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以不规则的杂石砌墙,石缝间有不少灰尘,木地板也旧了,还散发着淡淡腐木味儿,一张长条几上放了美酒、奶酪、牛肉干,靠近长条几的地板上铺了精致羊毛毯。半新的羊毛毯非常精致,与简陋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因为那是番邦大王御赐之物,多年过去,羊毛毯只是旧了一点,但人的变化已经太多;毯上斜坐的一对男女更与环境格格不入,他们都长得非常俊美。女子穿着典型番邦风情的白绸窄袖长裙,袖口和裙裾绣着五彩竖纹,裙外披着火红外袍,这外袍一般袒右肩斜披,因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她的外袍随意搭在背上。她是公主萨意珞,极素和极艳的衣色搭配,正符合她经历单纯,可所求颇多的性格。男子一袭白袍,长相英俊,智计百出,帮萨意珞做了不少事,令她崇拜又迷恋。尽管她知道这男子是末神扎措,是番邦所有人该拒交的人,可她还是迷恋。几年前的番邦与法朝之战,萨意珞年纪还小,没什么印象,她不觉得这个把番邦拖入战争泥潭的人坏,只觉得这是她理想中的完美男神。78中文首发..“也对,萨热叔叔是还不该死,毕竟他对我们姐弟俩不错,也是真受了冤枉,让他能有逃出去的机会吧。”既然扎措反对,萨意珞也就顺着说。扎措笑了笑,他会设法留萨热一条命,因为还有更大的用处呢,但他不会实说。找上萨意珞,只因为她除了被父王冷落,也没见过多少险恶之事,很容易哄骗,不会用心和她商议。对萨热如何处理,只敷衍笑道:"是我让萨热身体复原,重新有当男人的尊严,还给他又快又好的长生之法。可他呢,在关键的时候给我背后捅刀子!如果他听安排,让河城坚守到底,我们迎战程浩风就不会那么被动!所以,是得让他吃点苦头,但也会派人救他。"萨热常在河城,但有重要事情到王宫商量时,也会住于逻都的别院。番邦的礼仪规制比法朝要略宽松些,但成年男宾也绝不可能留宿王宫,与大王萨特议事完,萨热回别院歇息,正和小妾欢笑嬉闹,也不知怎么晕晕乎乎了,其实只因扎措用了点小法术。扎措要把一个光不溜啾的男人从别院浴池里移到王宫里,很容易,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放到国王宠妃的床上,还是有一点难度的。萨意珞虽然不受宠,但在王宫里还是有几个忠仆,而且她有个亲弟弟萨意玕。萨特的女儿虽多,王子却只有三个,其中一个才一岁多,已经十三岁的萨意玕有点储君竞争力,也有部分人愿意为他卖力。那捉人的几个侍卫便忠于萨意珞姐弟,又买通了宠妃一个仆妇,那个仆妇即是发现所谓秽乱之事的人。若肯冷静细想,此事疑点太多,宠妃即使有红杏出墙之事,哪敢明目张胆?行事之时会有身边人把风,不可能轻易被撞见。那般轻易被一个仆妇听到浪笑,还正巧有侍卫巡逻经过,设局的痕迹太明显。只是盛怒之下的萨特哪会想那么多?只要当时认定了,过后要洗清,很难。在扎措与萨意珞喝酒谈笑的同时,一个扎措属下朝城中一所大宅潜行而去。大宅是富商考俳的家,番邦和法朝恢复友好关系后,他又安心做起生意。四个子女中大的两个已成家立业,逻都盐、茶生意兴旺,尔塔和曲珍帮着经营。尔玛嫁给夸布后,让夸布也搬到逻都,小银匠已成了开着好几个金银器作坊的老板。考俳小一点的两个孩子也聪明好学,看着儿女们成材,他深感欣慰,此夜正安然酣睡,被蒙面人惊醒。那蒙面人是扎措的属下,让考俳去救萨热,并说这是神的旨意。听了萨热被冤之事,考俳带了疑虑问,为什么“神”不直接帮萨热辩白清楚。那属下答道,神只能预示,不能直接干扰人间的事,只因考俳豪富又仁义才把重任托付他。考俳还是在犹豫,要从王宫救人难比登天,再一点,那属于国王的家事,最好不要乱插手。怕再多说下去会有破绽,那属下厉声道:“救河城王是出于你们朋友义气,也是为了番邦大局,不论小义大义,你都义不容辞。”话音未落,他已飞檐走壁远去,考俳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番邦大局”这一句话令他下决心去救人。他深知,国不安宁,民不安宁,可也正因他的家国情怀,才落入扎措圈套。下属回禀,已看到考俳召集子女和可靠家丁商量救人,萨意珞在旁边听着,庆幸地说,"我本来还对萨热叔叔愧疚,这会儿放心了。既让那妖妃死了给我母妃报仇,也没有害着叔叔。"