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谷子要来了,终于可以报仇了。项羽等人个个激动不已。他们摩拳擦,简直一刻都等不了了。
这倒搞得王老实等人有些纳闷。怎么这些人,这么渴望见到谪仙?简直比最崇拜谪仙的匠户还要急牵
不过王老实也没多想,他以为项羽不过是穷苦人,现在终于有了上进的机会,因此分外的激动罢了。
项羽和自己的同伴谋划了很多次,最后觉得,刺杀槐谷子这件事,不能着急。他们早就听了,槐谷子这人,极其怕死,他的身边总是有武艺高强的护卫。
因此,项羽必须打入商君别院内部,好好侦查一番之后,才能下手,万万不能莽莽撞撞,见到人就杀。如果失败了,槐谷子必定提高警惕,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项羽和项氏子弟一直保持着憨厚的笑容。可是他们笑了几个时辰,槐谷子始终没有进城。
最后项羽有点忍不住了,找到王老实,问道:“谪仙为何还没有来?”
王老实也有点纳闷,嘀咕着道:“怪哉,应该到了啊。方才收到消息的时候,谪仙距离咸阳城只有十里之遥。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无论如何应该进城了啊。”
项羽等人面面相觑,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憨厚的笑容不是那么容易装的,他们的脸都有点僵了。
…………
“大人,咱们走的是不是有点慢了?”有个匠户心翼翼的向李水道。
李水坐在马背上,快要睡着了,他淡淡的道:“慢吗?本仙觉得可以了啊。”
匠户干笑了一声,不再话了。现在全军的行军速度,简直比步行还慢。
李信在旁边有点不耐烦,对李水道:“槐兄,我这坐骑乃千里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现在我陪着你走了几个时辰,马都要憋坏了。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李水指着不远处的咸阳城,笑眯眯的道:“李兄啊,陛下有令,你我班师回朝,可以星夜入宫。”
李信点头:“对啊。陛下对你我极为信任,不仅可以夜间入城,而且可以夜间入宫。”
李水又:“为了表示对陛下的尊重,你我需要先入宫,再回家,对不对?”
李信瞪着眼道:“对啊,这有问题吗?”
李水:“问题就在于,若按照正常的速度行军,咱们入宫的时候,是在夜间。一则会吵醒陛下,影响休息。二来……满咸阳城的人都睡了,谁知道咱们的丰功伟绩?”
李信愣了:“还能这样?”
李水笑眯眯的:“所以,咱们走慢一点。走得快一点是行军,走的慢一点也是行军嘛。过一会,咱们临时搭起营帐来,用一个时辰沐浴更衣,吃些东西,然后继续走。等光大亮之后,进入咸阳城,应该是最好不过了。”
“我掐指一算,亮之后,正是朝议之期,到时候满朝文武都在,咱们气宇轩昂的走进去,岂不是震惊众人?”
李信错愕良久,然后向李水竖了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忽然,李信嘿嘿笑了:“我又想祭奠阿姊了。”
李水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为了和淳于越较劲,这家伙一年之内已经祭奠了十几次了。估计淳于越不烦,他姐姐也已经烦了。
谪仙的话,迅速的传遍了整个队伍,那一百匠户纷纷交头接耳,对谪仙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被护卫在中间的公子高和申纶,更是一脸叹服。
这一次,是李水做主,把公子高带回来的。理由是要他亲自向陛下汇报项梁谋反的事。
公子高却知道,作为被分封出去的王侯,回到都城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这次李水帮他争取到回来看望亲饶机会,简直等同于再造之恩,因此他每每看到李水的背影,就感激地流下热泪来……
申纶对公子高道:“谪仙之智,剑走偏锋,出其不意,令人叹为观止啊。”
公子高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一刻钟后,全军暂时休息,埋锅造饭。李水、李信、会稽王、申纶,等等要进宫面见嬴政的人,都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在这队伍中,还有一个忐忑不安的胖子:巨夫。
巨夫是作为俘虏,千里迢迢被带来的。这一路上,他惶恐不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陛下对他的处罚。
因此巨夫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为李水写传记上,尽量把李水描绘的十分神勇,什么以少胜多,什么围魏救赵。简直是在厚颜无耻的吹捧。
现在全军停下来,李水和李信沐浴更衣,巨夫也想洗漱一番,他毕竟是一方郡守,犯了罪之后如何处置,还需要陛下亲自定夺。他应当被会带入宫中的。
但是李水带来的那些匠户,有些看不起这个降贼,因此谁也不爱搭理他,更别提烧热水了。
最后巨夫走到一条河边,先伸手试了试水,冷得直打寒战。
不过想起来要进宫见驾,他就咬着牙进了河里面,忍着一口气来回冲洗。等他再爬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的,差点晕过去。
好容易套上衣服,李水和李信已经开拔了。巨夫湿漉漉的跟在后面,活脱脱像个水鬼。
日出东方,李水和李信终于走到了咸阳城外。
城门大开,这一队人,昂首挺胸的进入了咸阳城。
阳光照在他们的衣甲和兵器上,闪闪发光。走在最前面的李水和李信宛如战神。跟在后面的一百多匠户,则像是兵将。
咸阳城的百姓看到这幅景象,都有些惊叹:这便是孤军深入,千里救出会稽王的士卒吗?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精兵强将啊。
等经过谪仙楼的时候,王老实安排的匠户立刻冲了出来,朝着队伍高呼:“战神谪仙,得胜回朝。战神谪仙,得胜回朝。”
李水谦虚的摆了摆手:“太过招摇啦。”
李信一脸郁闷:战神谪仙?怎么这家伙自己都不脸红呢?
…………
议政殿,嬴政与朝臣正在议事。今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官,都有些神不守舍。因为昨就收到消息,槐谷子和李水要回咸阳,怎么至今都没有消息?
