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宋徽宗禅让给宋钦宗,此时正直内忧外患。辽势弱,金人逐渐强大,宋徽宗本意联合大辽共同抗金。可不曾想积年累月的缴纳岁供、重文轻武,奸臣蔡京当道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大权在握、无恶不作、过分追求奢侈生活。宋徽宗尊信道教,早已导致大宋内外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哀民遍地。武将没有实权,军队毫无战力,驱虎吞狼的计策已无法实施。
靖康元年,金人的铁蹄已然南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烧杀抢夺奸淫掳掠,各路大军悉数抵抗可抵挡不住金人的铁蹄!
此时,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已第二次围攻开封城。各路勤王军悉数赶来,却只有张叔夜与两个儿子伯奋,仲熊募兵一万三千人途中与完颜宗翰鏖战十八场才得已突入汴京城。
宋徽宗和宋钦宗依然高坐于垂堂,等着各路勤王军的到来,做着他们的美梦,汴京城内依然歌舞升平、繁花似锦、朱雀大街华盖如云、宝马香车满路州桥夜市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勾栏瓦舍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某日,日上晌午汴京城内,木行乐独自行走在大街之上,周围全是摊贩的叫卖声
“卖冰糖葫芦咯,酸甜的红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馒头,新鲜出炉的大馒头”
“刚出炉的羊肉炕馍,两文钱一个肉多皮儿薄,包您吃了一个还想第二个”
“好嘞,客官您的肉饼,拿好嘞”刚及笈的木行乐瞧着周围的摊贩,看着里面的各种小吃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恶啊,怎么就赌气跑出来了。跑出来也就罢了,怎么着也得揣几两银子呀,都晌午了,阿爹阿娘怎么还不派人来找我呀木行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叹气的说到,又不争气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头乌黑长发未曾梳发式,而是仅用一根簪子随意束着,英气十足却又带点小女子的娇憨。
木行乐生于冬天,天生体弱多病,可依旧活动好动,导致隔三差五就得去趟医馆,一来二去,木行乐双亲也就和医馆里的大夫熟悉了起来。
世道推崇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做大家闺秀只等许一个好人家这些可跟她沾不上边。
木行乐她爹木同方父母去世的早家中长辈便让他在少年时在酒楼做工混口饭吃顺带学了一些手艺,几年后便白手起家,做起了摊贩卖卖小吃,从最开始的摊贩到现在年过三旬一路摸爬滚打和木乐娘亲相互扶持终于挣得了一份家业,在这汴京城中终是站稳了脚跟故而对木乐十分宠爱。
同龄的小娘子在学刺绣女红她在爬树,同龄的小娘子在学女诫,她在捉虫逗狗。所谓的缠足?木同方看着自家孩子哇哇大哭的痛苦神色变放弃了“哎,不缠便不缠吧,以后招个上门女婿不就成了”木同方长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自家这小娘子这般好动却又身体不好,经常害湿温伤害,这可如何是好。思去想来也没个解决的法子,不禁脸上多了一份愁意。
这天,木同方正外出采购,走在大街上。忽然,看见旁边深巷里一个蓬头垢面,浑身破烂不堪的乞丐正被人殴打,只见那乞丐全身蜷缩着死死的护着身下的东西。仿佛没有感觉般不叫一声,只知道死死的护住身下的东西。
“你这泼皮!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要饭的地儿,看你疯疯癫癫的,洒家也不搭理你。没曾想,今儿洒家想打打牙祭,你倒还护上了!”
“打!狠狠地打,今日得教训教训这泼皮,让他知晓这儿的规矩!”为首的乞丐头一脸凶狠,眼神狠戾的盯着脚下的男人。
木同方斜着眼瞧着眼前的这一幕,越发的感觉不对劲。被打的那个乞丐虽说一动也不动,只知护着身下,但他身上莫名有种律动好似把那些力道全部卸了下来。给人的气质绝不是普通的乞丐。
正时,那乞丐突然转过头来瞥了眼木同方,冷漠,肃杀,萧瑟。仿佛让人置于寒冬之中,这绝不是一个乞讨的人该有的眼神,木同方长时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达官贵人也见识了不少,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值得他去结交搭救一把!木同方恍然愣神了一下,脚下虎虎生风。快步朝那些乞丐走了过去。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出门遇贵人,正愁丫头的事儿怎么解决呢,这不就来了嘛。就让他教丫头拳脚功夫,即可汉子欺负。”“你们几个乞儿!在做甚!何故仗着人多对他拳打脚踢!快快住手,再不住手在下可就去寻当值的日间行守了!”木同方走近前来站定,目露精光,盯着那为首面目凶恶讨事的乞丐说道。
听到这,那凶恶的乞丐头便停下了拳脚,疑惑到:“敢问阁下是?”在这陋巷之中,见有人打扰,为首的乞丐头头不免有些气恼,见那人未带家丁,便朝着身旁使了使眼色,让手下的人把路口围了起来,不禁起了一些念头。
