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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想不到森然寒气席卷而来,竟是直接将篝火压灭。地堡中陷入黑暗,但黑暗根本无法阻止张星藏等人的视线,尤其黑暗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寒山剑上就绽放出了冰冷森白雪光。
仿佛有雪花飘落,彻骨极寒的冰线如一道浅白的光从寒山剑倾泻而出,竟是越过篝火堆,径直袭向占星者!
占星者猝不及防抬右手阻挡,寒意顿时包裹住他整个右手,让他手背上都起了层毛绒绒白霜,那冷到发疼的感觉就像是有谁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要把他手给直接攥碎一样!
“管好你的剑!”占星者脸色难看的要命,冷厉目光落在‘百晓生’身上,试图靠近他身边——这件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但早有准备的卫洵早先一步退离这边,到了火堆旁,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半命道人和占星者吸引时,只听他的声音响起,语气冷静沉稳:“管好你的剑,半命。”仿佛在应和占星者一样,完全让人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能把人气的牙痒痒。
然而卫洵注意力却在寒山剑上,正如卫洵预料的一样,这次他明明在半命道人身边,但寒山剑却没有攻击他,而是袭向了占星者。但卫洵细细品味,觉得这次寒山剑的威势远弱于老酋长那次,剑威甚至还不到一半,而且——
卫洵望向陈诚,熄灭篝火旁的陈诚正紧张焦急站在于家兄妹旁边,像是生怕他们被剑威波及到异样,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卫洵心中问安雪锋,确认了这次并没有什么战场污染出现。
看来这次占星者引动蝴蝶碎片,并没有能完全连接到战场失踪的陈诚等人,也没有让这场景重演中的陈诚发生什么变化。寒山剑异动更像是在本能宣泄某种情绪。
这么大仇吗?卫洵心头一跳,这可是十年过去了,陈诚还记得那么清楚?哥哥到底是怎么把他这块蝴蝶碎片搞到手的?尤其是他这边的蝴蝶碎片足足有四分之一——当初卫雪尘这是得罪了多少人?
果然,森寒剑光只绽了一瞬就被半命道人重新掌控,不再袭向占星者。
看难得有些狼狈的占星者黑着脸大步向这边走来,卫洵压下心中各种情绪,淡定颔首:“果然有效果,占星者,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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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被‘说对’占星者嘲讽嗤笑一声,刻薄道:“我怎么忘了我说过了什么?”
这次占星者不配合他了,但卫洵没慌,只是抬眼皮扫了他一眼,然后微笑颔首,像是要为两人保守秘密似的,惹得旁边的张星藏急的不行:“你们俩别打哑谜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追梦怎么不动了!”
正如他所言,在森寒剑光熄灭篝火的一瞬间,原本身体微微晃动正在通灵的莉莉和暴躁蹲坐在阴阳蝶身上,用翅膀猛扇他脸的追梦龙都突然不动了,像变成了雕像一样,然而这种突然不动安静下来更像是成功潜入梦中的表现,张星藏没有去打扰追梦龙,但看他们身上覆盖的一层薄薄冰碴,张星藏担心的不行,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卫洵这个狗东西看了占星者一眼,又看向张星藏,表情中透露着‘占星者不让多说’的意思,直接把蝴蝶碎片激起寒山剑反应的事给掠过了,只说到:“半命的剑和他们有联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推测他们陷入的梦魇极有可能和我们现在现实相反,我们这边的篝火熄灭了,他们噩梦中的篝火也许才有机会燃起,指引他们回到现实。”
而莉莉和追梦龙突然表现出的异象更证明了篝火熄灭是某种契机!
