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
    “我议论古薰儿，关你什么事？”
    “古薰儿都没杀我，你算老几？”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别搞牵连那套！”
    火稚惊怒交加。
    陆渊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确实有围点打援的实力。
    炎族内，虽然有比她更强的同龄人，但陆渊身后也有天妖凰一族和太虚古龙一族的人马作为支撑，更何况，手里还有她这个少族长作为最后的底牌，关键时刻，给她来一刀，很容易让营救她的人分心，进而被人斩杀于身下。
    她已经变成了人质。
    变成了陆渊手里最坚固的盾牌。
    因此，如果想要阻止陆渊说的话最终变成现实，最好的方法就是自我了断，并且发出信号，提醒全体炎族的成员，今后看见陆渊就赶紧跑，只有这种方法，或许能避免炎族的损失。
    然而……
    别说自我了断了……
    就连调动斗气的能力，她都没有……
    换一种说法：她的斗气已经被陆渊用不知名的方法打散了，而后，又被精密的空间之力镇压。
    陆渊想要她的命，一念之间。
    因此，在确认陆渊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之后，火稚迅速散去了心头的那口气，放下了尊严，站在古族、天妖凰一族、太虚古龙一族共同的立场上，委婉提醒道：“魂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至于当年的一时失言，我可以当面向古薰儿小姐道歉，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
    “大局？”
    掸去衣衫上血迹，陆渊冷笑一声。
    曾经，他就不是一个会顾全大局的人。
    现在，他更不是一个会顾全大局的人。
    “什么是大局？”
    “大局和爱一样，而且，还是更加偏向恶性的爱！”
    “大局的本质，只不过是一种为了维持平衡或占据利益，借用多数人的力量，压倒少数人的意见，用来确认自身正义性和合理性的借口！”
    “因此，大局，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但客观永远是客观！”
    “一但被主观驾驭，大局就是一种言论上的武器！”
    说着，陆渊指了指远处正在休整的太虚古龙一族。
    反问道：“对于他们来讲，如果大局需要牺牲他们，他们会放弃抵抗，为了大局牺牲自己吗？”
    火稚语塞。
    废话，谁会为了大局让自己死？
    更何况，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大局，自己甘愿赴死也就算了，千年前的萧族，为了堆砌出一位斗帝，把全族的斗帝血脉全部集中到了萧玄身上，试图逆天改命，因此，为了自己的大局牺牲，在天下任何一个实力中都绝不罕见！
    但如果是为了敌人口中的大局牺牲……
    只能说脑子有问题……
    就好比魂族，假设魂族说，我们需要你们炎族全部死光光，好收集你们炎族的斗帝血脉，升华我们魂族的斗帝血脉，保证堆出一名斗帝……
    因此，另一个问题就来了：你们魂族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想让我们牺牲，我们凭什么相信？
    而且，退一步来讲：你们魂族说，需要我们炎族的斗帝血脉突破，那我们炎族还说需要你们魂族的斗帝血脉，也一定保证能成为斗帝呢！
    反正人都死了！
    就算没突破，有种来咬我啊！
    因此，哪怕是站在敌人的角度，火稚也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太虚古龙一族绝对不会同意牺牲！
    但问题是……
    “你是人类啊！”
    “你是人族啊！”
    “大局确实对太虚古龙一族无效，那是因为太虚古龙都是畜生，你应该是人族这边的才对啊！”
    火稚差一点就被陆渊绕进去了。
    好在，陆渊也没指望用一句话能和火稚解释明白。
    反问道：“所以，人和畜生的区别在于什么地方？”
    “畜生没有人类的智慧！”
    火稚倔强的证明着自己。
    因此……
    “紫妍？”
    陆渊突然念了一句紫妍的名字。
    紫妍下意识扭头。