木同方看这阵仗双手背在
身后,于是微微笑道:“鄙人只是一介平民,经营着一家小酒楼,兴许是吃食味道好了些,酒烈了些,府衙的一些个捕快经常去那儿点些个吃食美美的喝上一壶。一来二去,也就结识了。”
“不如鄙人给你们一些银钱,去吃顿好的。你们放了他可好?都是苦命人,何必为难他呢”木同方好言劝说着,
乞丐首领闻言心里一紧,心里稍加思索便喜逐颜开来,“既然员外这么慷慨大方,那就谢过员外了,也是这人今儿运气好遇上您了。不然,今儿定要让他知晓我们的厉害。”
木同方随即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乞丐首领,“拿去好好的吃顿好的,这人我就带走了。”
“走着,哥几个,今儿遇到贵人了!这么多得吃多少烧鸡呀”乞丐首领看着手里的银子脸上笑容不断,美滋滋的盘算着买多少吃食了。
等乞丐走后,木同方仔细的瞧着地上躺着的这人。
果然如此,虽瞧着满脸污垢,衣服破烂不堪。但隐约可见那躯体上的伤痕,除了淤青,那伤痕绝对是刀剑留下来的!这武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这位壮士,可愿随鄙人回府教习我那小女儿,壮士放心。绝不会短了你的吃食,还有月钱可领,也够你生活无忧了。瞧你应是军中下来的,一介好汉可不能总在这大街上讨食儿。”
木同方面带微笑温言细语的说着,
“好,那就多谢员外的厚意!不过,某可否将这小可怜一起带回?”粗粝沙哑的声音传来。
只见那汉子起身盘坐露出了面前的猫,瞧那小小的一团,才一两个月大。喵喵喵的叫着舔舐着汉子脏脏的手指,汉子的眼里
也露出了些许暖意。
“可否?”
“可”
就这样,木行乐的日子变得有趣起来。
日上三更,木行乐还
在睡梦之中就被父母叫起来,木行乐母亲抱着她走到别院。“闺女,跪下,给石师傅磕三个头。”
木同方看着妻子怀里的软萌萌的惹人恋爱的到处行乐。木行乐母亲纪夫人把她放在地上,牵着她的小手,夫妻二人看着面前的石师傅,心里感慨良多。
不知咋回事,头还晕着呢。听着阿爹的话木行乐就跪下了,结结实实的给面前这位高大的汉子磕了三个响头,却不知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石师傅面目表情,受了这一礼。等木行乐磕完。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小行乐,为师可不会因你是女子而对你藏私,也不会因你是女子而减少对你的苛求。”
木行乐哪懂这些啊,转眼瞧瞧旁边的带宠溺的看着自家的了点头。
“从今开始,你就跟着石师傅好好的学习武艺,强身健体,这是为父和娘亲深思熟虑的决定。”
木行乐懵懂的点了点头,从此,木行乐彻底摆脱了女红女德之物。当然,爬树捉虫子这些也没了。只能天天跟着石师傅一起每日蹲马步,练习走桩。
“站稳了!手别抖,腿别弯!”石师傅拿个小树枝轻轻的敲着木行乐,“师傅,还有多久啊,小行乐坚持不住啦。”木行乐软糯委屈的声音传来。
“还有半个时辰!”石师傅板着脸回答道。却在木行乐背后面带一丝笑容。
“小行乐,再坚持一下。基本功练扎实了,你想爬更高的树捉小麻雀都没问题,也可下水捉鱼。”
听到这,想到能爬很高很高的树,捉很多很多的小鱼儿,就能让娘亲专门给她做很多很多小鱼干,木行乐就老实的蹲起了马步,年岁尚小的幼童居然能坚持下去,得亏是石师傅的诱惑太大呀,也是木行乐骨子里就有一股劲,不服输。
“石师傅,是否对小行乐严厉了些。我本意是想让她学些武把事,强身健体足矣。”木同方面带心疼的看着自家在那儿蹲马步的闺女,挨小树枝打被训斥。而旁边的纪夫人悄悄地流起了眼泪,一边埋怨起了自己老爷和石师傅,怎舍得让自家闺女这么小就吃这种苦。
“老爷,要不不让行乐学武了吧,妾身明白是为了行乐好,可石师傅打在行乐身上,痛在我心啊。”纪夫人温婉伤心的嗓音在旁附和,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木同方听见妻子的话语心里不禁一痛,正欲向石师傅再说道说道。
“木员外,你有所不知。这世道今后可能就不太平了。金狗日益强盛,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如今我们的官家却.....,”
“某也是为了小行乐好,以后的光景晦暗不明。如果当真哪天世道沦丧,金狗肆虐,小行乐能有一身武艺傍身,也是极好的。”石师傅一脸悲寂的说到。
木同方闻言不由得心里一紧,怔怔的望着石师傅。石师傅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以前本就是军中之人,说这些是极有道理的。倘若那天真的到来,不说行乐难有自保之力,就说我们也恐怕也难逃,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看着石师傅坚定的眼神木同方也慌了起来也下定了决心,“夫人,听从石师傅的,让行乐学武吧。”纪夫人不懂军国大事,可见一向有主张的老爷这么说便只好压下心中对行乐的怜爱。
“老爷,那你平日里多去医馆里转转,多买些滋补的药材,我多做些行乐喜欢的吃食与药膳。”
“嗯,听从夫人的”木同方牵着妻子的手在旁悄悄远去了。
由于常年的习武,又经常与石师傅在山林之间对练与游玩。木行乐没有同龄小娘子的娇弱与深闺之气,反而英姿飒爽,笑容明媚。
“罢了,罢了,不与阿爹阿娘赌气了。不就是再想出来玩一次嘛,可阿爹阿娘平日里总让我出去游玩,这次为啥这么生气。偷跑出来这么久了,今日元宵节,还是早些回去喷错吃阿娘做的绿豆糕与银耳莲子羹,还有元宵!”
