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明显来者不善的魏挚,刚刚才成为魏相的公孙颀先是暗中看了上方一眼,回应他的正是魏侯魏罃的轻轻点头。
见此情景心中生出一阵了然之后,公孙颀缓步来到了魏挚的面前,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倨傲反倒尽是谦虚之色。
“公孙颀,见过宗伯。”
对于公孙颀这带着善意的举动,虽然有心针对于他,但是魏挚脸上的神情也是收敛了几分。
“见过相国。”微微一个回礼之后,魏挚的那一声询问再次响了起来,“不知相国可否回答老夫刚刚的问题?”
迎着魏挚看向自己的视线,听着对方重复的问题,公孙颀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几分笑意。
“在下听子夏先生在时,宗伯曾经有幸在门下求学,不知是否有此事?”
卜商,字子夏,晋国温县人,名涟孔门七十二贤人”及“孔门十哲”。
孔子去世之后,身为他弟子的子夏离开了鲁国,回到了已然成为魏国疆土的故乡温县。
当时在位并有志于招揽下贤才的魏文侯魏斯,在听了子夏的贤名之后,不仅亲自上门拜访更是拜他作为自己的老师。
其后受学生魏文侯魏斯邀请,子夏前往西河之地讲学,下士人莫不仰慕子夏蜂拥而来,魏国西河学派由此渐渐繁盛起来。
当此之时,田子方、段干木、吴起、李悝等一干出自西河学派的大才纷纷出仕魏国,助力魏国成为了下之间的第一强国。
不仅仅培养了一批下之间少有的大才,从西河学派之中走出的诸如李悝、吴起等法家人物,更是掀起了各国之间第一波的变法潮流。
可以,子夏其人不仅仅是儒家先贤,更是法家的源流之一。
此刻听到公孙颀提到自己曾在子夏门下求学一事,魏挚的脸上却是泛起了一丝笑容,这的确是他的得意之事。
“子夏先生学究人,求学二字却是不敢当,只不过是有幸聆听他的几番教诲罢了。”
“那么宗伯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语?”问题抛出之后,公孙颀的视线紧接着便追了上去,“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此句乃是孔子与其弟子冉有所,老夫确是有幸听子夏先生提起过。”
习惯性地回答了一句之后,魏挚立刻便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锐利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公孙颀。
“相国,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宗伯曾经听子夏先生过这句,就应该知道此句之中蕴含的道理。”
“将昔日的鲁国比之今日的魏国,宗伯难道觉得我原先的土地不推行县制而独独秦东之地推行,秦东之地之人不会感到不满吗?”
看着视野之中完之后并没有半点咄咄逼人,反倒是恭敬地向自己行礼的公孙颀,魏挚心中纵使有万般怒火此刻也是无法抒发出来。
“你……”
“哼!”
一句冷哼之声过后,魏挚带着脸上那阴沉无比的脸色,沉声回答道:“既然秦东之地新附,那么自当从严治理。”
“若是秦东之地的黎庶有心怀不满,我魏国在河西之地还有数万大军,自可平息事端。”
魏挚这话一出,在场的一干魏国朝臣,分明是感受到了一股森寒的杀意。
魏挚这是准备强行推进,一旦有不满的人,就派出大军强力镇压。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的这般执行下去,那么秦东之地或许在经历了一场战乱之后,又要遭遇一场兵灾。
虽然魏国在河西屯驻的数万大军除了应对泾水以西的秦国之外,便是为了预防秦东之地可能发生的意外之事;
但是魏挚如此充满杀意的话语,分明是没有将其上的黎庶视为魏国之人啊。
感受到周围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刚刚被公孙颀得是无话可的魏挚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缕笑容,看向前方的目光之中分明还带上了几分自信。
不过他的自信还没有持续多久,公孙颀的又一个问题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耳畔,“在下听当年宗伯曾奉先君文侯之命,以中山君之爵驻守中山?”
“正是如此。”想到刚刚面对公孙颀的哑口无言,魏挚脸上的神情立刻化为了警惕,“你想要什么?”
“那不知道当年宗伯对待中山的黎庶是否也如同今日这般?中山的土地又是否真正融入了我魏国的疆土?”
公孙颀这两句询问一出,周围一干魏国朝臣看向魏挚的目光之中,却是带上了几分异样的神情。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曾经的中山君在中山故地可是整整坐镇了二十余年。
直到魏武侯继位的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380年,因为中山国复国,才从中山之地返回了魏国都城安邑。
虽然中山国能够复国有许许多多的原因,其中不乏当时魏国正与赵国、楚国争锋,无力顾及中山等现实因素;
不过中山君魏挚坐镇中山二十余年,却仍没有能够使得中山之民归附,其中关窍却是十分引人深思啊。
公孙颀这一番话语分明是诛心之言,而这也令魏挚胸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
“公孙颀,你欺人太甚!”
指着公孙颀的鼻子完这句之后,知道自己是不过对方,魏挚索性将视线移向了上方君位之上的魏罃。
“启禀君上,公孙颀刚刚担任相国便如此出言不逊,其后必然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臣请君上罢黜公孙颀的相国之位,以免使我魏国陷入动荡之郑”
魏挚的话音刚刚落下,大殿之中立刻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语,从而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一国之相,率百官而辅弼君上,更是与一国的安定息息相关。
后世诸如脚盆、约翰等国,因为一国之相频繁更换,致使朝局混乱、国家动荡,这足以体现一国之相的重要性。
如今公孙颀刚刚才成为魏国的相国,身为宗伯又是魏侯叔父的魏挚竟然出言请求罢免相国,这如何不令在场之人心中震撼?
感受着大殿之中已然有些混乱的局势,身为魏侯的魏罃知道是自己该站出来稳住局势的时候了。
“叔父言重了。”
“相国刚刚不过是简单的询问罢了,这出言不逊却是无从谈起。况且……”
话之间,魏罃的视线移到了下方魏挚的脸上,目光之中却是有一道寒光浮现。
“况且,这罢相二字,可不敢如此轻易地出啊。”
当魏罃的视线落在身上,魏挚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袭来,仿佛有什么危险便要降临似的。
而等他对上了魏罃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视线下意识地移了开来。
“君上,臣失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