    随后，陆渊就从紫妍的这个反应中找到了否认火稚观点的证据：“非常显然，你的观点是错误的，毕竟，没有智慧是不可能听懂人话的！”
    “畜生的血液和人类的不同！”
    火稚没想到陆渊的反驳如此有力。
    好在，看样子，陆渊是一个比较讲道理的人，如果她能在接下来的辩驳中，让陆渊回心转意……
    当然，这个目标似乎有点难……
    退一步，如果她能让陆渊放水，或许真能活下来！
    因此，在智商碰壁之后，火稚立马从身体上出发。
    找到了这个最显著不过的特点。
    所以……
    陆渊割开了自己的手指……
    “你来猜，我的血，是人血吗？”
    陆渊问了一个看似非常愚蠢的问题。
    但火稚和所有人却都瞪大了眼睛。
    当然，除了紫妍。
    虽然紫妍不知道陆渊是不是人，但可以肯定，陆渊一定和龙有关，毕竟，当年在迦南学院学习时，她就嗅到过陆渊身上纯正的龙族气息。
    不是蛟龙，也不是龙裔。
    而是纯正的巨龙。
    凤清儿和九凤也瞪大了眼睛。
    区别在于，和不敢置信的九凤不同，凤清儿虽然也有点不敢置信，但龙族的天赋她非常清楚，龙族强大的是防御力，而不是自愈能力，陆渊为了展示诚心，和有恃无恐没什么关系，毕竟，凤凰还能浴火重生，而巨龙却不能。
    因此，凤清儿只是对陆渊话里的潜台词表示震惊。
    而更神奇的是，她没有从陆渊身上感到任何排斥。
    按理说，天妖凰和太虚古龙应该是相互排斥的，要不然，龙凰本源果的产生条件也不会苛刻到那种地步，必须要求九阶的远古天凰和九阶的太虚古龙搏杀到最后一刻还双双阵亡，才有一定的概率在尸体上诞生出龙凰本源果。
    因此，如果陆渊是太虚古龙，她应该有反应才对。
    而在凤清儿等人震惊的同时。
    火稚的震惊也不必凤清儿等人少。
    其他炎族的斗尊和斗宗也错愕不已。
    因此，在片刻的沉默后，火稚还是用反问的方式回答道：“难道你会说，你是一只太虚古龙？”
    从这个角度来看。
    这个答案也比较合理。
    正巧，太虚古龙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力也远超人类。
    而陆渊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力也很强。
    合情合理。
    可惜，结论不完全正确。
    “西北大陆很大。”
    “中州很大。”
    “斗气大陆更大。”
    “但在每一个足够大的世界之外，都会有另一个更大的世界，我的血液虽然不是太虚古龙的血液，但也是几种巨龙经过融合诞生出来的。”
    “就连我的身躯，都是龙躯。”
    “是由几条已经死亡和还没死亡的巨龙付出血肉精华，塑造而成，勉勉强强也算是人龙混血。”
    “因此，我非龙，也非人。”
    “我只是我。”
    “只是自己。”
    陆渊轻描淡写的掸去指尖的血滴。
    看着一脸呆滞的火稚。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飞过来的流光。
    平淡的态度下，满满的无所谓：“从我个人的体质上，可以直接推翻你的血统论以及血脉论。”
    “不，你刚刚说了！”
    “你刚刚自己承认了！”
    “还有灵魂！”
    “人和畜生的灵魂不一样！”
    火稚的思维已经被陆渊带跑偏了。
    好在，目前现场所有人的思维都被陆渊带跑偏了。
    对于火稚的反问，就连想要嘴硬一下的紫妍都无法反驳，凤清儿和九凤更是找不到任何理由。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中，火稚说的这些是正确的。
    但对于陆渊来讲……
    “大错特错！”
    陆渊的修为早就到了灵魂出窍的地步。
    云山能做到。
    药老也能做到。
    如今身为三品至尊，等于三星斗圣的他也能做到。
    虚幻的灵魂飘出。
    但哪怕是灵魂状态下，紫妍、凤清儿和九凤也都清晰的看见，刚开启炎族族纹的火稚依旧被空间之力牢牢的压在地面上，毫无反抗之力。
    差距太大了。
    陆渊目前的状态，就几乎相当于陆渊死后的状态。
    而事实证明，就算火稚偷袭，把陆渊的肉身覆灭，以陆渊一道残魂的实力，依旧有能力震杀火稚，有能力震杀任何一位斗圣之下的强者。
    “斗圣！”
    九凤绝望的闭上眼。
