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天水城，太守府，已经是深夜。
    杨素正手持着马腾临终留下来的手书，在堂内来回踱步：“马太守临终所言，我们真的要遵从吗？”
    “哦？”
    杨素对马腾称呼的改口，由主公变成了马太守，让坐着的杨坚一皱眉：“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主公对我杨家有知遇之恩，他临死以如此大事相托，你我岂能有违？”
    杨素道：“此言差矣，常言道，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依我看来，马超此人有勇无谋，做一军之将尚可，若是把西凉交到他的手上，可怎生是好？况且此人速来心胸狭窄，与这等人共事，岂有你我大展身手的机会？”
    杨坚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杨素沉声说道：“依我之见，不如以天水之兵拒马超三人于外，割西凉一州之地，与天下诸侯逐鹿，以我等才能，擎山驾海，域内究竟落入何人之手，还尚不可知。”
    杨坚沉吟片刻，站起身来，看向床榻，此时距离马腾身死还不到一个时辰，消息还没传出太守府。马腾的尸身已经被盖上了一层白帛。
    “报！”
    正在此时，一名守门士卒飞奔到门前，道：“马休、马铁二位将军奉命前来，正在城门等候。”
    “快请。”
    杨坚道。
    “且慢。”
    杨素站起身，伸出一只手道：“兄长，你可要想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切勿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杨坚道：“不论如何，这二位都是老主公的血肉，且将他们请进城来，从长商议不迟。”
    杨素闻言，点了点头，说：“这里不能没有兄长，不如让广儿和玄感去迎接吧。”
    杨坚思索片刻，觉得也不无道理，于是对杨广和杨玄感道：“你们快去快回，对二位公子一定要谨遵礼节，不可失了仪态。”
    杨素又补充道：“先不要告诉两位公子太守身死之事，免得节外生枝。等将他们……带到这里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父亲，叔父，你们就放心吧。”
    杨广在说话时向杨素瞟了一眼，露出笑容：“我定会好好招待两位公子。”
    却说杨广带着杨玄感出得门来，点上三百人马急行来到城门，大喊一声：“主公有令！快将城门打开！迎接两位公子！”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马休马铁二人一前一后策马而入，望见杨广、杨玄感二人，马休冷笑道：“这不是杨家小子，派头却是越来越大了。让我二人在城外足足等了一刻钟啊。”
    杨广微微一笑：“二位公子见谅，如今可是多事之秋，这也是令尊大人的意思，这城门守卫是重中之重，片刻马虎不得。”
    “请吧。主公正在校场，等候你们多时了。”
    杨广、杨玄感双双催马来到一侧，给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天水街头，廖无一人，马休、马铁在前，杨广、杨玄感在后，引着军马缓缓向城东校场而行。
    “杨公子。”
    马铁向后道：“父亲到底有何要事，以至于星夜召我等前来。”
    杨广摇了摇头：“主公对此事可是讳莫如深，我等俱不知是何事，想必是万分火急，否则必然不至如此急切。”
    马铁点了点头，不复有疑。
    行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校场门口，只见灯火通亮，一人奔出道：“主公正在大帐，让军队留在辕门外，两位公子进去相见，有要事相商。”
    “请。”
    马家、杨家四人一齐下马，走人辕门。
    还没等他们走到中军大帐前，只见前方灯火逐渐暗淡，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关门的闷响。
    “不好。”
    马休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杨广，我父亲到底在不在这里？”
    杨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父亲在地下等你多时了。”
    说话间，那只手就已经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不好！”
    马休大惊失色，劈手就要去拔宝剑，早被杨广飞起一脚，踹地身形不稳，一跤摔在地上。
    “快去见你的父亲吧！”
    说时迟那时快，杨广拔出宝剑，剑鞘啪地掉在地上，几乎在同一时刻，剑刃自上而下划过马休的咽喉，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杨广！”
    马铁早吓得面如土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就要伸手去拿什么东西，却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按住，一抬头，只见杨玄感正如一尊铁塔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再一回头，杨广满脸带着鲜血朝自己走了过来，眨眼的时间，杨广用宝剑再次在自己的脖颈上划了过去……
    “大哥，”
    看着马家兄弟双双倒在血泊之中，杨玄感有些错愕，刚刚和杨广的配合完全是出于本能，可是现在，他却有无数个疑问涌上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们如何向父亲和伯父交代？”
    杨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帛，轻轻将宝剑上的血痕擦去，轻轻笑道：“你道你父亲为何让我们两个来接他们，我现在做的，就是你父亲的意思。”
    “当然，”
    杨广补充道：“这应该也是我父亲的意思，只不过……他不好明说罢了，自然需要我们帮他做一把杀人的利剑！”
    说着，他缓步走上前，拍了拍杨玄感的肩膀：“走，我们回去，这西凉，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