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同潮水般退去的奉武军,易京城墙上经历了一个多时辰鏖战,已经精疲力尽的燕军将士们,顿时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然而像张洪祥这样的燕军高级将领们,却是显的和这喜悦的氛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他们一个个纷纷不约而同的神情凝重,眉头紧锁··················
作为高级将领他们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一次奉武军对易京的进攻,只不是他们一次试探易京城防虚实的进攻,城下的奉武军至少有五万步军可以用来攻城,但是这一次奉武军只投入了一万人攻城。
但是即便如此奉武军仍旧能够攻上城墙,杀伤了如此多的守城将士,这对于他们守城的燕军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第一次攻城失败后,奉武军又分别在一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分别又发动了两次攻城,不过和第一次全面攻城不一样,后面的两次攻城只是针对特定的城门。
夜幕降临后,在奉武军的中军营寨里袁嵩,林怀武,郭志平三人又是凑到了一起开始了商量。
林怀武率先开口说道:
“根据我的观察,易阳门的守军大概有两千人,西易门有一千五百人,文德门有两千五百人,这些燕军中人员素质高低不齐,有很多士兵一看就是新兵,我觉得应该是守军不足,开始从城内征召青壮了!”
听着林怀武的讲述,郭志平也是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
“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崇阳门的燕军有两千多人,除了人员战斗素质高低不齐外,他们的滚石檑木,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也都是从房子上拆下来的,可见易京战备情况并不是很好·················”
听着林怀武,郭志平的情况,袁嵩也是介绍起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道:
“武安门守军将近有三千人,东易门守军有一千人左右,至于广文们守军则是有两千人左右。”
了解了各城门的守卫情况,林怀武也是最先开始抛砖引玉的说道:
“我这边的守军有六千人,郭将军你那边有两千人,袁将军你那边也差不多有六千人,这加在一起就是一万四千人,我估摸着算上被征调的青壮,现在易京城里的预备队,最多不会超过一万人!”
“我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从这七门当中,挑选出着重攻击的方向,然后向守军施加压力!”
袁嵩向想了一下补充着说道:
“我们是攻方进攻的主动权在我们这里,我们可以挑选进攻的方向,而易京城内的守军只能被动的挨打,所以我们应该虚实结合起来,佯攻两到三个城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逼迫他们调动兵马增员,然后在分兵突然袭击其他的城门,充分的调动易京的守卫,让他们疲于奔命·················”
对于袁嵩虚实结合的战术,林怀武郭志平都没有什么意见,大方针确定后,三人又开始商议起了细节,经过认真仔细讨论后,三人确定了将东易门,西易门,崇阳门作为佯攻的对象,将武安门,广文门作为突袭的对象。
确定完这个林怀武和郭志平本来就想要,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继续攻城了,不过就在他们告辞离去之前袁嵩却是望向了郭志平沉声说道:
“我还是有些对涿县赵勇那边放心不下!”
听着袁嵩的话,郭志平眉毛一挑询问道:
“袁将军,你这是觉得赵勇会出兵来救易京?”
“是的!”
在郭志平的注视下,袁嵩沉声说道:
“我们都知道易京对于赵复渠和整个赵氏意味着什么,赵勇此人虽然和赵建安之间有很深的裂痕,但是他们毕竟都是赵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家倒了对赵勇来说也是灭顶之灾,他也无法独善其身,所以我相信他会来的················”
一旁的林怀武闻言旋即问道:
“郭将军不是已经派了一个营去了广宗县吗?一个营三千人又是守城,相信还是可以提前阻挡赵勇几天的吧!”
面对林怀武的问题,袁嵩摇了摇头指着眼前的沙盘说道:
“广宗县地型平坦,方圆百里之内都无险可守,从涿县到易京急行军的话,五天之内可以赶到,所以如果我是赵勇,我不会管广宗县的守军,我只需要命令部队带足干粮就可以了,如果广宗县的守军敢从城中出来袭扰,就直接灭了他们!
“另外他们也不用关心后勤补问题,像是广宗县的我军会骚扰他的粮道,到了易京周边他完全可以在附近乡镇中就地取粮”
“易京周边大大小小的地主,家中都有藏粮食的地窖粮仓,随便找到几个就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所以一旦赵勇决心背上支援易京,仅凭现在广宗县的三千守军,是很难阻止他的················”
听到袁嵩的分析意识到危险的林怀武,郭志平神情也是变的认真起来,思考了一会林怀武继续说道:
“大人带着兵马至少还得一周才能到易京,我们目前就这些人手如果再从我们这里抽调人手去广宗县,那这肯定会影响我们目前攻城的!”
袁嵩闻言看向了郭志平,两人目光中交汇了几秒钟后,郭志平沉声说道:
“袁将军,出征之前大人把前线指挥权交给了你,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就下命令吧!”
