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兹达从昏迷中微微睁开双眼。从眼缝里,朦胧地看见自己似乎身处一个昏暗的房间。还未细想,便又再度昏迷沉入意识的深渊。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这么一直睡睡醒醒,每次醒来都能对目前的处境多一份新的感知。
意识领先身体一步,开始了工作。在意识的边缘来回横跨几次后,他搞清楚了几点:首先,自己是安全的。其次,自己应该是在医院之类的地方,但又对耳边定时响起的交谈时感到迷惑。这里似乎有人看守,而且定时换班。还有件事让他心神不宁:斯利亚在哪?虽然他意识模糊,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间屋子里只有自已一人。
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床铺,硌得他浑身难受。越清醒,痛感就越强烈,整个脑袋和后背连成一片的那种疼。他越来越难受,整个人在床铺上无意识地蛄蛹起来。
“喂,他好像醒了。”
“要不要去把大夫叫来,他要是把伤口崩开了,老大又要骂我们。”
“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大夫,这会老大应该还没睡。你进去看着,我去叫他。”
耳边有人嘀咕了一阵,接着铁链哗啦声响,吱呀一声有人携着一阵冷风进屋。
“嗯……”兹达呻吟着刚想翻身,一只手粗鲁地把他按住,命令道:“躺好,别乱动!”
“谁呀?”兹达被这一下弄得更疼了,彻底醒了过来。猛得睁开双眼,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床头,面无表情地按着他的肩膀。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昏暗的小屋里,斑驳的土墙上挂着两盏昏暗的油灯,这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略微偏一点脑袋,看向士兵身后,那里立着一根根手腕粗的柱子,把小屋隔成两间。“这是什么地方?”还在迷糊的兹达脑中突然一个激灵,“这是牢房!我怎么进大牢了?”
“哦——对了。”清醒过来的兹达回忆起了发生的一切。先是自己坐在酒馆门口安安静静地喝酒,结果被一群伙夫掀了桌子。本该回银月城的斯利亚居然还在奥格瑞玛,而那伙人是来找他寻仇的。小弟有难,做大哥的自然不能不管。自己挺身而出,和那个叫达什么罗的兽人壮汉大打一架,最后肚子上挨一刀,再睁眼就躺在这儿了。
“这是什么地方?”兹达问卫兵。
“牢房。”回答简明扼要,不带半点情绪。
“这里是内务部牢房,还是宪兵的牢房?”
沉默。
“斯利亚在哪?他现在怎么样?”
沉默。
看样子这名卫兵不会吐半个字。兹达无可奈何,他想发火,一口气还没上来先顶的刀口疼。整个腹部被绷带一圈一圈裹得严严实实,勒得他喘不过气,这也进一步加重了他的不适。
“你……能不能别按着我了。”
“那你可别乱动。”可算是说话了。
看到兹达无奈地点点头,卫兵才把手缩回去。
咚!咚!咚!哐当——!一声巨响。小屋的木门被猛地撞开,打在墙壁上反弹回来,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一颗炮弹直直飞进屋内,兹达身旁的卫兵像纸片般被撞飞到一旁。一团黑影笼罩着自己,粗犷的鼻息像狂风般打在脸上,兹达内心一阵无语,只想翻白眼。
“你小子,”良久黑影开口说道,“我出趟城,你差点把奥格瑞玛给我掀了。”
“这不是闲得手痒痒嘛。还有,这是哪?”兹达问道。
“以前奥格瑞玛的牢房。现在给我们军管处当仓库。放心,你现在安全的很。”
只要有萨迪尔,兹达明白没什么需要自己担心的。
“给我来点水。”兹达干咳了两声。
萨迪尔在兹达面前一点也没有长官架子,起身去牢房外面的桌上拿盛水的陶瓶。他端起来才发现只是个空瓶子。
“他妈的水呢!”萨迪尔对跟他出去的卫兵破口大骂,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卫兵撞在牢房栏杆上,房顶落下一阵灰尘。他战战兢兢地解释:“刚好喝完了,正准备去打呢,谁知他醒过来了。”
“滚去打水去!”
年轻的兽人卫兵,像被电打一样蹿向门外,和之前去叫萨迪尔的同伴撞了个满怀,差点撞翻了后者手里的食物。
“唉——”萨迪尔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招呼兹达说:“吃点东西吧。”
“你帮我把绷带松开点,这哪个大夫裹的,我气都喘不过来了。”兹达在萨迪尔的帮助下倚着墙壁坐起来,卫兵将放着食物的小桌放在兹达身边退了出去,牢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怎么样,好点没。”萨迪尔动作轻柔,把裹着兹达腹部的绷带全部拆了下来,顺便看了眼他的伤势,而后小心地一圈圈重新缠好。
“呼——”兹达长舒一口气,“可算能喘口气了,这么年不见,你这手艺可一点都没退步。”
“那是。想当年我们兄弟三个,你们两受伤都是我包扎的。”萨迪尔说着从桌上端起一晚粥给兹达,“大夫说了,都是皮肉伤,不影响吃饭。这大半夜也没地方弄吃的,这些还是我晚上剩下的呢。你先对付一下,明早我去伙房给你弄点好的。”
滋一口冒热气的稀粥,兹达想起来,从酒馆那晚到现在,自己还真是一口饭没吃。啧,可惜了铁皮的大餐了。他拿起一块馅饼咬了一大口,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了。”
“斯利亚呢?”
“谁?”
“那个血精灵。”
“哦!他啊,”萨迪尔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嘶——不太好。”
“他怎么了?”兹达一听急了,饼也丢到一边,“他伤的很严重吗?”
“呃,这倒不是。他已经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你那个小兄弟,他现在被关在宪兵的死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