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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道隐终于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右掌扶着断裂的左臂,脸色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独孤,李洛,死了没?”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先走?”
回答他的,是独孤星辰虚弱的声音。
他的伤势并不如李道隐那般严重,可嗓音里却透出浓浓的颓丧之意,望着地上那失去了剑刃的剑柄,眸中的忧郁几乎化作实质。
失去了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剑,显然对这位名震天下的剑神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砰!”
远处的巨石突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落在洞壁之上,爆发出噼噼啪啪的撞击之声。
李洛的身影猛地自碎石堆中蹿了出来,在空中一个四周半转体,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李洛,你还活……噗!”
李道隐刚要开口招呼,目光落在李洛身上,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随即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七大宗门里的装逼典范,这位六壬殿主在人前总是一副仙气飘飘,高深莫测的派头。
然而此时他的黑色长袍表面却满是破洞,长发与胡子都被烧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毛发白烟飘飘,与焦黑色的脸颊相映成趣,端的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笑个屁!”
李洛老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两个老家伙联手都干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你还有脸笑?”
“你还好意思说我?”
李道隐嘿嘿笑道,“要不是你多此一举,谁胜谁负,还是两说哩。”
“你我会败。”
独孤星辰忽然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凭什么?”李道隐不服道,“咱们两个数百年灵力,还拼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家伙么?”
“你会和苦难拼灵力么?”独孤星辰冷冷地乜了他一眼。
“这个……”李道隐表情一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五大元圣实力相当,却各有特色,这一刀一剑两位皆是以攻势凌厉而闻名,而苦难却是出了名的持久战高手,若是当真对上,与之硬拼灵力,显然是下下之策。
而钟文已尽得苦难真传,那一手吞噬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青出于蓝。
若是适才继续对拼灵力,两人只要没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溃,则大概率要被钟文吸干灵力、体力乃至精神力,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世间何时竟出现了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李洛抚摸着下巴上所剩无几的胡须,若有所思道,“而且他不但掌握了你们五人的功法和灵技,还懂得老乌龟的灵纹炼体诀,真是奇哉怪也!”
“某家也想不明白。”李道隐皱了皱眉头,脸上流露出迷茫之色,“其他人倒也罢了,至少某家的战神诀和破碎虚空从来不曾传授他人,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的也没有。”独孤星辰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会不会……”
李洛眸中灵光闪烁,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是你们几个老家伙共同的徒弟?”
“放屁!”李道隐忍不住吐槽道,“某家会不认识自己的徒弟?你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
“本座的意思是说……”李洛迟疑片刻,终于缓缓说道,“他会不会是你们未来的徒弟?”
“未来的徒弟?”李道隐闻言一愣,面现迷茫之色,“啥意思?”
“你是说……”
独孤星辰是个少言寡语的高冷性子,较之李道隐少了一分外务,却要多一分内悟,率先反应过来道,“他来自未来?”
“不错。”李洛点头认可道,“许久未曾见过莳雨了,会不会是时光殿在时间之道上又有突破,从未来捞了个人过来?”
“还可以这样?”
李道隐瞪大了眼睛,虽觉李洛的猜测有些道理,却还是感到匪夷所思,对于所谓的时空穿越,生不出多少实感来。
“如此说来,日后咱们几个老东西会合力调教一名弟子?”
对于这个理论,独孤星辰似乎接受得更容易一些,已然顺着这条线思考了起来。
“未必没有可能。”李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极有道理,连连点头道。
“你这么一说,某家倒是有些兴趣了。”
李道隐对着李洛问道,“能不能算出这小子的行踪?某家要找他当面问问!”
“本座可以试试。”李洛轻抚手中折扇道。
“拜托了。”李道隐归刀入鞘,歉声说道,“抱歉,没能完成你的委托。”
“怎么能怪你们?”
李洛摇了摇头道,“这事我也有责任,若非将战斗地点选在我‘六壬殿’,害得你们束手束脚,不敢使出全力,又何至于让一个小家伙这样嚣张放肆?”
“不用替咱们找补了。”
李道隐苦笑着道,“那小子又何尝使出过全力?”
“这还不是他的全力?”李洛吃了一惊,“李兄,在你看来,这小子较之轮回大圣如何?”
“某家也未曾见识过轮回大圣全盛时期的厉害。”
李道隐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答道,“只能说这小子的实力,已经胜过了年迈的莳骸。”
“那他岂非天下无敌了?”
李洛眸中闪过一丝惊色,却又转眼即逝,一脸担忧地感慨道,“但愿他偷去这些矿石,不是为了做什么邪恶之事吧,否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制得住他?”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把造型独特的木片,又自其中取出六根,顺手抛在地面之上……
……
“就这里罢!”
凝视着下方雾气腾腾的山谷,钟文不禁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满意之色。
他纵身一跃,须臾间便挟着一人一鼠落在了地面之上。
巨鼠小白被他抓住脖子飞了一路,毛发早已在空中凌乱,乌黑的小眼睛里满是生无可恋之色,模样甚是狼狈。
反观炎潇潇却被他温柔的夹在腋下,在圣人之威的庇护下,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待遇和巨鼠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路上,她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脸上却是红扑扑的,带着几分娇羞,几分欣喜。
“钟文,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今落到地上,炎潇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家么?”
“只是个无人的山谷罢了。”钟文摇头否认道。
“来这里做什么?”炎潇潇闻言一愣,如水双眸中满是不解之色。
“小弟收集了这么久的矿石,乃是为了布置一个阵法。”钟文耐心解释道,“如今材料已经集齐,这山谷便是小弟的布阵之所了。”
“你、你要走了么?”炎潇潇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
“走?”钟文吃了一惊,眼神闪烁地答道,“走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炎潇潇眼神一黯,柔声答道,“只是感觉等完成了这个阵法,你就会离开这里,说不定这辈子也不能再相见了。”
女人的第六感,好生厉害!
钟文闻言一惊,脸上的笑容已然不复存在,眼中不自觉地透出一丝悲凉,一丝忧郁。
“炎师姐,小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多谢两位相助,小弟接下来要闭关一段时间,咱们就此别过罢。”
“钟文,你还欠我一顿酒呢!”炎潇潇凝视着他清秀的脸庞,突然娇笑了起来,“可不能耍赖!”
“记得,当然记得。”
钟文哈哈一笑,有些敷衍地答道,“不如等小弟布置完阵法,咱们再找时间……”
“放心,我今晚就走,绝不会打扰你布置阵法。”
炎潇潇将他粗暴打断道,“只是能不能在我走之前,把这顿酒给还了?”
“好!”
钟文直视着她美丽的双眸,良久之后,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