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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身形魁伟,容貌俊秀的男人,光看外表,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
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便不自觉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围观人群之中,有崇拜他的,有尊敬他的,有讨厌他的,甚至有憎恨他的,却唯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无视他的存在。
男人的气场是如此强大,就如同伫立于鸡群中的仙鹤,混迹于萤火之中的日月,无论眼力多差,也不可能将他看漏。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白无常口中的“刺头”。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所站立的桥头位置,正是所有亡魂踏足奈何桥的必经之路,致使后来者统统无法上桥,聚集在黄泉路尽头的亡魂越来越多,终于形成了如同闹市般的拥堵场面。
按说碰见这样不守规矩的亡灵,自然会有地狱执法者前来处理。
可四周的鬼兵鬼将们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竟然没有一个上前训斥或驱赶,就仿佛男人完全不存在似的。
天一等人出现之际,男人已然抬头望向天空,视线在大阎王身上停留片刻,却又转而落在了大宝身上。
一行人中,除了夜夭夭和黑白无常,其余几人都拥有着混沌境的强悍实力,可他对大小阎王和天一浑不关心,却将注意力统统放在大宝身上,竟似对这个不到三岁的女娃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叫钟幼莲。”
大宝亦是饶有兴致地地打量着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粉妆玉琢的可爱模样足以将世间任何人的心彻底融化,“你呢?”
“姓钟?”
男人微微一笑,态度与先前大不相同,竟是罕见地和蔼可亲,“我叫牧常逍。”
牧常逍!
这个拥有超强存在感,令所有亡魂都不敢靠近的可怕男人,居然正是死后踏上黄泉路的当世第一强者,阴鸦教主牧常逍。
“你、你个混蛋!”
听见这三个字,正在和天一深情对视的元一俏脸煞变,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口中厉喝一声,转身便朝着他直扑过去,“我要杀了你!”
原来此刻的牧常逍乃是以本来面貌示人,而非是那个被夺舍的少年形象,兼之先前堵在桥头一夫当关之时,也未曾开口说话,因而元一躲在人群中看了许久的戏,竟是没能认出他来。
如今惊觉这个桀骜霸气的陌生男人,居然就是夺走了自己贞操的恶魔,她如何能忍,身形迅疾如风,右手出掌如电,朝着阴鸦教主胸口狠狠打去。
即便已经沦为亡魂,她这含怒一击却还是勇猛无匹,威势惊天,令四周亡魂纷纷色变。
“杀了我?”
面对元一的凶猛攻势,牧常逍却是一动不动,嘴角微微勾起,冷笑着道,“傻女人,我早就已经死了!”
言语间,他缓缓举起右臂,掌心盘旋着诡异的黑色气息,夷然不惧地迎了上去。
“元一姐姐!”
眼看双方的攻势就要撞在一起,天空中的大宝突然开口,声音清脆软糯,煞是可爱,“回来罢!”
只见她右臂轻轻一扬,似乎并未如何使力,便有一道无色无形的玄奥气息流淌在天地之间,瞬间攫住元一的曼妙娇躯,托着她飘浮起来,在空中连退十来丈,从而避免了与牧常逍之间的正面碰撞。
“大宝,你……”
似乎没料到那个不久前还受到自己照顾的小丫头竟然会出手阻止自己,元一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看向大宝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大宝的实力在短短十数日间居然精进如斯,以自己混沌境的修为,竟然完全无法作出反抗。
“元一姐姐。”
大宝冲着她嘻嘻一笑,“你打不过他的。”
元一闻言一愣,待要张口反驳,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适才他一时气愤,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便朝着牧常逍出手,如今稍微冷静下来,回头再想,自然明白以自己的实力对上阴鸦教主,无异于以卵击石,想要战而胜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若是当真打起来,自己唯一的下场,便是如先前的鬼兵鬼将那般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我真是个蠢货!
这魔头和我都已经死了!
还去计较生前的那些事情作甚?
好不容易与天一重逢,若是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就灭亡在魔头手中,岂非得不偿失?
一念及此,元一顿觉心有余悸,暗暗懊悔先前的冲动行为,对于大宝也不禁大为感激。
“黑无常,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牧常逍态度嚣张地堵在桥头,大有一副长坂坡张翼德的架势,大阎王不禁眉头紧锁,万分不悦地看向黑无常道,“在我阎王殿的地盘,怎容一个区区亡魂如此嚣张?你们居然就这么放任不管?还想不想干了?”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黑白无常齐齐色变,同时拜倒在他跟前,“非是属下不作为,实在是此人太过强悍,远非我等所能匹敌,此前为了赶他上桥,咱们的人手已经折损七成,却连靠近他都无法做到,属下也是无计可施啊。”
“哦?”
大阎王眼神一变,脸色却并未改善多少,兀自冷笑着嘲讽道,“可你们并未前来禀报于我,莫非是打算就这么干耗下去,直到把整条黄泉路彻底堵死么?”
“属下不敢!”
白五常连连摇头,战战兢兢地答道,“属下以为无论多厉害的亡魂,从跨过鬼门关的那一刻起,便会被地狱气息不断削弱,这个刺头虽然难缠,只要假以时日,终究会虚弱不支,届时想要如何处置他,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靠地狱气息来消耗他?放你娘的臭狗屁!”
听他将不作为解释得这般清新脱俗,大阎王不禁气极而笑,“你看他像是有被消耗的样子么?此人在阳世定然是数一数二的巅峰高手,到了这等境界,即便是死后亡魂也拥有移山填海,毁天灭地之能,若是他不肯上桥,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是在这里僵持百年,也未必能等到他虚弱的那一天。”
黑白无常浑身一哆嗦,本能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再次唯唯诺诺地伏倒叩首,额头冷汗直冒,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要不要亲自出手?
大阎王脸上满是怒其不争之色,用余光瞥了身旁的小阎王一眼,见他笑嘻嘻地冷眼旁观,老神在在,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样子,内心更是憋屈,待要出手对付牧常逍,却又多少有些迟疑不决。
毕竟,他的生死簿还在大宝手中,如今实力大减,面对这么个深不可测的对手,还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就出手,与送死何异?
望着桥头的霸气身影,大阎王不禁陷入到无尽的纠结之中,脸色阴晴不定,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好厉害的小丫头,而且还姓钟……”
目睹了大宝的惊人手段,牧常逍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开口问道,“你和钟文是什么关系?”
“咦?”
听见钟文的名字,大宝眼睛一亮,奶声奶气地反问道,“你认识我爹爹?”
“钟文的女儿?”
牧常逍微微一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难怪小小年纪便已如此逆天,原来是那小子的崽,这样便说得过去了,老爸厉害,女儿更是了得,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你是爹爹的熟人。”
大宝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打你,你自己过桥去罢!”
“你可知道,一旦过了这座桥,喝下那碗汤。”
牧常逍眸中灵光闪烁,一字一句地说道,“便会完全失去记忆,彻底了结了这一生?”
大宝眨巴着眼睛,沉默不语,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这些地狱里的垃圾。”
只见牧常逍一挺胸膛,周身气势暴涨,恐怖的威压席卷四方,压得一众鬼物与亡魂纷纷倒地颤栗,瑟瑟发抖,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牧常逍的归宿?”
“那你想一直站下去么?”
大宝嘟了嘟小嘴,不解地问道,“这里啥都没有,一点也不好玩。”
“说的也是。”
牧常逍突然咧嘴一笑,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要不这样罢,咱们两个打一架,只要你赢了,我就乖乖离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