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白色高楼,倒吊的人影。
作为一名上班族,天上院遥习惯睡眠不足,却没习惯日复一日的噩梦侵袭。
要说噩梦,其实有些牵强,除去能看到浊黄的天空,腐朽烧焦的气味,以及绝对的寂静之外,这个梦并不能影响到她什么。
非要说的话,就是梦到这些的时候,她其实能够睡得更好,有时候仅仅只需要几个小时,也能让她白天的疲惫全消。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她每次看到这幅景象,都觉得离这些更近一些。
不仅如此,她隐隐约约觉得,吊在塔楼顶部的人影,又亲切,又恐怖。
只是这些想法和感受太过离奇荒谬,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工作总是会占据她大部分的时间精力,贪婪的同事,忌惮她能力又觊觎她身体的上司,无能的下属。
女人想在男人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出头总得付出点什么,她又不想随随便便跟那些脑满肠肥满肚子草包的家伙发生什么,就只能加倍努力,没什么空闲去担心一个看起来并不会伤害她的梦。
其实在这之前,艾司唑仑、阿普唑仑是她入眠的床友,佐匹克隆,西酞普兰更是她窗前常客,自从入梦,她能够久违地回忆起正常睡觉是什么感觉。
梦里的东西再可怕,会有房租可怕?会有商谈业务时对方恨不得在办公桌上扒光你的眼神可怕?会有居酒屋里想要再要点下酒菜,摸到钱包却只能说结账时老板了然的目光可怕?
现实才是真正的怪物。
她从略微的抗拒入梦,到稍稍的一点期待,再到食髓知味,再到主动寻求,没有就怅然若失,最后发展到闭上眼睛不出现那个场景就彻夜难眠。
也不过只用了一个月。
在那些能够彻夜入梦的夜晚里,她可以安然享受着从未在现实里有过的安全感。
现实里没人能给她这种安全感。
恨不得住在柏青哥店里的父亲不能。
懦弱到将私房钱拿给父亲去赌的母亲也不能。
公司里冷漠庸俗的职员们不能。
联谊上那些一心只想着赶快去到情人旅馆的男人更不能。
如果现实能够给你品味的只有苟且和一地鸡毛,你又会对它有多少留恋?
当这个思想真正浮现,天上院遥猛然发现,她在梦里已经站到那座通天的白塔下面。
这就是她的任务,她的命运,她的欢愉,她释然和无法释然的一切,那是她所知一切的答案。
在梦中,她开始攀爬。
每高一点,她就会如被电击般痉挛,不知从何而来,潮水般荡漾的愉悦会迅速侵占她的全部身心,让她陷入失神,许久才能踏出另一步。
那塔是多么的辉煌宏伟!鎏金的花纹记述从宇宙爆炸的起始到万物归于奇点的一切知识,每当皮肤接触到这些花纹,脑海中都会涌动起足以满足千万人求知欲的无尽答案。
那塔是多么的神奇瑰丽!迷失在满足的快感中,天上院遥依然能够清晰感受到,她背后的皮肤正在开裂,某种庞大的新肢体破体而出,没有带来任何痛苦。
洁白而神圣的羽毛柔软地舒展,支撑起她纤瘦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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