想到这,看着周围摊贩的吃食,木行乐饿得更厉害了,不禁加快脚步往回走。
“陈兄不必担心,官家请了道家神人郭京,郭上师!郭上师训练的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天兵天将定会把那些金狗打回去,还是好生喝酒,吃肉!来,尝尝这道蒸子鹅,今日元宵节,这儿的元宵也是极为不错的。”
“只管相信大宋,相信官家。当今圣上。”
“这酒不喝,肉不吃。一脸愁苦,可是不信郭仙师,不信官家?”
“嗯?”姓苏的书生的语气逐渐变得冷冽。
“苏兄,可那金狗一路南下打到这里,我军节节败退,金狗实力强劲,实在是不容小觑啊,如今更是围城汴京,在下实在放心不下呀!”
一脸愁苦的陈姓书生悲愤的说道!
苏姓书生仔细思考了一下又恢复笑容,
“也对,那咱们吃快些,早些吃完去城头看看去,正好让你瞧瞧郭仙师的法力无边,宽宽你的心,让你瞧见了郭仙师的实力。你也就放心啦。”
苏姓书生一脸笑意的看着对面的同窗,一边举起酒说道。
木行乐望去,一座酒肆里,两个书生正相谈盛欢,吹嘘着官家请的仙师如何了不得,由于宋钦宗信奉道教,导致百姓也开始盲目信从。可木行乐却是不信的,木行乐虽然惊奇手入滚烫的油锅却毫发无伤,但常年的习武的直觉告诉她那是假把式。至于所谓的撒豆成兵,更是无稽之谈。
听着那些,木行乐加快了脚步。还是回家里听听阿爹阿娘早年从三教九流的客人那里听来的江湖故事有趣些。
比如铁臂膀周侗的侠义故事,梁山的一百零八好汉。
咚咚、咚咚、咚咚,感觉大地震颤了起来!
战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
“啊!”“啊!”“啊!”一声声绝望凄厉临死前的惨叫突然传入耳中,刀劈斧砍入肉体的声音传来。木行乐顿时慌了神。回头一看,不曾想头皮发麻。
远处外城门,宣化门已然大开!
那所谓的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天兵遇上强悍的金人大军犹如丧家之犬,毫无抵抗之力。正被砍瓜切菜,一声声惨叫正由他们发出!凄厉!绝望!宛如厉鬼!
霎时!金人大军已过宣化门!犹如狼入羊群,士兵开始便开始到处投掷火油,城边的百姓四处奔逃,一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男人临死前绝望的呼喊!女人被凌辱的惨叫更加刺激着金人士兵,他们张狂的大笑,脸上布满了笑意与杀意!宛如野兽!
那是兴奋到极致的笑容!笑意浓烈!杀意亦浓烈!富硕的汴京,数之不尽的财物,享受不尽的美食与烈酒,富丽堂皇的宫殿。美丽可口的小娘子!
无不一一刺激着他们!脸上的笑意愈发扭曲!
“啊!不要啊!”女子柔弱凄厉绝望的呼喊只会刺激心中的凶性!
“求军爷饶命!财物都给你们。”男子不停的磕头,只至脑门出血也不停歇,不断拿出家中的财物,只求能让他们苟活。
“好啊!饶你一命!”说罢,一金人士兵绕到男子身后犹如宰鸡杀狗般满脸扭曲的把刀从背后插了进去,狞笑着说道“:饶你一命?呸!猪狗一般的东西”
男子抬起头口吐鲜血,一脸不解与绝望,仿佛再说为何如此。最终双目圆睁!一脸不甘!
残破的房屋,燃烧着的摊贩小车,倒下的大旗,城头之上随处可见的将士尸体。老者身下护着幼童一起被战矛穿心而过,女子衣不蔽体的躺在冰冷的土地之上,双目空洞,眼角流有血泪,爬在车上,背后插着尖刀的小贩,此情此景,比比皆是。
宣化门处一副破败景象,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求饶声!女子凄厉的叫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一点点汇集,直至浓稠的血浆慢慢浸润大地,浸润城门混合着火油燃烧的气味,宛若人间地狱!
木行乐看着外城燃起的熊熊烈火!映照了日空,显得格外的红艳,宛如血一般!比美丽的晚霞还要红上几分!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叫骂与金铁交击之声,心里一阵慌乱与绝望!
她知道,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