说到最后,卫洵还欠飕飕的cue了一下占星者:“占星者你也这么想的,对吧。”
“今晚可没有星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占星者冷酷道,但陈诚和张星藏已经把半命道人围在中间,张星藏低声问他各种问题,半命道人拿着这剑,百晓生和占星者不肯说,那他肯定知道什么更详细的信息。
“不算剑出寒山,是上次遗留下来的一点能量。”
和卫洵对过口供的半命道人解释道,他心情仍旧激动,但这次稍微能控制了一点。握着寒山剑,半命道人小心用剑身挨个拍过于家兄妹和阴阳蝶的肩膀。
“百晓生说的不错,就该灭掉这篝火。”
老话说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双肩,各一把,以前那些特殊行当走夜路的时候一般不戴帽子,否则会压住头顶的火。如果有人从背后叫你不能猛回头,否则会让肩上的火熄灭。但道家的剑不是寻常凶器,半命道人的这把半成品寒山剑更有讲究。
剑斩邪妄,剑斩恶鬼,半命道人之前就开了阴阳眼,能看到于家兄妹和阴阳蝶身上没有火,可以说陷入梦魇的他们已经不在阳间,算是阳间和阴间的交界处。
但寒霜将篝火扑灭时半命道人亲眼看到,于家兄妹和阴阳蝶头顶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头顶的火寓意着神明的护佑。虽然现在他们这里没有神明,但陷入梦魇的三人却正在被什么力量护佑。半命道人另一只手仍紧紧握着陈诚的手,他没有回头看,也知道陈队这次没有意识降临。
但那源于寒山剑中的力量,那种遗留在剑中的情绪和信念,却在守护他们,明明是冰冷的剑,却燃起炽热的守护之火。半命道人鼻头有些酸涩,深呼吸压下翻涌的情绪,他能感到自己头顶也有微微的炽热感,陈队同样在护佑着他。
寒山剑引导下三人头顶火光越来越旺盛,终于带的他们空荡荡的左肩上也多了一丝火光,左肩上的火代表阳气,火焰燃起就说明这些人有被带回来的可能。
卫洵他们虽然没有阴阳眼,但也能从于家兄妹和阴阳蝶的脸色看出来变化。通灵人莉莉闭上双眼,手中蜡烛的火光原本因寒气熄灭,却再次诡异的燃起,火光越来越盛,称得追梦龙身体越来越虚幻。漂亮的银色龙鳞上流光溢彩,宛如梦境泡泡般虚无且美好。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进行,接下来需要的就是等待。然而没过多久,占星者却突然皱起眉头。
“大卫他们遇到麻烦了。”
只留下这一句话,占星者毫不犹豫匆匆离开地堡。卫洵和张星藏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能对大卫、凯蒂和感染者三人一起都称得上麻烦的人会有谁?
银月杀手,或是蜥蜴公爵。
“他们很快就该醒了。”
但半命道人却松了口气,有点侥幸。
大卫他们遇到麻烦,说明对方可能已经从梦魇中清醒。那就是说于家兄妹和阴阳蝶他们仨面对的应该只有巨人,没有其他敌人。
果然,就在半命道人这句话落下后,追梦小龙突然猛地睁开眼睛,它叼住阴阳蝶的头用力一咬紧接着一甩!紧接着它又咬住了于鹤轩,以同样的力气同样的角度把他也给甩飞。
“砰!”
只有一声撞到墙的声音,是迷迷糊糊的于鹤轩,阴阳蝶在被甩到半空中时就已经清醒,脚踩石壁借力落地,一系列动作敏捷矫健,煞气血腥味弥漫开来,醒来后的阴阳蝶身上突然出现了各种淤青伤口,就像是梦魇中受的上反馈到了现实的身体上一样。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锐利目光扫视四方,颈后甚至长出了一层蝴蝶绒毛。当看到‘百晓生’时,他才终于渐渐回过神来。
我醒了?
一瞬间他激动又欣喜:“大……百大人!”
脱口而出的话被阴阳蝶别扭改口,但这听起来还是有点奇怪。阴阳蝶心中一激灵,没过脑子直接亡羊补牢,对着安凤鸟叫:“安大人,多谢你们帮忙。”
管丙一叫大人,管归途人叫姓+大人,听起来也算合理吧!阴阳蝶惴惴不安想到,但暂时没人注意他这边。
“妹妹!帮帮我妹妹,救救她,拜托你们救救她!”
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于鹤轩第一时间就是飞扑到熄灭的火堆旁,他身上的伤可比阴阳蝶恐怖多了,半个身子焦黑仿若被雷劈过,口中满是鲜血,牙掉了两颗,像是被什么东西硌掉的一样(老残巨人的硬皮),最恐怖的是他口中伤口微微泛黄,感染般流脓,嘴唇被腐蚀掉了一半,看起来着实惨烈。
但他却半点没管自己,焦急目光死死落在通灵人莉莉怀中,仍旧昏迷不醒的妹妹身上。其实于飞鸾刚才醒了一次,在刚才追梦龙叼出阴阳蝶和于鹤轩的同时,莉莉手中黑蜡烛火光大声,她嘶哑呢喃着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了于飞鸾口中。
下一刻烛火骤灭,于飞鸾猛然从梦魇中惊醒,但醒来的下一刻她又昏迷了过去。她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了,身体上全是雷劈火烧过的痕迹,下巴上,脖颈上,胸前,小腿上全是被捏过的淤青,下颌骨脱臼,颈骨都像被捏出了问题,整个脖子红肿起来,她在昏迷中艰难喘息,呼吸声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但有佟和歌在,没有什么不行的。皮肉伤对他来说甚至比于鹤轩那种被巨人污染的更好治。治疗过程不便透露,于家兄妹、佟雪貂、张星藏和恹恹没精神的追梦龙几人去了酋长塔楼那边静养治疗。地堡这边篝火重新点燃了起来,有些脱力的莉莉披着保温毯,捧着杯煮椰枣水喝。
而没什么大碍的阴阳蝶则把梦魇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黑暗,熄灭的篝火,其他人像是都睡着了无法唤醒,只有他们三人是醒着的——梦魇和现实相反,和卫洵推测的一样。但最危险的却是——
“那个巨人杀不死。”
阴阳蝶烦躁道:
“现在我们醒来了,但梦魇不会结束——它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