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媚
顾玉辞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戏谑之意?
她噎了一下后,很快就收起了情绪,转为一笑:“既是殿下送给太子妃的,阿辞又如何能再去像他索要,便还是太子妃留着吧!”语气一敛,突然又提了一句:“殿下待太子妃这样好,怎么忍心禁足你那么多天呢!”
“是啊……”赵昔微慢慢揉着冻得冰冷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呢!”抿唇一笑,话里带话地道,“阿辞妹妹也觉得他狠心,是吧?”
顾玉辞不是不知道她难缠。
但却没想到是这般的难缠。
就跟一只常年生活在山林里的野猫一样,看着温顺乖巧,实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跳了起来,趁你不备一爪子就撕了过来。
这种挖苦之言,却说得这么温柔可亲,这么春风徐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关心!
才熄下去的雄心,又如烈火烹油似的蹿了上来。
顾玉辞眉梢一扬,那双潋滟动人的桃花眼泛着浓艳动人的光泽,她弯起唇角,极具挑拨性地债眨了眨眼,语气里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和野心:“赵昔微,你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躲着你吗?”
“嗯?”赵昔微就有些疑惑了。
这话似乎说反了吧?
她记得很清楚的,明明是她把太子殿下推出去的啊!
但看着顾玉辞那兴致勃勃的表情,还是忍住了笑,问道:“那你说为什么呢?”
顾玉辞的脸色突然古怪了起来,打量了好几眼赵昔微,这才压低声音,靠近她的耳朵,低声耳语了一句:“你去他书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
赵昔微愣住。
但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身边突然就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怎么回事?”
李玄夜穿着一身黑底红边的朝服,扫了一眼满地跪着的人,冷冷问出几个字。
顾玉辞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下,突然心里就止不住地有些泛着酸气。
当时宴席开始时,她也曾经亲自去请过他,可他却见都没见。回话的侍卫说殿下公务繁忙,不可能有空参加这种宴席。
可现在却来得这样急,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
显然是得知了这边的消息。
说实在的,从幼年时的相伴到少年时陌路,她心里是痛苦过一段时间的。
她想不通为什么从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长大了就如此疏离了起来。她难道不值得被他好好对待吗?小时候,他们一起游玩、一起学习、一起偷偷溜出宫去买糖葫芦……
她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还是什么?她没有想过,因为,她还来不及琢磨这个问题,她就阴差阳错做下了一件错事——设计引诱他。
可这并不是她本意啊。
父亲说,太子妃不能是别人,只能是顾家的人。
她想了想,把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过了一遍。
她记得很清楚,那次她落水,是他二话不说把她救上来的。
她第一次知道,少年的肩膀是那么的宽阔,胸膛是那么的温暖,但她只会哭,宫女侍卫都围了过来,他站在一旁,看着哭泣不止的她,说道:“大不了我负责好了!”
她想起这句话,忽然觉得,她做他的太子妃,似乎也挺好的。
于是她饮下了那杯酒,然后被静心安排,出现在了他面前。
然而到底是她不够敏锐,她甚至无从知晓,那个承诺要负责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开始疏离她防备她的。
直到她被迫离开长安,她也没得到一个答案。
现在她又重新回来了,似乎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不仅如此,原先的疑问,正在慢慢加深——她看着他有了太子妃,看着他如何将别人捧在手心护在心上,她一点点的终于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冷酷!
顾玉辞从没有这么强烈的不甘心过。
为什么?
她询问的目光对上他的眸子,似乎要从他眼里找到一点儿线索。
可是并没有。
他甚至都没给她一点儿特别的眼神,只冷冷扫了过来,如同审视犯人一样,看了她一眼,重复了一句:“怎么回事?”
顾玉辞突然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原有的八面玲珑都褪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脸呆滞,怔怔的看着他。
美人凝眸相看,桃花眼里一片痴软。
顾玉辞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就算是放任自己只剩下个空壳,这空壳也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左右侍卫只不小心看了一眼,就立时齐齐都红了耳朵,忙把脑袋垂了下去,只怕再多看一眼整个人就要酥了。
但太子殿下却不在此列,他眉心一皱,唤了一声“袁策”。
袁策正望着脚尖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呢,听见自家主子这么一唤,后脑勺就是一凉,忙大步跨出:“属下在!”
李玄夜给了一个眼色。
袁策犹豫了一下,就见自家主子的手已按在了腰上,这个动作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是要动手了。
他身子一震,立即六神归位,对着那大美人拱手一礼,肃然道:“顾小姐,我们主子问话呢,发生了何事?”见她只盯着自家主子,袁策脸上又是一红,重重咳嗽了一声,高声道:“顾小姐?”
顾玉辞陡然回过神来。
她心里自嘲地想,为什么越多看见他一次,她这颗心就越难受?莫非真的是对他有什么感情?
摇了摇头,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她只是一个没有达到目的女人罢了,谈什么感情!可笑!
“回禀太子殿下。”她提着裙摆端庄一礼,整个人已恢复了冷静从容:“臣女与诸位夫人正在湖心亭中宴饮,忽见柳、宋两位译令女官哭着进来,说是有无名女子闯入,她们好心劝阻不成反遭辱打,臣女一心想要探个究竟,便携诸位夫人寻至此处,不想恰逢太子妃也在。”
赵昔微听着就更加佩服了。
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摘出来了,甚至半点儿告状的痕迹也没留下——我可没说是太子妃打的人,我只是说遇到了太子妃!
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都会听懂——两个女官被打了,又正好就太子妃在,不就是说太子妃打人了?
不仅如此,跟着来的这一群命妇都可以作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