扎措高深莫测笑了笑,向萨意珞告辞。有考俳花钱打点,有扎措和萨意珞安插的人暗里接应,考俳顺利把萨热从王宫特设的秘牢救出,并由夸布护送去涡洛城。萨热逃了,萨特曾严令要封锁关于此事的消息,可还是传出了风言风语,气昏了头的萨特也没耐心查证真相了,杀了宠妃,并通缉萨热。为了抓萨热,萨特出重金悬赏,为了逼迫萨热自己现身,还下旨说,窝藏萨热的人以谋反罪论处,如果主动举报并证实消息可靠,则给举报人重赏。事情闹大,萨意珞有些慌,怕查来查去查出真相。扎措安慰她如常生活就好,两人正说着,一个女子闯入,刁蛮地指责萨意珞勾引扎措。来者是婆娑女,在勐纳城秘境久等扎措不归,费心打听,才得知在这里。扎措不想大声吵嚷被人发现破绽,也不和萨意珞解释,拉着婆娑女急忙飞到郊外。“婆娑妹妹,我只是需要萨意珞帮我做点事,和她没什么暧昧之事,你不要耍小性子给我添乱,好不好?”扎措陪着笑脸。“你还会和美女不做什么暧昧的事?猫儿也有不偷腥的时候?”听了冷嘲热讽,扎措没有生气,严肃解释道:"她除了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模样儿还行,还有什么不可替代的能耐?我不是种马,不是什么货色都收。"婆娑女扭了扭腰,嘟着嘴说:“可她长得挺漂亮啊,差一点点可以和我媲美了。”扎措笑着勾起婆娑女的下巴:“不是还差一点点吗?她没有你美,你还担心什么?再说了,男人经的事情越多,越有能力之后,越不会只看重容貌,要求增多,选择余地也会缩小。婆娑妹妹,你没发觉吗?这几年我身边只有你一人。”也不知是他的笑太魅惑人;还是因曾悄悄打听过扎措这几年接触的女子,的确只谈利益之事,没什么男女暧昧;婆娑女不再吃醋。然而,扎措不是对女人的要求提高了,也不是专情于婆娑女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做,窃国弄权比偷香窃玉更惊险有趣。萨热在涡洛城呆不下去,由夸布帮忙回到了河城,那里是他的封地,尽管行踪暴露,萨特一时还调遣不了河城的人抓他,而他正想设法逃往法朝。78中文电脑端:此际,那个被陷害的宠妃离奇死亡,还传遍谣言,说什么萨热和那位妃子是真爱,要为了她举兵造反。本还抱着一丝雪冤希望的,计划到了法朝后,请高人破此谜案,但如今萨热百口莫辩,还要面对兄长派来征讨的大军。嘉祥九年正月十六,已查出是考俳一家帮萨热逃走,萨特将他们一家主仆共四十多口人囚禁。正月十八,考俳在囚牢中被杀,因提前得了扎措属下预警,夸布潜回逻都,救出了尔塔、曲珍,尔玛和十几个健壮奴仆,但小的两个孩子和一些老弱奴仆接连被杀死了。悲愤的尔塔、曲珍、尔玛、夸布带人逃往河城,与走投无路的萨热一同举旗造反,要推翻昏庸萨特统治,另立新王。番邦乱局传到程浩风等等人那里,已探听到消息此事暗中和扎措有关,他到越州与雷鹏他们商议。有人主张趁机帮萨热夺权,并控制番邦;有人主张两不相帮,任由番邦再乱一点,等它国力衰弱,一举占领;也有人主张查实扎措暗里做的事,帮番邦稳定局势……程浩风没做决断,只问众人:“扎措的招数可不可怕?”众人说挺可怕的,小小一件事能让番邦发生内乱。程浩风轻笑摇头:"耍阴谋诡计,搞宫变、政变只能一时得利,要牢牢掌握实权,必须要有军权。”他们有点听不明白,这些话和目前番邦的事有什么关系?程浩风又说:“暴力,不一定拥有决定权,但发生分歧时解决争端,能有最扎实的底气。”雷鹏思索一下,朝众人朗声笑道:“他的意思是,谁拳头够硬就听谁的!我们得先保证我们自己拳头够硬。”是这意思,但也不完全是这意思,程浩风没有再细说,只总结道:“扎措要在番邦闹,让他去闹,他想控制番邦,那样的阴谋已经玩儿过一次。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控制住,才会在与我们打仗时空有妙计无数,却难以实施。”一个莽夫将领也明白了一点程浩风的意思:“对,只要我们兵强马壮,也不怕什么阴谋阳谋,直接踏平他!”程浩风后来又说,虽然不搅进去,但要救出尔塔他们,一是他们忠勇可嘉,是栋梁之材;二是他们与胡勇刚、胡仙仙兄妹有拐弯亲戚关系,考俳之死已让兄妹二人悲伤,必须保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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