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等人僵住了。
因为景明几个人手里都抽出锋利的剑,他们这些人手里都是见过血的,杀气一起,瞬间震慑住了内宅里的仆妇丫鬟们。
大管家跟了明国公很久,还算镇定,上来无奈又恭敬地道:“大小姐,能告诉老奴,您这是要做什么吗?”
明兰若从袖子里取了一封信给他:“好好看吧。”
大管家打开一看信,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地将信递给明兰若:“一切全凭大小姐处置。”
覃氏狼狈又忐忑地看着明兰若,满眼愤怒的恨意:“你想干什么!”
明元朗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
明兰若睨着她,冷冷的道——
“明国公夫人覃氏,其心不正,行悖逆之事,又犯七出之口舌离间亲族之条例,不堪当族妇,不配为人母!”
“父亲已经休书两封,其中一封给你,一封将会送到回老家宗族里。”
说着,她将手里的信扔在了覃氏的面前。
覃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这不可能!”
常嬷嬷倒是反应快,立刻连滚带爬地过去抓起信纸和覃氏一起看。
信上清隽有力的字迹,果然是明国公的手笔。
覃氏如遭雷击,目眦欲裂地扭动着身体尖叫。
“不——不可能!明元朗——我为你当填房,操持了一辈子,你竟就如此对我!他不是昏迷不醒么,他怎么能写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竟要休了她!他怎么能!怎么敢这么对她!这一定是假的!
明兰若眯起明眸:“这两封信是我离开东北疆之前,父亲昏迷前亲手所写,只是我顾念着一点情面,一直没有拿出来。”
如果不是顾及明玥莹,她早就拿出来了!
随后,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覃氏——
“我这里到底是有个别的处理方式,我今日就派人将你绑回老家的家庙清修,你永远都不能踏出家庙和回京,从此也算保全二妹的名声,也算给你最后一份体面。”
覃氏一僵,恨恨地看着她:“明兰若,我当初就该弄死你,好好养你一场,你就是这么对我,你个畜生!”
明兰若哂笑:“你养好了我?是说你一直在捧杀我么?姨母?”
她幼年和少女时代,父亲虽然经常指导她学业,但大部分时候,他忙于朝政,最多就是检查她功课如何。
而覃氏就负责教养她的生活起居。
覃氏一直说——
自己是这京城最美丽最有身份的贵女,就该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自己偷偷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也是覃氏叫人去搜罗的,说是心疼她读书辛苦,看些有趣的书就当休息。
覃氏还经常叫她不要将父亲严厉的教导放在心里,因为自己是女孩子,找个如意郎君才是正事。
为如意郎君生,为如意郎君死,更是正常的。
她钟情上秦王时不过十三岁,覃氏明知道周皇后不喜欢自己这个性情,早就暗示过覃氏,她不喜欢自己,不会选自己当儿媳。
可覃氏依然用慈母身份,教她要对秦王死缠烂打,甚至暗示她主动献身,缠住秦王。
虽然是她自己犯了蠢,闯入了死路,一念错,步步错,怨不得人。
可细想覃氏的种种表现,真是有意思得很——
一个“慈母”倒是不遗余力地将她往死路上引!
覃氏脸色微变,硬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兰若负手而立,平静地道:“你不懂没关系,姨母只需要懂——我没让你这个主母‘意外’落水而亡,或者‘病死’,就很不错了。”
世家大族,几乎不会有族妇或者高门正妻原配被休妻,因为这影响到家族名声。
真到了不得不休妻的地步,大部分都是妻子“病故”。
“你敢!我是朝廷一品命妇!”覃氏脸色涨成酱紫。
明兰若懒得理会她这虚张声势的样子,凉凉地看了眼一边的常嬷嬷——
“常嬷嬷,你怎么看,是陪着你家主子一起‘被休’,然后‘意外’身故,还是陪着她去家庙?”
常嬷嬷脸色的肉抖了抖,颤声道:“大小姐……国公夫人如果去了家庙,国公爷又病重,咱们国公府就无人继承爵位,岂不是要被朝廷夺爵?”
