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蓉城的街头，行人比昨天多了许多。
    站在锦江宾馆的五楼窗台前，眺望正南边近处的南河，能看到两边的马路上，行人，自行车流这个时间点已经快把马路给堵上了。
    步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带娃娃出门的方式真的令人大开眼界，背篓里坐着的，或者几条红布缠在背上的，甚至多的还有拿挑子前后挑着的。
    半大的孩子就这么趴着背篓里，好奇的看着过年时，与众不同的气氛，每个大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特别是拎着一个个油纸包的，还有草绳拴着鱼嘴拎着的，不是去拜访亲朋好友的路上，就是从亲朋好友家回去的路上。
    相比于京城大部分人喜欢着厂里的工装，正式一点的，像许大茂那样爱显摆的，甚至折腾一身中山装的，在蓉城还是比较少。
    能看到很多都是穿着明显是土布做的衣服，有些妇女还披着深蓝色的大氅，一看就是少数民族。
    “起这么早？”
    “看看风景，蓉城诶，西南板块的中心城市，不知道跟山城比，哪个繁华一点~！”
    后起床那位余志海，跟李峰分到了一个标间，昨天到地儿，就属他擦皮鞋擦的贼勤快，锃光瓦亮，光可见人的地步。
    李峰把增加记忆的记录着歌词的纸条揣进了兜里，感慨的解释到。
    记忆里，原主人公李峰，第一次乘坐绿皮车横跨大半个国土，到达这里时，当时得有多兴奋，三年后，绿皮车拉着他回去时，心情得有多失落。
    “山城那时候是陪都，两者是不同的，山城人性子有些急躁，但说话间有底气，吆喝的时候，不带两口俚语，那就是川人，蓉城人性子闲散，就像茶楼，蓉城就比山城多，闲下来时，更愿意放松放松。”
    从床底掏出了心心念念的皮鞋，余志海借着鞋面的反光，一丝不苟的观察着，跟李峰分享起了川渝一家人，但明显分为两家的地方。
    “更会享受~！”
    李峰一句话总结了一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川菜，名扬内外。
    “是滴，掏耳朵，打麻将，喝茶，以前可是围绕蓉城人一辈子的事情，现在吗，好多了，毕竟，不能养闲汉嘛，要说勤劳，他们也是能吃苦的人~！”
    穿好衣服，余志海在洗漱，李峰则继续背起了歌词，嘴里小声哼着，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洗手间的墙交流着。
    “噗，噗，今天一天算是放假，舞会要到傍晚了，你也可以出去逛逛，手头没钱的话，可以找老孔，他那里有出行的经费，可以买一些东西~！”
    说到钱的事儿，李峰这边还有一些外币，有高卢的法郎，也有刀勒，法郎其中一部分还是出国的经费，至于刀勒，那就不得不说佛伯乐还是好人多，千里送人头不说，还送钞票。
    不过一想到要去找孔大管家，李峰牙根都痒痒，自己这个行李箱不交出去，他敢擅自出门么，感觉费尽心机弄来的资料，回来后，仿佛不值钱了。
    两个人下楼一起吃过早饭，余志海单溜了，李峰则是重新返回了房间，望着歌词发呆，不时看看蓉城的风景，感觉时间非常煎熬，一会儿看看手表，才过去了五分钟。
    “送战友，踏行程，默默无语两行泪，耳畔响起军号声~~！”
    “路慢慢，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别离……！”
    一个人在房间内自娱自乐，李峰手卷着一张报纸当麦克风，像是在ktv里，“动情”演唱了起来。
    别说，虽然九音通了四音，还是有些五音不全，加上没有背景声伴奏，虽然有些像，但像的不多。
    “当当~！”
    快九点钟左右，直到房门被敲响，李峰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自己迷人的嗓音。
    门一开，门外赫然站着李峰的顶头上司，孔源孔大管家，身旁还有几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
    “开门的一刹那，我就有预感~！”
    看着孔老板不苟言笑的样子，李峰搓了搓手，赶忙把人迎到了屋内，很自觉的从床底下拽出了行李箱。
    “你们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李峰，你跟我出来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李峰跟在孔老板的身后，不知道他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锦江宾馆的顶楼天台，风有些喧嚣，看着老板负手站在围栏前，李峰赶忙站在了他的身旁。
    “老板？”
    迟疑了很久，眼看孔老板不说话，李峰只得小声的询问道。
    “联欢会结束后，你就不用跟着队伍了，回去做你的事情~！”
    听到孔老板挺好说话，放自己走，李峰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好，总算可以回家了。
    但……
    光是这些事，不用这样私下这样谈话吧~！
    “这次的事情，保密性多重要，相信你也明白，等事情有了结果，你这边想法，就可以提上日程，核潜艇很重要，但原子弹也很重要，两样东西的结合，光靠你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孔老板语气平淡的说着两个关于社稷稳固的大事，李峰的想法，想要付诸于现实，需要的是各部门的通力协作，而不是轧钢厂一家闭门造车。
    这点，李峰也明白。
    “是，老板，目前我还是在耐压壳这方面下力气，这些资料我也没想吃独食~！”
    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人可以研究电路单元，或者操控单元，亦或者动力单元，这是一个大的体系内，必须要考虑的现实情况。
    实际每个单元，其实都需要许多科研工作者的参与，才能尽可能完善，李峰如果想吃独食，孔源肯定是不允许的，但老老实实专研一项，他也是可以帮忙争取。
    毕竟，最近来看，主任对于李峰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昨晚不是说了，要给年轻人，多一点机会。
    有时候，话得从两方面来听，可能说的一件事，也有可能说的，是两件事。
    孔老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此时才微微转头瞥了他一眼，李峰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你还年轻，能有这个想法很好，不过肯定后续也有其他的钢铁厂也会跟进，你也不用气馁，早一点研究出来，对我们整个大家庭，是有好处的~！”
    “这一次，你的想法很不错，能想到把这两者结合，专家们已经进行过验算，可以实现这个想法，不论是否在你手下研制出，你的名字注定会在名单内~！”
    上一句话，还有些让李峰傻眼，难不成忙活来忙活去，连口汤都喝不上热乎的，后一句话，则是让李峰心头好受了许多，刚才的腹诽瞬间不翼而飞。
    不管能不能搏出个头彩，先把位置占了一个，芝麻他要，但西瓜又不能丢，到了现在，李峰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贪婪了。
    可能是跟这些高一点的领导们处时间长了，内心的紧迫感很重，没办法，这里就属李峰是个小卡拉米，说起来是个副处级的副厂长。
    但访问团其他人单拎出来，不说程老总，就拿爱擦皮鞋的余志海来说。
    人家都是伏龙芝毕业出来的，要是还在部队，李峰最多属于他兵团下面的军，军下面的师，师下面的某个团的副团长，或者参谋长，数一数就知道中间跨了多少级别。
    李峰才去年才从十七级提升到十六级，与他们里外里差了快十级，他们看他，其实跟李峰看刚毕业参加工作的中专生差不多。
    按说他提拔的速度已经是坐火箭了，但和这些人吃住行都在一起，还是得小心翼翼的，要不说祁同伟绞尽脑汁那么想进步，李峰现在感同身受。
    “你的学历目前来看，还是远远不够，档校这块，下半年可能会有青训班，到时部里会给你开了介绍信，积极参加学习，把马.列学好，这样，才能走的稳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