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就是氪石的化学分子式，他的化合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几乎可以与任何其他分子结合，成为拥有新特性的新物质，还能保有原物质的部分特性，是一种极好的催化剂，只不过在每个宇宙它的呈现方式不同……”

    陆仁甲耐心地在黑板上列出分子式，自己也有些愣神，随后又道：“很多宇宙的氪石并不通用，它们的物质成分有且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差异，但是这丁点差异却可以完全使它对不同世界的超人失效，简直就像是……”

    坐在下面的某个学生嗤笑：“先产生设定，然后再给设定的合理化打补丁？”

    陆仁甲点头：“没错，没错，创作者的基础设定对世界来说就是唯一的准则真理，可是真实的世界有很多没办法的规则，他们有的自相矛盾，有的干脆不允许深度探究，氪石只是最简单的体现……”

    另一个学生举手示意：“你跑题了。”

    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陆仁甲回过神来：“抱歉，抱歉，总是在规则方面有些沉浸，说回氪石。”

    “氪石的物理性质几乎不取决于它本身，而是宇宙间的规则，更通俗来说，就是设定，所以不同的绿氪石之间几乎不能通用，像地球三的超霸可以吃地球一的氪石是极少数的特例，我们当然没能力改变宇宙的物理常数，可对物理常数影响下的东西，却未必无能为力。”

    一块绿色氪石出现在陆仁甲手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碧绿逐渐转化为暗绿，直至变红，随后依次转过蓝、紫、橙、金、银，最后定格为黑。

    将新鲜出炉的黑氪石上下掂量几次，丢给一个学生，剩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最后有一人起立提问：“真正的宇宙和设计出来的宇宙，差别难道就在以剧情为主的设定上吗？”

    陆仁甲有些意外，思忖片刻，摇头：“有，却不全是，毕竟我们所处的也不是正经的，真正存在的宇宙，之前我们讲过，很多在正常宇宙中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黑暗多元宇宙来说完全相反，毕竟都是些生来作为燃料的残次品，畸形的根如何长出笔直的树？只有怪物留存。”

    学生们互相讨论一阵，又有人提问：“比如金属大事件，和无限地球危机？”

    陆仁甲鼓掌几下，不无欣赏：“没错，在暗多元版本的金属大事件中，希望并不存在，第十金属不再能获得超越神族的青睐，变成了熔炉喷出的黑灰，正义联盟最后的希望变成他们腐化的前提。”

    “无限地球危机中死去的不再是地球二，而是地球一，正义会社在牺牲他人的噩梦中存活，黑暗和毁灭才是暗多元的必然。更不用说本就黑暗的走向。”

    “比如我所处的世界，按照你们的说法是……不义联盟？”

    拿到黑氪石的学生发问，陆仁甲冲他点头，为他解释：“整个正义联盟都会堕落，由你开始，你的死会带来超人的疯狂，一步一步突破底线，再加上渴望独占超人的神奇女侠，突破底线的暴君，分崩离析的联盟，自甘堕落的英雄，还有臣服于权威的孩子。”

    学生沉默片刻，低声道：“他呢？”

    陆仁甲摇头：“失去所有他能失去的，从克拉克·肯特开始，到蝙蝠侠结束。”

    “……”

    学生哑然，低头不语。

    “你毁了我的娱乐，该死的。”

    学生嘟囔着抱怨，病态苍白的皮肤被黑氪石衬托得愈加夸张：“我就不该问。”

    其他学生哄堂大笑，他的同桌笑到了桌子底下，不停蹬腿，捂住肚子发出刺耳的尖锐笑声：“对蝙蝠保持理性的好奇心？你是我见过最疯的一个！”

    陆仁甲同样忍俊不禁，不过为人师表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仅仅挂出几分笑意：“没关系，对我们来说，阴谋诡计和道德困境永远是不缺的，这里是暗多元，不是英雄永远正义不会犯错的光明宇宙，我们永远可以有备用方案。”

    学生哦一声，指着课堂里其他学生，明显有些不太信任：“那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参与我的戏剧？”

    陆仁甲冷笑：“各人有各人的舞台，还不到最终结局，谁先表演谁先谢幕，谁会愿意吃亏？你心里已经有计划，何必试探我？”

    学生歪头想想，不可置否：“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谢谢你的教具。”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以及满屋子学生的疯狂大笑。

    ————

    蝙蝠侠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强行控制身体不产生任何异样，包括眼球的转动，全力放松身体这个很扯淡的说法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皮肤上感觉不到空气流动，是在室内，床上的用品触感很高级，入鼻的也只有沁人心脾的熏香味道。

    屋里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但是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或者说某种与人类似的东西存在。

    感应到蝙蝠侠醒来，立刻发出淡漠的机械声音：“任务失败，小丑已经得到核弹，超人失踪，小丑在星球日报顶楼要求见你，兄弟眼报告完毕。”

    “……”

    消化消息内容后，蝙蝠侠睁开眼睛，两个呼吸过后，坐起来从床头抓过食物，床边的掌上电脑报告完自动进入待机状态，待机画面是一只古怪诡异的眼珠形状。

    这里是蝙蝠侠在大都会的一处安全屋，韦恩集团的资产，食物很难判断是谁何时端过来的，距离他召集正义联盟已经有六个小时。

    超人失踪，瞭望塔里的冒牌货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当时火风暴和钢骨的反应也无比古怪，是心灵控制，精神暗示，还是魔法能力？

    兄弟眼作为不成熟的人工智能，只能给蝙蝠侠提供一些路线图和情报，放在大都会的蝙蝠车正在路上，无法回答他心底潮水般汹涌的问题。

    真正的超人在哪，小丑又要拿核弹做什么？

    正义联盟出了什么事？

    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不代表思考一团乱麻的事情不会头疼，生理和心理都在头疼，对控制欲格外强的蝙蝠侠来说，事情不在自己掌控格外痛苦。

    “已到达目的地。”

    大都会的大厦往往百米起步，钩爪很难勾住玻璃，电梯里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小丑总会伤害人心最柔软的地方，现在蝙蝠侠只希望他不是在针对超人，不仅仅是关心朋友，还因为世界承受不起超人的崩溃。

    天台大门猛地打开，入眼便是紫色西装的小丑无聊地在踢石子，哈莉在一旁崇拜地看他。

    “你来了。”

    小丑停下踢石子的动作，打着哈欠：“我还以为你会先去解决其他事，我其实并不急见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继续等你的。”

    不管小丑嘴上怎么说，蝙蝠侠一个字都不会信，蝙蝠镖蓄势待发。

    “……你可真没劲。”

    小丑翻个白眼，整理一下领带，上半身微微前倾。

    “如你所愿，我们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