明兰若淡淡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父亲病重前,他已经有奏折递给了秦王,请秦王转交皇帝陛下,指定了小希为国公府的小世子。”
“什么?!那个野种凭什么!”覃氏闻言,厉声尖叫起来。
明兰若挑眉:“凭什么,就凭……”
“就凭我姓明,凭我娘是明家嫡女,我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宝宝,就算你不知我爹是谁,但凭我身体里有明家的一半血统,就比你那姓覃的侄儿有资格当世子!”
一道清亮的童声响起。
门外,陈宁牵着小希走了进来。
明兰若一笑,小希今日去宫里陪伴太后,出来晚了点,她就让人去把孩子直接领到明国公府邸来。
小人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被捆成了个粽子的覃氏面前:“好了,前国公夫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覃氏怒极,双眼发红,混身颤抖:“你你你……”
“好了,既然你已经认得我这个小世子,就打消抢我银子的念头,不然本世子可是会打人的哦!谁也不能抢我银子!”
小希弯起大眼睛一笑,然后小脚丫用力一踏——“啪嚓!”
他脚下那块厚重青石板竟然瞬间裂开了蜘蛛网一样的条纹!
甚至有细碎而锋利的小石块直接擦破了覃氏的脸孔!
覃氏瞳孔一缩,脸上的疼痛让她瑟缩了一下。
常嬷嬷等人更是脸无人色,只觉得面前这对母子压根就是——怪物!
明兰若牵了小希,冷冷地看着覃氏:“你们选好了吗?”
“不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敢动我一下!”覃氏垂死挣扎,试图看向管家求救。
可管家冷漠地看着她,他只会听国公爷的话。
倒是常嬷嬷忽然上前,一狠心拿自己手帕堵住了覃氏的嘴,然后,她朝着明兰若磕了个响头。
“大小姐,我们去家庙,求您看在与二小姐都是国公爷骨肉亲姐妹的份上,饶了她,照拂她一下吧!”
明兰若瞧着常嬷嬷,倒是想起来,她其实是明玥莹的奶娘,对明玥莹是真有几分感情的。
她悠悠道:“我会给姨母一条生路,就是看在她是二妹亲娘的份上。”
常嬷嬷深吸一口气,对明兰若道:“老奴这就带着夫人去收拾东西!”
景明干脆地道:“不必了,大小姐把你们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等着,护卫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个月后,你们就能回到老家宗庙。”
常嬷嬷一愣,苦笑一声,果断地示意几个婢女一起按住挣扎的覃氏起身:“是,我们这就走了。”
大小姐出手真是雷厉风行!
她们这辈子一离京城,大概到死都不能回来了,只能在宗庙里度过余生了……
覃氏整个人如坠深渊,被绝望淹没!
明兰若看着常嬷嬷几个人在景明带着人押送下离开祠堂,她才看向小希——
“既然来了,就去给明家祖宗的牌位上一炷香吧,以后你就是明国公府小世子了。”
小希踌躇了一下,低声问明兰若:“娘亲,那个……大魔头不会有意见吗?我从此就姓明了。”
明兰若点香的手一顿,摸摸他小脑袋:“别操那么多心。”
小希乖乖点点头:“好呢!”
娘亲说啥,就是啥!
他接过了香,按照着大管家的指点给明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上香。
大管家看着那不到六岁的人儿沉稳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少年时候的明元朗。
他欣慰地想,这以后想必又是一个惊才艳绝的小公爷。
……
东宫
“太子殿下!殿下您不能再打了,太子妃娘娘要被您打死了,她是您的妻子啊!”
杏仁死死地抱住上官宙的腿。
上官宙提着染血的鞭子,原本斯文俊朗的眉目此刻都扭曲。
他阴森地看着蜷缩在桌子后的明玥莹,却笑着道:“爱妃,你给外人送情报的时候,可觉得自己是孤的妻子。”
明玥莹被抽得遍体鳞伤,她浑身颤抖着看向上官宙:“我只是给我娘写了信报平安……”
“啪!”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过她的身体。
明玥莹惨叫一声:“啊!”
上官宙冷笑:“你还撒谎,那个给你送信的人,是太后宫里的人,你的信只会到明兰若手里!”
明玥莹一颗心瞬间沉入冰冷的水底,她咬牙道:“她……她是我长姐,我只是……”
“住口!你这个贱妇不是跟她势不两立么,怎么,你以为讨好她,就能从东宫活着出去?!”
上官宙一脚踹开了杏仁,上前一手捏住了明玥莹的咽喉,眉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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