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回家喽——”戚启又扯开嗓子嘶吼着。
回应他的仍然是呜呜的风声。
戚启盘腿坐了下来，手掌抚过酒坛，酒塞立刻被震了出来，一股刺鼻的酒精味传来。
这酒明显不是太好，先前的三坛酒直接被风稀释吹散了，所以楚云逸没有注意到。
戚启抓起酒坛就一口闷了下去。
“嗝——”戚启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脸色变得异常红润。
“长官，我想问……”楚云逸看着戚启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你了解平虏城之战吗？”戚启突然转过头问楚云逸。
“知道。”楚云逸点点头。
在进入游戏时系统背景提到过这一场战斗。当时正值穆陵帝国新旧政权交替，国内战乱不断，而帝国北境又遭到北地蛮人和穷阴帝国的入侵。帝国实在无暇北顾，只是象征性地下发了一些破烂的盔甲和武器，又发了一条潦草的征兵令，让北境一十三城自行募兵保卫家园。其实帝国已经放弃了北境，这么做只是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而北境的青壮年早已南下平叛，只剩下一些娃娃和四五十岁的老人。于是这仓促集合起来的二十余万老弱病残在沈锡远的带领下奔赴到平虏城，并且最终以近乎全军覆没的惨痛战绩赢得了胜利。不过奇怪的是，对这场战争的记录很少，而对于统帅沈锡远更是寥寥几笔带过，编写军史的人好像在刻意回避这一场战役。
戚启又闷了一口酒：“当初的二十多万兄弟有七万人是从云中城出去，回来的只有五个人！现在还活着的也只剩我一个了！就剩我一个了！”
“帝国好像很想淡化这场战争留给人们的印象，这又是为什么？”楚云逸也有些好奇。
“你说，我们是人还是畜生呢？”戚启突然问了这样一句没头脑的话。
“嗯？”楚云逸有些疑惑。
戚启又自顾自的说着：“我们打了一年多，一分饷银都没有，就连粮食也不曾下发过一粒。但是我们有二十多万张嘴要等着吃饭啊！我们一开始吃随身带的干粮，干粮吃完了就吃树叶，草根，树皮；这些吃完了又挖老鼠，蚯蚓，蛇，甚至连蛆虫都不放过。我们厮杀一天，饿啊！沈帅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带头吃敌人的尸体，不久之后，敌人在撤退时干脆一把火把尸体都烧干净了，我们只能……到了最后，沈帅带着仅剩的三千人诈降，又趁乱挑了敌军的主将，等到在回来时只剩下不到百人……”
说到这里，戚启已经泪流满面：“我们没有对不起帝国，但帝国负我啊！我们所做的一切到了林松那个阄货的笔下就变成了投敌叛国，屠戮百姓，强食人肉……而沈帅，在穷阴帝国尚能被人供奉在祠堂中，而回到帝都，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在军阵里冲杀了一年多的战神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我心痛啊！”
“所以这座无名冢……”楚云逸心情有些复杂。
“是的，这是沈帅的衣冠冢，也是我最终要去的地方。”戚启呢喃着。
“沈帅早就猜到自己难逃一死，他在进帝都的前一晚也像这样和我喝酒，喝着喝着，沈帅突然就哭了，不停的向北方磕着头，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戚启再也憋不住了，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扔，放声哭了出来：“别人都以为他进帝都是为了求取自己的功名，只有我知道，他是为了给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求一个名分……多傻啊……更可笑的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效忠帝国……”
楚云逸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堵的慌，只好捡起地上的酒坛子也灌了起来。
“咳咳咳。”楚云逸被呛得咳嗽起来。
“为什么啊！沈帅尸骨无存，二十多万兄弟也只剩下寥寥几人，他们的亲人没有拿到一丁点的抚恤金，就连名字也上不了帝国的兵部登记册，现在平虏城也荒废了，这世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丁点儿我们存在过的痕迹，甚至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戚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昏睡了过去。
楚云逸失神的望着面前的衣冠冢，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闷酒，不一会儿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唉……”无道也叹了一口气，对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沈锡远充满了崇敬。
……
“云逸，吃饭了。”楚云逸模模糊糊之间听到了上官灵泽的声音。
楚云逸强行撑起身子，将身边熟睡的戚启拖回了石屋。自己也召唤出系统精灵下线了。
“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上官灵泽看着皱着眉头的楚云逸。
“上官，我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叫沈锡远的将军，他的原型应该是张巡，我有些难过。”楚云逸用食指揉着眉心。
“唉，他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已经无愧于心，又怎么会在意后人的评价呢？”上官灵泽想了想，说着。
“对了，赵嗣，你最近在干什么呢？”楚云逸看到正端着一盘烤肉出来的赵嗣，好奇的问。
“哦，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千鬼窟放出来的那三只鬼吗？”赵嗣看了一眼楚云逸，有些心虚，毕竟当初杀毕高扬他也出手了。
“记得，怎么了？”楚云逸问。
赵嗣仔细观察着楚云逸的神情，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赵嗣也放下了心：“昨天我师傅又来找我了，他给我指了一个方向，让我找个时间去看一看那三只鬼在搞什么名堂。大佬，你是了解我有几斤几两的，我自己去肯定白给了，所以我还需要你们和我一起走一趟。”
“最近几天我恐怕走不开，等结束了我去找你吧。”楚云逸回道，又转头看着妹妹：“红缨最近在做什么？”
“红缨姐姐最近又训练了一大批信鸽，每天都在接收一些信件，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楚云钰回道。
“等等，这个红缨又是谁？”上官灵泽瞪着楚云逸。
“她就是一个npc……她真的只是一个npc！”楚云逸又强调了一遍。
“我也没说不是，你急什么？”上官灵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