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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畜,你来做什么?”
南宫世家后院的正房之中,南宫天行看着俏生生站在眼前的南宫灵,恶狠狠地问道。
南宫灵身后,原本只是自己一条走狗的南宫极神态毕恭毕敬,对自己那不孝女表现出一副心悦诚服,忠心耿耿的模样。
不久之前,南宫极也曾对自己流露出这般忠犬似的神情。
“女儿有段时间没来探望,爹爹近来过得可好?”南宫灵的嗓音低沉而柔媚,十分悦耳。
然而在南宫天行耳中,这个声音却充满了嘲讽意味,听来无比刺耳。
“我好得很,不用你这孽畜来假惺惺地关怀。”他冷冷说道。
“前些日子,女儿在西岐战场上见到兄长了。”南宫灵微微一笑,对于南宫天行的恶劣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南宫天行闻言一愣,不知道南宫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并不答话。
“爹爹可知晓,那位镇守北疆边境的鱼玄机将军,竟然是位年轻姑娘。”南宫灵不紧不慢地说着,好似在闲聊八卦一般。
“哦?”饶是南宫天行极力摆出傲娇的姿态,面上还是露出一丝讶异之色,只是他很快回过神来,重新板起脸来,“鱼玄机是男是女,和我有什么关系?”
“爹爹莫非忘了,兄长正在镇北军中效力?”南宫灵素手掩唇,微微一笑道,“您还猜不出原因么?”
“这混账小子!”南宫天行亦是聪慧之人,瞬间明白了南宫灵的意思,忍不住狠狠骂道,“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
然而他的语气之中,却能够听出几分宠溺和无奈,与辱骂南宫灵之时的那种恶毒,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女儿也曾劝兄长离开军队,回来继承家业。”南宫灵轻叹一声道,“奈何兄长乐不思蜀,不等他抱得美人归,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南宫天行渐感不耐。
“如今萧家已经覆灭。”南宫灵微微一笑,“女儿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本打算将家主之位让于兄长,他又不愿回帝都,却不知爹爹有没有兴趣重新执掌南宫世家?”
“怎么,知道经营一个大家族的艰难了?”南宫天行颇觉意外,以为南宫灵有求于自己,不禁露出得意之色,“这时候想起我这个正牌家主了?”
“好叫老爷知道,自从大小姐担任家主以来,南宫世家的产业比原先增长了三成有余。”南宫极忽然开口道,“近来大小姐又招揽了不少高手,家族整体的经营情况,比老爷担任家主之时,要好上一倍不止。”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南宫天行被他这么一通抢白,气得面色铁青,破口大骂道。
“若是爹爹不愿接手,那女儿便只能从家族之中另选一人来担任家主了。”南宫灵说得轻描淡写,言语之中,竟是将这帝都豪族的家主之位视若敝履。
“你爱选谁选谁,用不着假模假样地来问我。”南宫天行冷笑一声。
“若是按照血缘关系,咱们长房既然无人愿意继承家业,这家主之位,便该落到二房头上。”南宫灵不急不慢地说道,“所以女儿心中的第一人选,乃是二叔,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那个只知道玩女人的混账小子?家主?”一想到由花花大少南宫临来担任家主的场面,南宫天行只觉心惊肉跳,声音不觉高出一个八度,“孽畜,你是打算毁了南宫世家么?”
“若是爹爹觉得二叔才干不足,难以支撑起这个家。”南宫灵微微一笑道,“那女儿还有个更为合适的人选,这些年来家族内务大都由极叔经手,若论管理能力,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不如将家主之位让给他如何?”
“什么!你要把南宫世家拱手让给这个叛徒?”听闻南宫灵要将家主之位传给南宫极,南宫天行顿时暴跳如雷,“你、你是要活活气死我不成?”
若说南宫临还只是让南宫天行感到蔑视和不信任,那么将家族交给曾经只是他身边一条走狗的南宫极,则完全触及到他的底线,彻底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为强烈的排斥之情。
作为帝都的老牌贵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这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场景,只是在脑海之中稍微想想,便觉恶心、反胃,从生理上难以接受。
“女儿也知道极叔并非主家嫡系。”南宫灵故作无奈道,“实在是除了爹爹之外,也唯有极叔能够将家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爹爹又不愿出山,女儿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南宫天行双眼圆睁,狠狠瞪着南宫灵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胸口一起一伏,浑身气得直打颤。
良久,他才咬着牙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你赢了,这家主之位,我接了。”
“爹爹能够体谅女儿的难处,那便再好不过了。”南宫灵语气平静,对于南宫天行的妥协,丝毫不觉意外。
“不过我有个条件。”南宫天行忽然说道。
“爹爹但讲无妨。”南宫灵柔声道。
“要我当家主也可以。”南宫天行伸手一指站在她身后的南宫极,“但是这个叛徒必须离开南宫世家,我绝不与他共事。”
“爹爹尽管放心。”南宫灵仿佛早有所料,毫不犹豫地答道,“极叔本就不会留下,他的差事,女儿自有安排。”
“你还真是算无遗策。”见南宫灵答应得这般干脆,南宫天行心知自己提出的这点要求,早已在对方的预料之中,顿觉索然无味,“南宫世家我自会照看,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那就赶紧滚吧!”