得到了郭志平这个回答,袁嵩心情也是一松,尽管叶明盛把前线指挥权给了他,但是毕竟现在他和林怀武,郭志平三人还都是平级,所以袁嵩也不想把指挥权搬出来强压下去,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的太僵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主要是大家商量着来,当然作为一名沙场老将,如果认为有必要的话袁嵩也不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而现在郭志平的表态,无疑能够减少一些麻烦,见此袁嵩也不客气的说道:
“郭将军,我需要你的骑兵部队减少对易京周边的袭扰,至少要保证在广宗县有五千名骑兵可以随时应对,一旦赵勇率部北上,那么郭将军你第二师就需要负责将他们截在广宗县!绝对不能够让他们靠近易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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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
酒楼中正和顾寿庭吃饭喝酒的申纲,突然神色一变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点也提不起力气,江湖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就是望向了酒桌上的饭菜,他知道他中毒了!
瞧了一眼饭菜申纲便是看向了一旁的顾寿庭,此时的顾寿庭在他的注视下依旧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见此申纲心中便是有数了怨毒的看着顾寿庭问道:
“为什么?”
听着申纲的问题,顾寿庭知道药效已经发作了,便也是不再隐瞒平静的说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息!”
申纲闻言嘲讽着说道: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可是顾寿庭你也不照照镜子,奉武军能够容下你个三姓家奴吗?”
“三姓家奴”这个词一出,顿时就是戳中了顾寿庭的痛楚,让顾寿庭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见此申纲的脸上的嘲弄更是无比肆意,他望着顾寿庭一字一顿的说道:
“姓顾的,没有想到老子阴沟翻船,栽在了你的身上!不过你也不要得意,老子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哈哈哈!”
顾寿庭眼睛微咪不再有任何犹豫,从腰中拔出一柄短刀直刺申纲的胸膛,要害中刀的申纲很快便是没了呼吸,不过他看向顾寿庭的表情,依旧是无比的嘲弄。
弄死了申纲之后顾寿庭便是轻咳一声,顿时他的两个心腹手下走了进来,见到这两人的出现顾寿庭沉声吩咐道:
“把他给我烧成飞灰!”
既然你要在下面等着我,那我就让你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是,少爷!”
两个手下不敢怠慢躬身回复道:
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顾寿庭便是返回了顾家,回到家中他的长随阿大便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禀告道:
“少爷,监察司在渔阳共计十七人一个不落,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
顾寿庭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今天他就要和以往的人生做一个切割,往后他要迎接自己崭新的未来··············
“老爷吩咐说少爷你回来后去见他!”阿大继续说道:
听到自己老爹找自己,顾寿庭有些意外,但也是点了点头交代道:
“你干的不错,去账房领赏吧!”
“多谢少爷!”阿大惊喜的说道:
作别阿大顾寿庭便是来到了父亲所在的房间,此时的顾家的家主曾任辽阳按察副使的顾中实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见此顾寿庭老实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后顾中实注意到了顾寿庭的出现,旋即放下手中的书籍,望着顾寿庭说道:
“你都处理好了?”
“嗯!”顾寿庭点了点头应道。
见此顾中实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中变的有些复杂,顾寿庭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但却是他儿子中最为聪慧的哪一个,从小到大一直是他乃至整个顾家的骄傲,为了培养他顾中实是费劲了心血,可是看到现在这样一个行事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顾寿庭···············
一辈子行事但求心安的顾中实不由扪心自问,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为之骄傲的儿子吗?
顾中实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感受着父亲眼神中的含义,顾寿庭笑着自嘲道:
“父亲,你知道我在大狱中学了一个什么道理吗?”
说完不等父亲回答,顾寿庭便是自顾自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如今是礼乐崩坏的乱世,想要活下去,活的比别人好,那你就需要比别人心更狠,手段也要更加的歹毒!”
听着儿子毫不掩饰的话,顾中实摇了摇头说道:
“你即便杀了申纲他们,但是你的名字也应该早就已经报给了监察司总部,这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寿庭闻言笑着说道:
“我相信我的名字一定已经出现在了,陈静雨的案台甚至是上官宏远的桌子之上,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仔细研究过叶明盛,此人鹰视狼顾行事目的性非常强,做事非常讲究证据,而这些年来为求自保,我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犯一点错,给自己给家族引来杀身之祸,我没有给监察司写过任何东西,现在监察司在渔阳人手也都已经全部覆灭,人证物证都没有,他们该如何证明我曾经和他们有过交际呢?”
“叶明盛和奉武军现在就犹如潜龙在渊,只等一遇风云便化作真龙,翱翔在九天之上!”
“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为了得到人才叶明盛也是虚怀若谷,像马润山,王学成这种人他都可以接纳,在奉武军中身居高位,那么即便有一天我东窗事发,我也相信我为叶明盛创造的价值,也会让叶明盛选择容忍我的问题!”
虽然不是很赞同儿子的想法,但是见顾寿庭心意已决,顾中实还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话音一转说道:
“我和家族的元老们秘密商讨过了,现在叶明盛的奉武军虽然形势占优,但是赵复渠毕竟在幽燕经验数十年,他们双方之间的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所以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我们顾家还是要静观其变稳坐钓鱼台,若是这个叶明盛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厉害,能够攻下易京击败赵复渠,那我们顾家再向其靠拢也不迟···················”
此话一出顾寿庭虽然对于那帮老成持重凡事不敢冒风险的家族元老,商讨出这个结果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等到这个答案真的揭晓时他还是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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