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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伏龙帝国的老牌灵尊,麻报国的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在这两百六十九年的修炼生涯之中,他曾经和无数强者交过手,也身体力行地扛过了各类五花八门的灵技。
可以说他能够安然活到灵尊境界,抗揍,正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特质。
然而,在脸上挨了钟文这一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从前所谓的“挨打”,就好像挠痒痒一般,简直形同儿戏。
这一记铁拳的威力之强,劲道之猛,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拳头与脸颊接触的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打向自己的不是拳头,而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威势之强,几可毁灭城池,碾压一方天地。
“咔!”
伴随着一声类似于骨头碎裂的声音,麻报国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院子外头飞了出去。
最外侧的围墙早就被小花砸坍,他的身躯毫无阻碍,一直飞出很远,才重重落在地上,油光蹭亮的脑袋半嵌在土中,整个人一动不动,竟已昏死过去。
钟文轻轻甩了甩拳头,炯炯双目射出犀利的光芒,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修长的身躯傲然挺立空中,就如同一名旷世战神,无敌寂寞,正在寻找着下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迫于他无与伦比的慑人气势,在场诸人无不骇然,整个大院一时陷入到沉寂之中,竟然无人敢率先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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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似乎认得这个少年?”宫羽凡对着身旁的宫九霄低声细语道。
“在大乾军中见过他。”宫九霄难以掩饰眼中的讶异之色,“此人名叫钟文,非但修为了得,据说还精通医术、炼器等各种手段,深不可测,极难对付。”
“莫非他就是家主提起过的‘钟神仙’?”宫羽凡脑中灵光一闪。
“不错,江语诗便曾经为他所俘,若非有此人相助,大乾一战,咱们未必会败。”宫九霄叹了口气道,“当初他的实力虽强,却也不过勉强能与灵尊抗衡,想不到短短数十日,竟然进境到如此地步,这般妖孽,当真是闻所未闻!”
“那咱们……”宫羽凡小声询问道。
作为年过二百的老牌灵尊之一,宫羽凡内心时常自诩为伏龙第一强者,从未将其他任何人放在眼中,然而钟文的强势表现,却还是深深震撼到了他,令其不自觉地生出退避之心。
“再看看罢。”宫九霄的目光停留在了天玑身上,“那个黑衣人不简单,很有可能是某个圣地中人,未必便输于他了。”
“丫头,他便是钟文么?”
眼瞅着女儿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江天鹤忽然有种心爱之物被人夺走的感觉,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不错,这小贼便是钟文。”江语诗点了点头。
这一声“小贼”之中,不自觉地透露出无限柔情,便是傻瓜也能听出江语诗对钟文的态度,遑论江天鹤这样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世家大佬。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本能地想要从钟文身上挑出些毛病,然而这位白衣少年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却让他实在没法说出违心的话语。
若我是女儿身,只怕也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吧。
善于换位思考的江家家主不禁生出这样的念头。
“这小贼虽然为人可恶,本事却着实不小。”江语诗的剪水双眸之中闪烁着莹莹光芒,白皙的脸颊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小小年纪,也不知是如何练出来的。”
完了,完了!
这丫头,算是彻底沉沦了!
江天鹤狠狠瞪了一眼远处的钟文,仿佛看着一头在白菜地里乱拱的肥猪,表情万分嫌弃,却又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盘算,待到未来江家大小姐出嫁之日,究竟要送多少嫁妆才算不丢面子。
“想不到凌霄圣地之中,竟然出了你这样的天才。”
一直默不作声的天玑忽然开口赞叹道,“果然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天璇可好?”钟文见他误会,也不解释,反而冷不丁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天玑眼中精光大盛,声音不复从容,“怎么会认识天璇?”
“问人姓名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么?”钟文淡淡地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天玑。”天玑似乎并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又一指身旁的大汉道,“这是我的搭档修武。”
“幸会幸会。”钟文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修武手中的孩童,随即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无比轻柔地问道,“这小孩是什么特殊体质?”
“巨灵体。”修武只觉钟文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道。
“修武!”天玑厉声喝止道。
“你、你竟然敢对我使妖法!”修武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遭了钟文暗算,既惊且怒,大吼一声道,“找死!”
他右手提着孩童,左手自下而上微微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钟文所在的位置点去。
然而,他这一招尚未施展完全,忽然感到一股极寒之气自右侧袭来,须臾间便已凑近身旁,不觉心头大惊,脚下猛地发力,飞快撤出一丈距离。
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容貌绝艳,身材婀娜的青衣女子正静静地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
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生着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蛋,眸似秋水,肤如凝脂,身姿曼妙,体态玲珑,乍一眼望去,竟好似一位闭月羞花的大家闺秀。
然而,秀丽的容颜,却丝毫无法掩盖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和彻骨寒意。
这名青衣美女,自然就是和钟文一同返回帝都的叶青莲。
“看着挺大的块头。”美人秀眉微蹙,声如翠鸟,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反应倒快。”
“哪里来的贱人!”修武本就被钟文整得心情不悦,此时再遭偷袭,更是怒从心头起,“胆敢偷袭你家修武爷爷!”
