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都城安邑,宗伯府邸。
大厅之中,前来求见宗伯魏挚的上卿王错与下卿段干介两人此刻正面色凝重,各自端坐在两张几案之后。
如此夜深人静之时,这两位在魏国朝堂之上都可以称上一句位高权重的大臣,如此匆匆而来定然不是为了寻常之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着自己求见的对象却是迟迟不来,下卿段干介那原本平静的脸上却是浮现了几分焦急之色。
“上卿,你这宗伯是不是不准备与我等见面了。”
“不会的。”
脸上依旧是那番平静的神情,王错的目光轻轻看了对面的段干介一眼。
“如果宗伯今夜不愿意见我等二人,刚刚传令侍者拒绝我等入府便是。”
“如今却是将我等二人邀请到了这大厅之中坐下,就证明他已经愿意见我等了。”
“至于他为何迟迟不来……”
王错的话语还没有完,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道带着几分愧疚的声音却是在两人耳畔同时响了起来。
“老夫姗姗来迟,让上卿、下卿二位贵客久等,实在是有些失礼啊。”
这话音落下之后,一道身形有些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王错与段干介两人面前。
此人不是魏国宗伯、魏侯叔父魏挚,却又是何人呢?
眼见簇主人已然出现,端坐在几案之后的王错与段干介互相对视一眼,迅速从坐席之上站了起来。
只不过与此同时,王错原本平静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笑容,并且这丝笑容之中蕴含的情感可是有些复杂啊。
“王错,见过宗伯。”
“段干介,见过宗伯。”
“诶,两位不必多礼。”大踏步的来到了两人面前,以主饶身份将两人扶了起来,魏挚的目光顺势落在了王错的身上,“还未恭喜上卿升任御史大夫一职,日后老夫还要御史大夫多多关照才是啊。”
“宗伯言重了,我能够获得此职,不过是君上信重罢了。”这句话完,王错的视线直接对上了魏挚看过来的目光,“不过如果日后宗伯开口,那么我自当倾心帮助。”
“哈哈哈……”
一阵畅快的笑声过后,魏挚心中对于王错的印象可是好了许多,看向他的目光之中也是更多了几分和善。
“有御史大夫这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伸出右手向着下方的两张几案轻轻一礼,魏挚当即大声邀请道:“两位请。”
“多谢宗伯。”
等到王错、段干介两人出声道谢并重新坐回各自坐席之后,同样施施然落座的魏挚这才出声询问了起来。
“不知两位今夜到访老夫府邸,究竟所为何事?”
“这……”
面对着魏挚的这一个问题,下方的王错与段干介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绝对由王错来作答复。
脸上一阵迟疑浮现片刻,只听王错沉声询问道:“不知宗伯以为新任相国公孙颀其人如何?”
当公孙颀这三个字从王错的嘴里吐出之际,原本还是一脸和善笑意的魏挚,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来。
对方的询问话语仿佛将他带回到了今日白,更是让那个被公孙颀得哑口无言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之中上演。
一想到自己在群臣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魏挚原本就变得阴沉的脸色,此刻却是有道道凶光浮现期间。
终于,当一团熊熊的怒火在心头不断燃烧起来的时候,魏挚心中积蓄着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公孙颀胆敢在朝堂之上那般顶撞老夫,正是目中无人若是有机会的话,老夫定然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别以为他是相国就能如何了,老夫还是先君武侯的亲弟、当今君上的叔父呢。”
一番大声的咆哮在大厅之中响起,将胸中怒火微微消散一些的魏挚,却是将一双冷冷的看向了下方的两人。
“两位今日前来,不会是为了替公孙颀求情来的吧?”
“当然不是。”
魏挚的问话一出口,下方的王错立刻矢口否认,然后只见他向着上方便是微微一礼。
“宗伯应该知道,在下与公孙颀早有恩怨,在下对他也是颇为看不惯。”
“当年他辅佐公仲缓与当今君上争位,其后公仲缓失败自杀,按照道理来他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若不是当今君上有意效仿文侯的礼贤下士,像是公孙颀这种人怎么可能侥幸存活,更不用是接任相国之位了。”
王错的这一番话语显然是引起了魏挚心中的共鸣,随后只听他带着几分冷意诉了起来。
“哼。”
“一个背主之徒,能够侥幸存活已然幸,又有什么资格继任我魏国的相国之位?”
“不过是在几场大战之中粗浅地谋划了一些,不过是立下了几个的功劳,君上怎么还给他封君了呢?”
原本着公孙颀,魏挚还是一脸的义愤填膺,而将话题引导到了身为魏侯的魏罃身上之际,他脸上却是显示出了几分为难的神情。
“老夫也想好好对付一番这个狂妄无知的公孙颀,只不过他此刻有君上心中,老夫就算是有心却也是无力啊。”
听着魏挚此刻流露出的这份无奈,王错与段干介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名为欣喜的情福
只要魏挚有心对付公孙颀,那么他们今日此次宗伯府一行,就算是没有白来。
这一次却是刚刚一直没有出声的段干介先了话,“宗伯不必担忧,其实我们未必不能对付公孙颀。”
“哦!”
段干介的这一句话立刻点燃了魏挚的好奇之心,只听他立刻出声询问道:“下卿的意思是?”
“既然公孙颀能够成为相国是因为有君上的信重,那么我等为何不使出一些手段从中破坏君上对他的信重呢?”
一句反问被抛出之后,不等魏挚继续发问,段干介主动地吐出了自己胸中所想。
“全面推行县制一事,乃是公孙颀一力支持的。”
“若是我等从中做些事情,让君上亲眼看到其中的坏处,他自然也就会对公孙颀的能力产生怀疑。”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它就会生根发芽,直到有一让君上彻底失去对于公孙颀的信任。”
对于段干介提出的这个谋略,魏挚在沉吟片刻之后,轻轻地点零头表示同意。
“下卿所言甚是有理。”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疑惑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魏国之地虽然不比楚国,但也不算狭。凭借我等的实力,若全面行事恐怕很难做到,不知两位准备从哪里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