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事公办!”趴在地上的寇娜叫唤起来,“伯爵老爷!大人!我这里是牢房,卫兵送人过来,我只管收着。他冤不冤,有没有罪那是法官的事,跟我没关系……”
“大人,”萨迪尔抢过话头,挡在寇娜身前向格雷姆伯爵进言,“事发当时是中午,有很多午休的苦工都在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只要您允许,我完全可以叫几个当事人进来,您亲自审问他们。”
“哼,听听也无妨。”格雷姆伯爵无所谓地撇撇嘴。
萨迪尔如获圣旨,飞身跨到门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走!”
“进去!快点!”
门外一阵嘈杂,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中,猎齿和长牙从门外挤进来,两个人双手掐小鸡一般各掐着两个苦工,一共八个人挣不脱跑不掉,个个愁眉苦脸。
“格雷姆伯爵,”萨迪尔指着这些苦工说,“这几位都是在场的事发证人,他们亲眼目睹了斗殴的全貌,有什么疑问,您尽可以问他们。”
“哦?”被遗忘者瞪着两个冒着灵魂火光的眼睛,打量着眼前几位缩手缩脚的苦工。瞥了萨迪尔一眼,“你手脚倒是够快。”
“你!”格雷姆一指离他最近的一名苦工,“你叫什么名字?”
“呃…卡鲁。呃,老爷。”他还不忘在后面加上尊称。
“蠢货!你应该叫伯爵大人!”萨迪尔在后面气急败坏地骂道。
格雷姆伯爵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他继续问,这次语调平缓了不少。“你是哪个队伍的?在主城哪个施工场所做事?”
“呃,回老…啊不,大人。我们是灰谷伐木场的,今天上午接到任务,来主城处理力量谷的那堆废墟。”
“哦?你是他们的头吗?怎么那堆废墟到现在连一个石子都没动过?”
“不,不是的,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工,我们带队的队长叫风狼。上午快十点钟从主城来了一名卫兵打扮的军官,他骑着战狼来到灰谷的伐木场,将一份命令交给了我们伐木场的长官,然后长官就把我们这支小队派过来了。”这个叫卡鲁的苦工啰啰嗦嗦,可格雷姆伯爵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我们到了主城,那时已经中午了。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太阳又那么烈。于是风狼队长就让我们先吃干粮,等中午的热气过去些再干活。我们吃了饭,就在暗巷区后面的小巷里,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打牌,边休息边消磨时间。
就在我们打牌的时候,这个人,就这个关在笼子里的人。他坐在我们旁边看,我看他这身打扮还以为他也是来干活的,还给他挪了个位子。一圈牌打完,这个人站起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服丧期的女人。本来这都不是事,可谁曾想那女的掏了一把刀出来,当场就要捅他,然后他俩就打起来了。”
“所以呢?”格雷姆伯爵严厉地问道,“看见有人动刀,你们就没人去找卫兵吗?”
“啊,大人。这正是我追悔莫及的事。”苦工卡鲁伤心地说,“起先看到他们打架,我们别提多兴奋了。心想,嘿,这趟主城可真没白来。他们拳来刀往打得不知道多厉害,我们眼睛都看不过来。呃,他们两个是高手。这么精彩的打斗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我们看得都挪不开眼睛。那女的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好几次都被他制服了,可又挣脱了。
眼看自己打不过,那女的就开始玩阴的。先是下黑手捅死了一个拉泔水的车夫,眼见没能得逞,他妈的那个贱人,居然躲在泔水车后面扔匕首。那把匕首本是冲着他去,结果偏了,一刀扎在我旁边,正中我朋友的喉咙。”
卡鲁满脸悲痛,对着格雷姆伯爵哭诉:“如果,如果当时我们及时去找卫兵,那我的朋友也就不会死了。他造了什么孽啊,来一趟主城,结果把命给丢了。大人,您明鉴,我们也是受害者。我说得句句属实,我们队长现在带着人就在力量谷里干活,他们每个人都目睹了事发的全貌。您若是不信,随时可以把他们叫来对质。”
“哦,那么看来事情很清楚了。”格雷姆伯爵对萨迪尔说,“这就是一起寻仇,或这说谋杀。我认为你这位朋友也动了手,但那是出于自卫,毕竟人可不是木头靶子,刀捅到眼前不带动的。所以说,把他这样关着,确实有些过分了。”
萨迪尔默契的点点头,指挥宪兵要去开笼子。
“大人!伯爵大人!”被压在地上的寇娜一听这话大喊道:“诚如您所言,他确实是冤枉,但也不能说放就放啊!如果人人都这样的话,要不了半个钟头,我这牢里就只剩下空房子了!”
“呵呵呵呵……”听她这么说,萨迪尔不禁一阵冷笑,“你说得确实不错,犯罪嫌疑人不能说放就放。但也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你说什么?”寇娜反问。
萨迪尔没理会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格雷姆伯爵,“大人您应该看看这个,这是从她办公室搜出来的。”
趴在地上的寇娜一看到这张纸,瞬间面如死灰。
格雷姆伯爵接过去,扫了两眼突然愣住了。眼窝里的那两朵灵魂之火,肉眼可见的闪动了一下。如果他还是人类的话,那么他此刻一定瞪大了眼珠子。
“关于处决杀人犯兹达·布隆的判决书……”格雷姆伯爵念到这里已经被震惊到合不拢嘴了。
伯爵念叨的声音很轻,但确确实实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蜷缩在笼中的兹达半天没反应过来,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自己已经坐实了杀人犯的身份,连处刑通知都下达了。
“啧啧啧……”格雷姆伯爵一阵咋舌,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那帮苦工可以离开了。猎齿和长牙赶紧行动起来,尽量不出声的快速把这伙人撵走,出门时顺便还把倒了半边的门板立起来,挡住大开的门洞。
小小的值班室再度陷入昏暗,只剩下兹达、萨迪尔、阿摩娜以及格雷姆伯爵和被两名宪兵按着的寇娜。格雷姆伯爵拿着那张纸贴近油灯,又细细看了一遍,恨不得把这张纸盯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