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方涥的客房门口始终站着两个人,起初这两个人要到房间里来,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单间里算什么意思?于是被方涥好说歹说,劝了到了门口。
此时向海县不算是最热的时候,方涥独自在房间里,也没发出什么动静,这客栈的房费便宜的吓人,一晚上才五文钱,待进入客房,才明白便宜有便宜的道理,五文钱只是房费,若是要点油灯,那么要加十五文钱,房费就变成二十文钱,如果要送水洗漱等服务,还要再加十文钱,这就成了三十文。
穷旧的小客栈,能存活到现在,八成就是靠着最低的价格才维持着,而且木榻上面,啥也没有,什么铺盖连木枕都没有。
一夜方涥真心是将就过去了,第二日太阳还没出来呢,他的房间门就被打开了,几个胡果果的手下,一脸死鱼相的看着方涥,“我们老大要找你谈话!”
‘我擦,这么一大早的,谈个毛啊?’方涥在心里嘀咕着,但身子嘛,还是很老实的走了出去。
胡果果住的房间,和方涥的房间一样,啥玩意都没有,方涥算是看清楚了,这一伙人真的没钱,住个客栈都那么抠门。
胡果果坐在木榻上,貌似也是刚刚坐起身,啥也没做,直接啃着干饼,“书生,呵呵,昨晚睡的可好?”
方涥继续装着书生模样,进到了房间,仍旧贴着房门站立着,“尚可,此地看上去颇为简朴了点。”
胡果果一脸鄙视,“哎~呀!你个书生,又不是什么大家公子哥,瞎讲究个啥!我告诉你!老娘要弄个门派,钱么就十两银子,你想个办法,在这县城里弄个地方,算是老娘的门派。有了门派,我们就能去参加武林仙会!”
“十两银子,要买宅院?”方涥狐疑的问道。
“当然是宅院了,店铺更加贵,十两银子若是能买到,老娘也不介意!”
“呃女侠不如去问问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宅院,直接买了不就罢了,何必难为在下这个外来人。”
“你也别谦虚,你是文人,头脑一定比我们这些大老粗灵光点,县城里最便宜的小破宅子都要五十两,你说,十两银子如何买?给老娘出个主意!”
‘我擦!十两银子要买宅院,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方涥心里琢磨了一下,“想买是可以的,还请女侠与户主商议一番,十两银子算是首付之钱,其余四十两年底算清,若是年底无法支付,那么户主再把房子收回,十两银子也不用退回,当做是补偿和租金了。倘若年底前付清了五十两,那么再去县衙交割,此举那户主一定会同意。”
“哟呵,书生就是书生,这账目算的,呵呵,那万一老娘年底拿不出四十两,岂不是房子没了,十两银子也白送人了?!”胡果果的脑仁估计处理器比较差,反应有点慢。
方涥堆笑了一番,并没回答。
“再给老娘出个好点的主意,此计风险太大!老娘不能做赔本买卖!”
“那女侠可以去县老爷那里问问,还有没有空置的地方,若是是有,你花点小钱买了,叫手下的兄弟们自己伐木盖屋子,此法稳妥。”
胡果果看着方涥半晌没说话,弄的方涥以为自己衣服有问题,忍不住低头看了看。
“照你这么说,是看我们这些人会盖房子了?”胡果果终于开口了,阴阳怪气的问了方涥一句话。
“不会盖可以学嘛,又不是多困难的事,况且,女侠也只是为了门派,才弄的房子,如此,不必多复杂,有个样子差不多就可以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你会盖房子,羊角牛角!你们俩带十个兄弟到山上伐木头,赵县令答应过老娘,原来的祖宅还是我们胡家的,伐了木头搬到那里去,书生带你们几个盖房子!”胡果果是听风就是雨,弄的方涥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胡果果说的地方,并非什么好地方,想是一片废墟,方涥被胡果果带到地方之后,看到的便是一片发黑的木头,散落在一个围墙都破烂没样的小院里,貌似多年前这里发生过大火。
“这院子,是老娘曾经的祖宅,因为多年前冤家找上门,被烧的个精光,官府没找到凶手,但火灾因我们祖上而起,家产都赔给了附近邻居,之后我胡家也就躲进了深山老林,这里一直都是曾经的样子,要不是迫于无奈,老娘真不想回到这里!”
胡果果的语气虽然很硬,但话语里可以听到她的仇恨,另外还有些许无奈,找不到仇家所在,至今都不敢现身,居住在深山老林的滋味,应该不怎么好受。
可转念一想,胡果果的话语里有点蹊跷,方涥狐疑的问道:“你们住山林里,不会盖房子?你们住哪儿?”
