龙号和德龙号应该寄托了人们的哀思,也是翡翠岛民的精神支柱。于是叹道:“诸位在船上应该可以看到,南风把火山灰吹到了北边大海,沿途肯定会荼毒岛北的一些地方。我想,岛北的村落、房屋、田地、庄稼、水源、船只都会受损。”
好多人抽泣着直点头。
汪清和王拐子等人当即委顿倒地,悲痛欲绝:“天意如此!天灭我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