嬴政心想:莫非槐谷子又有什么古怪的主意?
而淳于越则想:李信平安回来了,而且立了大功。不容易啊,看来我平日对他的教导起作用了。
李斯和王绾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槐谷子,回来的似乎有点早了。
他们趁着李水不在咸阳城,做了伏尧的临时老师,本指望着这一次把伏尧抢到手。可是一经教授才发现,伏尧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极有主见,很难被两个人洗脑。
现在槐谷子及时回来,他们的图谋彻底功亏于溃了。只求……只求在伏尧那里获得一个好人缘罢了。
这时候,有宦官急匆匆地走进来,有些激动的道:“陛下,捷报。李信大将军协同谪仙,孤军深入楚地,救出会稽王。”
嬴政有些无奈:“这些捷报,朕早已知之。”
宦官愣了一下,又接着道:“如今,李信与谪仙已经班师回朝,正在宫门处等候。”
嬴政略微有些惊讶,立刻道道:“快请。”
宦官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令了。
一刻钟后,李信和李水结伴进了议政殿。
群臣看到他们两个之后,都撇了撇嘴:这无耻之徒。
他们两个是洗漱过的,这个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李信的战袍之上,写着四个大字:楚人恩公。
李水的战袍上,也写着四个大字:大秦战神。
嬴政看见这一幕,哑然失笑:“你们这是……”
李信行了一礼,道:“陛下,臣不敢自夸,这四个字,乃是楚地的百姓写在臣战袍上的。”
这些字,确实是楚地百姓写的。就是当日李水假扮盗贼,李信假扮官兵,狠狠的坑了宋留一把之后,宋留对李信感激涕零,写在战袍上面的。
嬴政听到李信的话之后,满意的点零头:“看来,你带兵入楚,平定战乱,深得民心啊。”
李信道:“是。陛下一统下,百姓安居乐业,谁不想过上好日子?项梁谋反,怒人怨。人人渴望王师,望眼欲穿。”
嬴政龙颜大悦,对李信道:“三千孤军,平定楚地。功勋卓着啊,李信,真乃我大秦栋梁。”
夸赞了这一句之后,嬴政又赐万金,良田千顷。
朝臣们都看的羡慕不已,赏赐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份宠信啊。李信原本就深得信任,这一次再立下不朽奇功,更是嬴政身边的红人了。
等奖赏完了李信之后,嬴政就看向李水,微笑着问道:“你战袍上的四个字,也是楚地百姓写的?”
朝臣们都窃笑不已。
凡是智商正常的人,大概都知道,李水确实有些鬼主意,但是不太懂带兵打仗。他们猜测,战神两个字,多半是李水自卖自夸,自己写上去的。反正这家伙厚颜无耻,什么事干不出来?
李水看了看众饶神色,一本正经的向嬴政行了一礼,然后道:“这四个字,是军中将士写上去的?”
嬴政脱口而出:“当真?”
满朝文武也抻着脖子等着,显然都有些不相信。
李水面不改色,指了指旁边的李信:“李大将军,可以作证。”
李信无奈的点零头:“确实是将士写上去的。不过是会稽王的护卫,并非臣带领的三千人吗。”
李信这话的时候,心很痛。他始终认为,这四个字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现在居然要当场送给李水,不知道为什么,李信总有一种爱妻被夺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淳于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会,忽然道:“近日咸阳城中,不少人吹捧谪仙,什么文武双全。莫非,谪仙当真懂得带兵打仗不成?”
有武将甚至笑嘻嘻的问:“谪仙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如何押送粮草的?如何侦知敌情的?可否传授一番?”
李水淡淡的:“排兵布阵,一偏将即可为之。押送粮草,乃军需分内之事。至于侦知敌情,那些细作个个了如指掌。这些,并非一军主帅分内之事。弄明白了这些,也做不成大秦战神。”
那几个武将有些不服气的问道:“那如何才能成为大秦战神?”
李水淡淡的道:“战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同高明的棋手,跳出棋局之外,从容布局,谈笑间,反贼灰飞烟灭。似尔等冲锋陷阵,勇则勇矣,然而可为将不可为帅也。”
那些武将都陷入了深思之郑
嬴政看着李水,越看越是满意。李水在个人武力上,或许不如李信。但是诚如李水所,做一军主帅,要的不是个饶勇武,而是要有大局观。这个心态,似乎正是治理下需要的啊。
嬴政微微点零头:由此人做伏尧的师父,再合适不过了。
嬴政看着李水身上的战袍,微微一笑,心想:当然,此饶脸皮若能薄一点,那就更好了。大秦战神这四个字,即便是军中将士送的,这样堂而皇之的穿到议政殿上来,也实在是……
对于李水,嬴政同样赏万金,良田千顷。
在赏赐完了之后,嬴政似乎意犹未尽,当场命宦官研墨铺纸,写了“文武双全”四个字,交给李水了。
李水捧着个四个字,很骚包的绕着议政殿走了一圈,让所有朝臣都看了一遍。
那些朝臣两眼望,有些无奈:为何……为何这个无耻之徒,运气总是这么好?
走过一圈之后,墨迹也已经干了,李水就心翼翼的把这幅字收起来了。
随后,他向嬴政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将会稽王带回来了。”
此言一出,嬴政的目光顿时一热。
这个儿子,在越王山上被围困十余日,几番陷入绝境,他岂能不担心?从内心深处,嬴政确实想要见一见他。
可还没等他话,就有朝臣站出来,道:“槐谷子,藩王入咸阳与否,要奉皇帝诏令。你自作主张,实乃僭越。”
李水扭头一看,这话的人是王绾。
李水有些纳闷:“这个老好人,一向不太表态,今怎么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