熟悉修武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暴脾气。
然而,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这一回竟然遇到了个脾气比自己更为炸裂的女人。
“老娘是你姑奶奶!”叶青莲凤目圆睁,口中怒叱一声,两只白玉般的纤手轻扬,指尖射出无数七彩灵丝,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对着修武狠狠射了过去。
“臭娘们!你……”修武没料到这女人如此蛮横,话都没说两句,就直接劈头盖脸打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立马落在了下风。
他吃惊地发现,叶青莲非但灵力浑厚,施展出来的灵技亦是极为高妙,战斗力竟然完全不输于自己。
本就失了先机,再加上手里抱着一个孩童,修武很快就被逼得在空中左躲右闪,狼狈不堪,丝毫没有反击之力。
“这个蠢货!”天玑眉头一皱,口中抱怨了一句,便打算出手相助。
“你的对手,是我!”耳旁忽然传来了钟文的声音。
他惊讶地发现,前一刻还站在远处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阻拦在了面前,对着自己挥拳打来。
不自量力!
天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屑,正要抬手反击,忽然感觉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灵力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蹿,一时间竟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便在这须臾之间,钟文的拳头已经如期而至。
然而,想象中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
钟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插入了天玑胸口,却仿佛打中了幻影一般,直接透体而过,没有任何触摸到实物的感觉。
他的前冲之势已成,一时间收不回来,整个人都跟着拳头一同往前蹿了出去,毫无阻碍地越过了天玑的身体。
就在此时,天玑忽然反手打出一掌,直击钟文后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钟文,小心!”
就在钟文打空的那一刻,钟无烟便意识到情况不妙。
这一幕,和自己先前的战斗场景毫无二致,她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钟文步了自己的后尘,遭到天玑重创。
成了!
眼看自己的掌势就要击中钟文背心,天玑心头一喜,手上又多使了几分力气,打算一击必杀,彻底杜绝后患。
说时迟,那时快,背对敌人的钟文脚下忽然龙影闪现。
随后,天玑惊愕地发现,自己这志在必得的一掌,竟然打空了!
右掌自钟文后心直插进去,他却完全没有击中肉体的感觉,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钟文”缓缓消失。
这种感觉,正是他人与天玑对战时经常会有的体验。
如今,他竟然在钟文身上,品尝到了和自己战斗的滋味。
“好奇特的空间属性。”前方忽然传来了钟文懒洋洋的嗓音。
天玑心头一惊,连忙抬眼望去,只见这名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正前方约莫两丈距离,正笑嘻嘻地凝视着自己。
他是怎么做到的?
天玑原本空洞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双眸紧紧盯在钟文身上,一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少年的任何一个动作。
“你们二人之中,应该是以你为主。”
只听钟文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想必你也拥有一种特殊体质。”
天玑浑身一颤,眼神更为凝重。
“古往今来,不少大能都可以利用空间之力隐藏自身。”钟文不急不缓,徐徐道来,“然而似你这般,可以毫无痕迹地穿梭于虚实之间的,却并不多见。”
“你到底想说什么?”天玑冷冷地说道。
“这种能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虚空体’么?”钟文终于吐露出心中的猜测。
听见“虚空体”这三个字,天玑浑身一颤,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
就在江府别院连番大战之际,伏龙帝都皇宫的某处房屋之中,若言正平躺在病榻之上,面如金纸,双目无神,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随地就要驾鹤西归一般。
即便这般生命垂危之际,在他身边,却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曾经的御前红人,竟如同被无情抛弃了一般,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助地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咯吱!”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现出了皇帝挺拔的身姿。
“若言,你的伤势如何了?”慕容秀三两步来到若言床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柔声慰问道,“周神医的药,可有效果?”
“咳、咳咳!”若言形容憔悴,口中不停咳嗽着,断断续续道,“陛、陛下,若言怕是时日无多,不能侍奉在您身边了。”
“莫要胡思乱想。”慕容秀故作悲痛之色,“好好休息,努力康复,寡人还需要你在身边出谋划策!”
“陛、陛下,周神医并未对若言隐瞒病情。”若言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了。”
慕容秀表情一滞,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若言,你想不想活下去?”过了约莫盏茶功夫,他忽然开口问道。
“陛、陛下,若是能活,谁又愿意死呢?”若言愣了愣,随即苦笑着道。
“寡人手中有一枚丹药。”慕容秀直勾勾地盯着若言的眼睛,“乃是自圣地换来的无上神丹,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这、这样的神丹,想来陛下不会白白赠与若言。”若言神情复杂地说道。
“不愧是寡人倚仗的智谋之士。”慕容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再次俯身贴近若言耳边,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正气诀。”
若言瞳孔大张,满脸惊愕地看着慕容秀,甚至都忘了咳嗽。
“秘法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慕容秀接着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想得明白。”
若言对着慕容秀深深看了一眼,沉吟不语。
两人对视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吃力地吐出一个字:“好!”
慕容秀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站直身子:“丹药很快就会送来。”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再也没有多看若言一眼。
待到皇帝离开,若言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