“女儿不日便要离开帝都,爹爹还请多多保重。”南宫灵罕见地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清风山寻我便是。”
说罢,她挪动玉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南宫天行的住所。
“你留下作甚?”南宫天行看着并未离去的南宫极,厉声喝道,“还不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家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您。”南宫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能够生出这样一对出色的子女。”
“你是在讽刺我?”南宫天行眯起了眼睛,阴森森地说道。
“非也。”南宫极微微一笑,“无论大少爷还是大小姐,皆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尤其大小姐的才智,实乃极生平仅见,称之为妖孽,也并不为过。”
“她许了你诸多好处。”南宫天行冷笑一声道,“你自然要把她夸到天上去。”
“大小姐的本事,不需要极来吹嘘,家主心中自然明了。”南宫极摇了摇头道,“我想说的是,这样出色的女儿,却被您硬生生地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南宫天行只是冷冷地瞪着他,并未说话。
“若是当初您能够真心接纳大小姐。”南宫极接着道,“父女齐心,莫说一个小小的南宫世家,便是要夺取整个天下,又有何难?”
说罢,他转身推开房门,迈着大步离开了南宫天行的住所,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真的做错了么?
南宫天行愣愣地望着南宫极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门外长廊处,一道窈窕玲珑的身姿俏生生地站立着,在阳光照耀下,如同一座精致的雕塑,显得无比美好。
“大小姐。”南宫极眼神扫过南宫灵肩上蹦蹦跳跳的信使小鸟,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极叔,看来咱们离开帝都的时间,要往后挪一挪了。”南宫灵放下手中的信纸,缓缓说道。
“出了什么事?”南宫极忍不住问道。
“皇帝陛下病倒了。”南宫灵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南宫极,“据说已经陷入昏迷,人事不知。”
“圣上拥有灵尊修为,怎么可能会病倒?”南宫极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修为达到灵尊境界,身体结构已经与普通人类截然不同,若非外力作用,几乎不会生病,因而听闻李九夜病倒,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无论皇帝是自己病倒了,还是为人所害。”南宫灵眼中灵光闪动,“帝都局势都会迎来剧烈震荡,还须早作准备才是。”
……
与帝都东城区主干道相隔两条街的一座三层小楼门前,竖着一块红色牌匾,上面刻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乾文字。
顺!丰!速!递!
楼房表面的漆色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显然不久前刚刚经历过重新翻修,门前摆放着不少花篮,颇有些新店开张的喜庆气氛。
此处,便是十三娘在听取了钟文和上官明月等人的意见之后,为凉山好汉从事送货业务而精心挑选的总部所在。
帝都的地价远非其他任何城市可比,尽管东城区要比权贵云集的西城区便宜不少,十三娘却还是费尽心思,在动用了几乎全部家底的基础上,又向盛宇商行借贷了一笔资金,才拿下了这栋小楼。
此时,二楼的会客包房之中,十三娘正笑语盈盈地招待着一位新来的客人,而珊瑚也乖巧地站在一旁,殷勤地替客人端茶倒水。
“朱姑娘,咱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客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削,相貌英俊,眉宇之间却带着几分阴鸷气息,“不知你是否记得?”
“请恕奴家眼拙,贵客是……”十三娘已然回忆起此人面貌,却并不知晓其姓名,为免尴尬,便故意装作想不起来。
“孤乃大乾太子李炎。”中年男子答道。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十三娘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屈膝施礼道。
“无需多礼。”李炎紧紧盯视着十三娘绝美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眼中射出灼热而贪婪的光芒,仿佛要将面前这位娇艳妩媚的绝色佳人一口吞下。
“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十三娘恭恭敬敬道,“不知殿下此来,是要运送何种货物?”
“朱姑娘,你可是来自凉山?”李炎并未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十三娘心头一惊,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一时不敢随意回答。
“你不用担心。”李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孤知道谋反之事乃是宋海独断专行,你并未参与多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殿下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实乃大乾百姓之福。”十三娘言不由衷地敷衍道。
“孤这次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李炎开门见山道。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十三娘满脸真诚地说道,“只要力所能及,民女绝不推辞。”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困难。”李炎对于十三娘恭谨的态度颇为满意。
“还请殿下示下。”
“我需要你出面,指证武亲王李青和盛宇商行的上官父女勾结凉山匪徒,协助萧家谋反。”
李炎的话语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十三娘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