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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擒虎向着杨广行了个礼,沉声说道:“多谢晋王殿下。..”
杨广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本帅今天提前来建康,就是想早ri安定南朝人心,施文庆和沈客卿那五个jian臣现在是不是已经押往朱雀航那里斩首示众了?”
韩擒虎点了点头:“正是。”
杨广说道:“这里毕竟是南陈都城,这五个jian贼在这里经营多年,门客死士众多,听说昨夜就有贼人企图护着施文庆逃跑,所以斩杀他们的行动大意不得,若是让南朝人劫了法场,那我大隋的天威将荡然无存,南陈心怀异志的不安定分子也会看到希望。韩将军,监斩之事,还是麻烦你跑一趟。”
韩擒虎点了点头:“乐意之至。”于是从地上长身而起,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王华强一直站在门口,本yu跟着韩擒虎一起出门,却听到杨广那冷酷的声音响起:“那位王参军,请你现在不要急着走。本帅一会儿还有话要问你。”
王华强一下子傻眼了,在今天之前他做梦也想着杨广会记得自己,甚至能跟他说上一句话都是荣幸,可是现在,在自己当了高熲的刀,斩了杨广亲自密令保下的张丽华后,他巴不得能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永远别让杨广看到。
但是现在杨广已经找上自己了,显然这事已经避无可避,联想到刚才杨广一口气就说出了韩擒虎的几件事,显然他在骁果军中留有眼线。
于是王华强只能拱手称是,低头退在一旁。
杨广转向了高熲,神情变得yin森可怕,连头发都快要竖了起来,那张英俊的脸也变得面目可怖,高熲则低头恭立在一边,谦逊的外表下,却隐隐地透出一股毫不退让的气势。
杨广摆了摆手:“除了王参军以外,所有人退下,大殿门口不需要留人,所有人退到台阶之下。”
殿内的人一个个都被这紧张的气势吓得汗出如浆,听到杨广这样说,都如逢大赦,忙不迭地行礼离开,只剩下王华强杵在那里,心里叫苦不迭。
杨广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冷笑了两下,咬牙切齿地说道:“高仆she,你好威风,很气派,本王给你面子,让你儿子来暗中通知你,你去公然把本王的命令公开,这是在公开打本王的脸么?”
高熲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晋王殿下,张丽华是留不得的,这个问题我们早在过江前就讨论过,微臣乃是大隋的臣子,必须考虑大隋的江山社稷,古有姜子牙蒙面斩妲已,高熲不才,也愿意效先贤之一二,而且我已经下令,是以晋王殿下的名义斩的张丽华,这样南陈子民只会对殿下感恩戴德。”
杨广不怒反笑,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哈哈哈,好,好,好。先是在我隋军将士面前公开我的密令,让大家都以为我贪图美se,然后在南陈面前以我的名义斩杀他们的贵妃娘娘,让南陈人恨我入骨,高仆she,你说你这是向我施恩?”
高熲正se点了点头:“不错,微臣就是这样认为的。”
杨广的脸上浮现过一丝可怕的神se,冷冷地说道:“高大人,俗话说得好,君子当无恩不报,他ri有机会,我杨广一定会报您今天的大恩。”
说完这话后,杨广一拂大袖,气鼓鼓地转身离开,甚至没有顾得上跟王华强说话。
王华强等杨广走出去后,也准备跟着溜出去,高熲和杨广正面干了一架,没准会拿自己出气,这个时候还是独善其身的好,当然,不能离杨广太近,刚才他忘了自己,不代表事后不会想起来。
王华强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高熲冷冷地说道:“王参军,我并没有让你走,而且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呢。”
王华强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高熲行了个礼,说道:“高长史有何吩咐,但请直说。”
高熲的眼神冷厉如电,但与王华强以前见过的几位大将不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凛然的正气,让王华强心中一阵发虚,只听高熲沉声问道:“王参军,我有一事不明,你在战场上明明接替了员明的指挥,为何却舍得把这功劳让与他?”
王华强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刚才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啊,员将军是那战的首功之臣,何来末将让功一说?”
高熲冷冷地说道:“王参军,你真当老夫是聋子瞎子不成?你接替员明指挥败军,稳定战局,这可是千百人亲眼目睹的,刚才老夫没有直接戳破,就是想问问你是什么个打算。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王华强咬了咬牙,他知道高熲在军中耳目众多,昨天自己指挥的事情是无法抵赖的,但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事实,还要问自己的原因,显然不准备问自己的罪,于是王华强说道:“员将军跟随贺将军多年,这战应该轮到他建功立业,而末将年纪尚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所以这次的功劳,末将甘愿成全员将军。”
高熲一动不动,直视王华强的双眼,似乎是想看透他的内心,沉声问道:“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贺若弼贺将军的命令?”
王华强朗声说道:“此事是末将自己的主张,当时末将身处大战场,面对这一可以载入史册的大战,不免心动,贺将军给了我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到了战况危急时,我被贺将军派去掩护员将军撤退,当时员将军准备带亲兵突击敌阵,我怕他有什么闪失,就慌称贺将军召他回去,自己接过了指挥权。”
高熲点了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员明。王参军,你临阵假传军令,擅夺指挥权,就不怕掉脑袋?”
王华强抬头挺胸,大声说道:“大丈夫为求建功立业,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当时情况危急,员将军显然不能带领前军摆脱困境,所以末将不才,斗胆一试,若是不成功,末将也会战死沙场,以洗罪责,所幸按照贺将军的指点,末将侥幸成功,撑到了援军到来。”
高熲那张严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王参军,我还知道你后来还带兵打垮了孔范所部,此战中你立功实属第一,你说在战场上不及考虑这些事情,但战后你为何又要放弃本属于你的功劳呢?”
王华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在见到贺将军以前,末将只是个纯粹的军人,也正因此,并没有觉得帮韩将军传令后,留在贺将军的军中参与大战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但事后末将才知道这两位大将间的斗争有多激烈,我若是在贺将军那里争功,抢了员将军的功劳,到时候非但贺将军不容我,韩将军更不能容我,同时得罪了两员大将,我还有活路吗?
再说了,两员大将争功,我若是这时候也跟着拱火,那只会让他们的怒火越烧越旺,高长史,末将虽然不才,也知道江南初定,人心不稳,若是我们隋军大将自己先乱起来,只怕江南还会有反复,狼烟再起,非国家之福。”
王华强知道高熲是一心为国的忠臣,尽量往忠义上扯,总没有坏处,于是说了一通大道理,但事关王世积和与韩擒虎私下交易的事,却是一字不提。
高熲满意地点了点头:“难为你年纪不大,却能想到为国分忧。这次违令指挥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蒋山一战中你的功劳,也不会上报。但你率部夜渡,姑孰献策这些事情,我还是可以为你向上请功的。王华强,南陈已平,你有没有兴趣到北边去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