蛭子神并没有看穿问题的本质，她以为自己是在欺负凡人，其实这是新神和旧神的交替。

    “这岛国没救了，打败了旧神，捧一个新神。”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贝尔摩德也算明白杜兰为什么总忽悠别人造反了，这国家确实应该造反，可这些人已经习惯了800万鬼神，根本无法离开鬼神。

    他们的文化少不了鬼神，因为没有了鬼神，根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新文化来代替。所以旧神毁灭了，得安排一个新神。新神肯定是更善良，更美好的。

    可是蛭子神一开始也很善良，也很美好，三百年前要不是她帮忙，日都岛上的人都已经饿死了。是她的影子去深海捕鱼才有了收获，所以大家才会祭祀蛭子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灵必须在自己和岛民之间选择其一，那肯定是先自保。

    这就和中原的帝制王朝一样，皇帝选拔平民对抗贵族，唯才是举。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皇权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就是先保自己，还是先保国家。皇帝肯定是先保自己，再保护国家。

    鬼神也是如此，三百年前和三百年后，蛭子神还是蛭子神，只是现如今她得先自保，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大家，当这个选择出现之后，大家都会先保护自己，鬼神如果无法突破这点，那它就无法真正和百姓站在一起。”杜兰说道。

    贝尔摩德心想就算是组织内部也有很多先自保的人，自保可谓是本能了。这可不仅限于鬼神、皇帝，还有各种人都会这么选，甚至是美帝都会这么选。

    在先保护美帝自己的利益，还是保护他所建立的全球化体系，美帝果断选择先保护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保护全球化体系。

    可这样一来，看似是自保，其实是不断地破坏自己的根基，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取而代之。

    当然如果不选择自保，而是维护全球化体系，其实也是完蛋的。就比如春秋战国的周国，周天子在楚国问鼎中原的时候，就说过鼎在德不在轻重。意思就是说周天子要先保护周礼，然后再自保，可结果周礼和周天子都没保住，礼乐崩坏的时代还是到来了。

    田氏代姜，三家分晋，周天子都是盖章承认的，看似周礼还在，但其实周礼已经是遮羞布了。

    不过周天子作为吉祥物，还是存在了很多年。如果周天子想要自保的话，那就看看周厉王，他想通过官山海自保，结果就是国人暴动，直接被推翻。

    所以越是自保，完蛋的越快。但如果不自保，结果也无法挽回，最多就是被当做吉祥物。简单来说还是实力的问题，实力不够，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被取代的命运。

    鬼神也是如此，一旦衰弱，再怎么挣扎都是完蛋货。

    蛭子神就是这样，她在衰弱，就必然会被取代。所以每一个生命都在不断地追求更多的利益，维持自己的实力，可谓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惜这样的生活确实是非常累。

    贝尔摩德想通了这些之后，只感觉很没意思，说道：“我突然感觉自己要变成虚无主义了，只感觉一切都没有意义，万事万物都无法逃过衰败和毁灭。自保是终结，不自保最后还是得终结，没人可以永远得到利益，没有人能永远胜利。”

    “确实如此，不过这只是思想。真的做事起来，成功的成就感还是能冲澹虚无感的。大家的赞誉和羡慕，可以让你的自尊心爆棚。再说了有终结才有新的开始，前人终结，才有开启我们的时代。我们终结之后，后人就会开启新的时代。”杜兰表示这就是循环和进步的：“我们可以先从小事情做起，比如造反。”

    贝尔摩德心想自己刚酝酿一点气氛，全被杜兰破坏了，他还真是心心念念想着造反啊。

    “你也说了他们打败了旧神，会捧一个新神出来。这怎么造反？”贝尔摩德表示根本没有造反的途径，新神上位就会得到大家的支持，根本动摇不了。“这个国家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光是造反根本解决不了。就算让美帝大兵前来传播自由，只怕自由就成为了新的神，然后他们继续玩老一套。”她是没有办法解决。

    不管送来什么新思想、新文化，最后都会被岛民当做是神灵束之高阁，最后还是地方的土豪劣绅做主，根本无法落实新思想、新文化。

    思想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是墨家的兼爱非攻，理论非常好，可根本没有实践的办法。在贝尔摩德看来，就算美帝的自由思想放在岛国，也会被岛国扭曲成800万鬼神之一，根本落实不下去。

    “就算都是资本主义，可资本主义也有各种各样的分歧啊。”贝尔摩德表示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都是资本主义国家，可内部国情却千差万别，以前她没在意，现在可算是明白世界的复杂了。

    “资本主义只是资产资本化罢了，只是手段。地主能用，科学家能用，老板能用，国家能用，好人能用，坏人能用……”杜兰表示资本资产化只是一种集资的手段，就和管仲在齐国修路减税、官山海开青楼一样，都只是增强经济的一种手段。

    齐国虽然最先开始经济改革，但后续的国家都能学习。不过虽然都学习了，但各国的风格却都符合当地特色。

    所以资产资本化其实就是一种增强经济的手段，大家都可以学，这只是做大蛋糕的手段。分蛋糕的话还是得按照各地的习惯。

    比如西方就是贵族、公民、自由民这么依次区分，因为很松散，所以他们强调的也是自由。

    岛国就是各地地主拉帮结派，然后在天皇规则下抢夺利益，抢到了再按照各地的习惯分下去，有的按照地主来分，有的按照宗教来分。

    做蛋糕的手艺大家都是互相学习，但分蛋糕却只能按照当地习惯来，很难做出彻底的改变。

    因为分蛋糕的方式都是成功经验，都是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历史考验的。蛋糕多了，或许还能放宽松一些，但一旦蛋糕少了，那必须严格按照当地习惯，绝对不能乱。因为当地就是按照这种分利方式才生存到现在的。

    所以在岛国造反很简单，想要彻底改造岛国分蛋糕的方法很难。

    “说到底还是蛋糕不会永远做大，一旦蛋糕做不大了，就只能按照原来的习惯分了。所以各地习惯才是非常顽固，无法被取代。特别是岛国这种地方，蛋糕很难做大，甚至所有人都讨厌做大蛋糕的人，因为他们带来的幸福感是稍纵即逝，根本无法长久保持。”贝尔摩德说道：“所以你说的造反根本不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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