“当然是住山洞了!难道睡大树下!说吧,这么怎么弄!”
闻言,方涥才恍然,对哦,山林里有山洞,他怎么就忽略了呢,转身看看四周,“地方够大,先叫人把这里都拆平了,呃女侠是准备原拆原建呢?还是随意盖几间?”
方涥问的问题,把胡果果问呆了,不解的看着方涥老半天,无奈方涥只能自问自答,“呃既然女侠没想好,那就先清理这里,待木头运到,看木头的数量再做定夺。”
只是这刚说出口,方涥突然意识到不对,十个人去伐木头,能搬来多少,八成就几颗树,没有什么木匠的工具,连个茅房都盖不起来。
“狗子,带人清理这里,木头都扔到一边,杂草都拔了!”胡果果终于开口吩咐人干活了,脑子貌似总是卡壳的她,如果继续这么墨迹下去,方涥都打算早点溜了,在这里耽搁下去,真心是浪费时间。
好在午时刚过,伐木头的人就回来了,令方涥吃惊的是,伐木的人也是够厉害的,带回来几十棵手臂粗的树木,一颗粗的都没有。
“你们拿这么细的木头回来,是做栅栏的?还是盖马厩的?山上粗的树木,你们都砍不动吗?”方涥被气的郁闷了,谁家盖房子拿这么细的木头。
“老大,粗的树木,我们几个砍不动,这些都是我们几个人合力砍断的。”羊角牛角是两个带头的,听到方涥的话语,他们俩立刻向胡果果求饶着。
看着几个家伙都没有内功之气,方涥也没了办法,看了看胡果果脑仁都卡壳了,便立刻又说道:“粗的木头必须有,这么细的,也可以有,一间屋子再简陋,粗的木头至少要两颗以上,没木头就别想盖房子,完,找了个院墙的一角坐了下去,残破的院墙只有膝盖高,真不知道这院子是多少年没住人了。
“好!老娘亲自去砍木头,是不是木头越多越好?”就在方涥坐下几个呼吸后,胡果果的脑仁又上线了。
方涥看了看院子,“是的!这么院子不小,多砍点木头,可以盖的宽敞点。”
于是乎,胡果果带着人,又去砍树了,院子里除了方涥之外,还留了两个人在清理这里。
临近夜晚,城门都快关了,胡果果才带着众人回来,而且还带来许多粗大的树木,也不知道是问谁借的平板车,木头堆了满满当当一车。
院子里收拾也差不多了,方涥见状还想回客栈,结果被胡果果一把拦了下来,“老娘钱花的不多了,还要顾及兄弟们吃食,所以客栈就别去,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书生,你也委屈一下,这里的地方任你先挑个休息的地方。”
闻言,方涥算是明白了,创业难,起步时总是会有许多的心酸和苦楚,为此,方涥只能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休息,晚上我来盖房子,你们白天去砍木头来,这样速度能快点。”
“你晚上盖?能看得见吗?还有,这木头是湿的,不是干柴,很沉的,你行不行?”下午这一车木头,粗大的木头都是她砍的,分量有多重,胡果果比任何人都清楚。
方涥笑了笑,“嘿嘿,在下当然不行,不如,你按照我的要求,先帮我处理一下,细节上的活,我自己来。”
“行!老娘豁出去了,你喜欢晚上干活,老娘陪你!说吧,趁着还能看到点光亮,怎么弄?!尽管说来!”胡果果的样子可没早晨那么意气勃发,已是一身疲惫,方涥还故意晚上盖房子折腾,她是有气都没地方发,再怎么说,这盖的木屋也都是她的。
平板车上的树木,粗大的有八棵,每棵都有十米左右,确实够分量,“每棵砍成三段,按我说的位置砍。”
方涥折了一根细细的树枝,站旁边指挥着,胡果果双手握着短刀,抡了几个刀花,跃起身,右手里的刀便重重的砍了下来,功夫只能说是稀松平常,稍微有点内功之气,能砍得动大树已经是极限了。
八棵树木全部砍好,喘着大粗气的胡果果,人都快站不起来了,周围的几个弟兄,架着她到一旁休息。
盖木头房子,方涥权当是娱乐了,像是玩木头拼接一样,先在粗大的木头上挖了一个或两个凹槽,两个粗大的木头之间,把那些细木头截好同样的长度,全部都横着插进去,算是墙面了。
至于房顶,那就更简单,先弄好两个三角形,之间用木头一相连,然后再搬到四面墙的上面,这么一个没有门窗的木屋就算完事了,剩下的事情便是把房顶的木板搭好,然后在墙面上截出门和窗户。
方涥的娱乐是很认真的,次日清晨,方涥只是完成了各个木头的加工,根本没拼装。
到了夜晚,胡果果这一天总共拉回来三趟木头,她负责大树木的砍伐,其他人负责来回运输,此时天色刚刚黑下来,胡果果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之后连续四天,胡果果每天都是累如死狗一样的伐木头,方涥呢也是一样,只加工一下木头,一块都没拼接过,所以整个院子除了木头堆积着,一间屋子都没看到。
盖房子的第七天,胡果果有点沉不住气了,“书生,那么多日,老娘天天伐木头,为何不见你盖木屋!”