    虽然他不该绝望，毕竟，他还不是陆渊的敌人，甚至说，他在陆渊还没动手的前提下就站在了陆渊这边，为了两族和平，站对了队伍，但看见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了很多的年轻人走的比自己更远，从一无所有，走到了古青阳、雷动、魂风等人的高度，还是过于绝望了。
    对两人之间的差距绝望。
    也绝望于两人之间的天赋。
    如果两人之间差距不大，他还有一较高下的心思。
    现在，绝望是正常的。
    但和九凤比起来，火稚更加绝望。
    毕竟，陆渊摧毁的不仅仅是她试图反抗的念头，还在摧毁她的理念，甚至在摧毁她的意志：“灵魂，只是一种由精神力量构建出的形体，从一开始就没有外形，而是一团虚幻朦胧的气团，这个气团会根据肉身而形成类似的容貌，而这个气团的状态也会间接影响肉身。”
    陆渊一晃身，就化作一只巨龙。
    再一晃神，天妖凰飞起。
    无数面孔和形态在他身上一一浮现。
    千人千面，变幻莫测。
    当然，在最后，陆渊还是重新变回了自己的人形。
    随后，反手颠覆火稚脆弱的三观：“而且，确切的说，人类也只不过是脊椎生物中的一种，追溯到几十万年以前，亦或是追溯到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几亿年以前，所有拥有脊椎的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这是可以肯定的，因此，如果往上论，如果人也是脊椎生物中的一种，说明人类在最开始也是畜生！”
    “我是畜生？”
    火稚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断颤抖。
    当然，站在陆渊的角度来说，他的分析没有错误。
    哪怕把这个理论放到大千世界。
    往上推演到宇宙刚刚出现的时候。
    所有拥有脊椎的生物确实是一家的。
    “因此，你没有使用大局名正言顺诛杀我的权力！”
    “我也不会任由你的大局诛杀！”
    “而把我的反抗赋予一个理由……”
    “最好的词汇就是力量……”
    陆渊的灵魂回归身躯，看着从远方支援过来的炎族成员，伸手一抽，一条细细的红线就被他甩了出去：“因为我拥有实力，因为我拥有远超于你的实力，所以，我就拥有否认你一切的资格，当然，你也拥有骂我的权力，但这种权力在力量勉强，脆弱的实在是不堪一击，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修改你的灵魂，让你为我这个仇敌心甘情愿的卖命始终不背叛……”
    “所以，你选择帮助太虚古龙一族覆灭我们人族？”
    火稚盯着陆渊。
    破口大骂：“你还是个人吗？”
    “不要混淆概念。”
    “我可没说覆灭人族。”
    “我只是想要覆灭你们炎族。”
    “炎族是人族，但是，炎族只是人族中的一份子。”
    “人族可以代表炎族。”
    “而炎族无权代表人族。”
    红线所过之处，无人生还，想跑都跑不掉，就在火稚的注视下，一位位自己的族人被抽成肉干，随后，就连灵魂和尸体都保不住，被那条红线彻底抽干，甚至最后连灰烬都没剩下！
    “你不是人！”
    “你算什么人！”
    火稚反过来掉过去的骂着这句话。
    精神崩溃，丑陋的难以入目。
    但对于陆渊来讲……
    “你们炎族在这些年里，就没覆灭过其他小势力？”
    “你们炎族在崛起之处，就没覆灭过其他小势力？”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或许我也有一天会遭报应。”
    “但这不是炎族避免的理由。”
    “你们炎族看似损失了许多，但如今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一幕，也曾发生在许多不如你们的小势力身上，那些小势力的成员也和今天的你一样，绝望的看着一切发生，但没能力改变。”
    “所以，不要说我过于残忍。”
    “我只是懒得找理由。”
    “如果我愿意找理由，我可以说，我是代表那些昔日没做错事，只是和你们发生过利益冲突，被你们随便扣个帽子，就派强者覆灭的小势力，报仇雪恨，虽然我不认识这些小势力……”
    陆渊说着残忍而现实的话。
    翻手一掌，压死火稚。
    在火稚死亡的最后一刻，给予了火稚一丝丝的尊严：“你可以死而瞑目了，魂风走在你的前面，至于魂族，我承诺也会走在炎族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