方涥装傻,“啊?女侠,我看你每日伐的木头一直在增加,以为你要把这院子都要盖满,所以,你的木头不停下来,在下也不知道你盖多大,万一草率盖了,你感觉小,那岂不是要返工重来?”
“你!你这书生,好啊,老娘不去伐了!今日就看你盖房子!”
“别啊,粗的木头够了,可细的木头,至少来个七八百又或者是一千根,少了这房子只有木架,比马厩还不如。”
“什么?你不早说!老娘这些天天砍粗的!你!”胡果果气的跺脚,可又拿方涥无可奈何,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大喊道:“羊角牛角,你们带人,每天四车细木头!砍不够没饭吃!”
说来说去,方涥就是故意的,看着胡果果吃瘪,方涥也就特得意。
木屋的底座,方涥在沿山叫人帮忙浇筑的,混凝土大丁字形底座,留好了插粗木头圆洞,这一晚的功夫,方涥把四十多个底座搬了过来,趁着他们一群人还在熟睡,把粗木头都插在上面。
次日清晨,一群人从梦中醒来,但凡醒来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院子,“老大,老大,快醒醒!”
“醒个毛,都滚去砍木头,今日老娘盯着书生盖木屋。”胡果果说着,眼睛都没睁开,明显是打算再睡会儿。
方涥也没搭理他们,白天的事情,是他们可以看到的,方涥将手臂粗细的木头横举着,从两根竖起的粗木头凹槽里,一根根的塞进去,然后拉到最下面,周而复始之后,二十多根木头,差不多塞成一面墙。
胡果果这几天是累着了,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十点钟了,方涥已经弄完一个大大的主屋还有一个侧屋的墙面。
看着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屋子,还有一小一号的长方形屋子,胡果果惊讶的说不出话,再看看满院子,都是一根根长短相同的木头已经树立起来,她的眼睛似乎不够用的了。
“别瞅了,去拿刀劈一个门,两边各一个窗户,倘若后面也要窗户,那就多劈两个出来,至于要多大的尺寸,看你自己的喜好。”方涥说道。
“难怪如此怪异,原来是没有门和窗。”胡果果拿着自己的双刀,在正屋面前比划了半天,方涥也没搭理她,想弄多就弄多大。
又过了三天,院子里,八间房算是都弄起来了,门窗的套路,胡果果自己会开,根本都要方涥提醒。房顶的木头,不想耽搁时间,方涥便弄了彩钢瓦,而且还特意订制了仿木头颜色的,趁着夜晚便全部弄了上去。
“行了,去拿钱买木漆去吧,把木屋外面刷了,也就完事了,还有,你要弄的门派,是啥名字,在那门头上弄出来,院子的围墙,让他们弄些栅栏先挡一挡,反正屋子里也没东西可以偷,先凑合着。”
“门派的名字吗,老娘自然想要大气的,又要威武的,而且是要正义感十足的,书生,说几个来听听!”
‘咳咳,’方涥喘一口气都呛到了,闹了半天,这货连门派的名字都没想好!“女侠,在下认为,贵派应该以自身的优势命名,或以地名相称,而且此事体大,莫难为在下。”
“墨迹啥,我们都是大老粗,叫你起,你就起个名字,不管啥寓意,有个门派,老娘就带人去汤林一战!”
“那在下就随口说个,女侠若是不满,还请自便。此地东为河,河水自北蜿蜒而下汇入海,南为山崖,也是一片青山秀水之地,涯字也算是应景,女侠为门派掌门,故此,在下起名为绮涯派。”方涥憋了半天,算是凑了两个字交差。
“绮涯派?”胡果果念叨着,看着院子里木屋,转了圈后,“狗子,去县衙,把这里登记造册,以后这里就叫绮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