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
    姜总裁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是这个。
    她的声音有些冷，不过听不出情绪。
    “怎么了？”周岩问。
    “我得回公司了，你把暖暖送到校门口。”姜总裁说。
    周岩此时和夏暖暖在电影院的楼下，他点点头说：“行，唐糖还在你身边吗？”
    “还在。”姜涟漪说。
    对于这个名义上是周岩的姐姐，实际上却做着和女朋友一样事情的唐糖，姜涟漪并没有多少与情敌类似的情绪，唐糖同样被周岩蒙在鼓里，不知道周岩还有她这个女朋友。
    所以真正错的只是周岩而已。
    而姜涟漪也挺喜欢唐糖这个性格率真的女孩，虽然唐糖和暖暖同龄，但姜涟漪不介意真的认一个妹妹，毕竟唐糖喊她姜姐姐，心里也挺受用的。
    “我这就过来。”周岩并没有说什么。
    他挂断了电话，对夏暖暖说：“你小姨打来的。”
    “要回去了吗？”夏暖暖问。
    “嗯。”
    夏暖暖其实有点舍不得现在和周岩的相处方式，这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体验，尤其是小姨夫对她是关心而不是所谓的欺负。
    “小姨夫再抱一下。”夏暖暖微微张开手，要抱抱。
    周岩笑了笑，把夏暖暖抱住，“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整那么煽情干什么。”
    “可现在是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等见到小姨以后，我的辈分又变小了。”
    夏暖暖把脑袋整在周岩的肩侧，感受着来自周岩的气息以及温度，突然有些着迷周岩身上的味道。
    “就算不见，你辈分还是小的。”周岩说。
    “为什么啊？”夏暖暖又成了夏小呆，侧过头，有些好奇地问。
    “你记得之前喝醉了喊过我什么吗？”周岩笑着。
    “喊什么？”夏暖暖愣了愣，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爸爸。”周岩说。
    夏暖暖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很本分老实地应了一声。
    “唉。”
    周岩扯了扯嘴角。
    “小姨夫你玩的真花啊。”夏暖暖哼哼笑道。
    “是你，再喊一声让我听听。”周岩说。
    “才不要呢。”夏暖暖别过头，轻哼了一声。
    “不乖了哦。”周岩说。
    只是下一秒，夏暖暖突然又凑到了周岩的耳边，轻声吐气。
    “爸爸~”
    听到这一声酥酥的小奶音，周岩觉得整个灵魂都战栗了一下。
    太特么爽了。
    尤其还是夏小呆同学主动的情况下。
    “再喊一声。”
    夏小呆听周岩这样说，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不过还是小声喊道：“爸爸~”
    周岩这回是真舒服了，而夏暖暖也是一个劲儿地继续‘爸爸’‘爸爸’地喊着。
    很难形容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很爽就是了。
    “走吧，带你见你小姨去。”周岩说。
    “好的，爸爸。”
    小奶音出现在，夏小呆同学现在很皮。
    周岩笑着摸了摸夏暖暖的脑袋：“真乖。”
    “嘻嘻。”
    ...
    周岩没有把车开回学校，而是就近停到了小宅子的地下停车场里。
    之后就和夏暖暖一路散步来到了学校，大概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而周岩也看到了姜总裁的保时捷座驾。
    姜总裁的豪车挺多，但她还是喜欢这款不怎么高调的随便开开。
    周岩和夏暖暖经过车边的时候，姜总裁摇下了车窗。
    “暖暖你上车。”
    夏暖暖此时跟在周岩的身边，这个时候面对小姨她反而有些心虚来着。
    “暖暖你上去吧。”周岩对暖暖轻声说。
    “好吧。”
    不知道怎么的，夏暖暖现在格外听周岩的话，点点头，来到后座把门打开坐了上去。
    而唐糖这个时候则已经从车里走出来。
    夏暖暖看到唐糖的时候，又多了些负罪感。
    得，一下子对不起两个。
    要是唐糖知道她和小姨夫又是看电影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绝对会吃醋吧。
    但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夏暖暖反而挺喜欢和周岩的亲密，这是别人没办法替代的，就连小晗也不行。
    开车的是女保镖，她看了眼后座的夏暖暖，又看向姜涟漪：“总裁？”
    “开车吧。”姜涟漪说。
    “好。”
    女保镖把车开动，在夏暖暖的视线里离唐糖和周岩越来越远。
    “小姨你要带我去哪？”夏暖暖忍不住问。
    “回家。”姜涟漪看着前车窗外的风景，轻声说。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课来着。”夏暖暖有点心虚地说。
    “明天我送你回来。”姜涟漪说着，已经闭上了眸子，似在休息。
    夏暖暖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姨，最后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
    “石头，现在姜姐姐不在，暖暖也不在，你可以跟我解释解释了吗？”
    唐糖和周岩还有一段距离，她没有走近周岩，只是抱着小胳膊看着他。
    “涟漪她是我第一个女人，在唐糖你之前，真要对不起，也是对不起小璃。”周岩直接了当地说道。
    唐糖抿了抿嘴，“所以我应该不在意是吗？”
    “那我除了瞒着还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周岩沉声问。
    “可我和沈璃不一样，连我也没有知情的权利吗？”唐糖腮帮微鼓，低声问。
    “对你来讲还有对小璃来讲，知道这事有什么意义吗？”周岩反问。
    他知道唐糖还生着自己的气，可以说当时和涟漪在温泉里...受到冲击最大的应该是唐糖才对。
    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甚至还是暖暖的小姨，结果被他按在温泉里欺负。
    目睹了全过程的唐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当做无事发生，只是小妮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和涟漪一样表现出生气的情绪。
    但周岩知道，唐糖并不是因为涟漪生气，更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隐瞒。
    “对不起。”周岩对唐糖说。
    “这话你应该对沈璃说。”唐糖冷哼了一声。
    “沈璃还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说石头你和我在一起，她才没有多想，要是沈璃知道你还和我室友的小姨好上了，你猜她会是什么心情？”
    周岩觉得唐糖这个时候真的出人意料的冷静，而说出来的话也同样是他不得不在意的。
    是啊，要是沈璃知道了会怎么办。
    唐糖不会闹，甚至会迁就他，而在知道了真相以后哪怕生气了在心里依然会选择原谅他，但沈璃不一样。
    如果沈璃知道了，周岩无法想象事情能有多么严重。
    而且沈璃的家庭，沈爸和沈妈，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渣男好上。
    甚至...
    周岩心里有些烦躁，他知道这是不可调和的结果，甚至在当时和小璃成了男女朋友之后他也考虑过和姜总裁冲动的后果。
    可那个时候，面对前世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年轻的姜总裁，周岩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既然重逢了，他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抓在手里。
    这也算错吗？
    唐糖看周岩有些沉默，她同样心里也不好受，先是多了一个同班同学的妹妹林粥粥，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暖暖的小姨，一次又一次。
    哪怕她是感情的卑微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姜姐姐的意思她突然有些明白，也许这并不是豁达，而是想通了。
    而现在，她也有点想通了。
    “石头。”唐糖对周岩轻声喊了一句。
    声音很轻。
    周岩看着唐糖：“怎么了？”
    “我是你女朋友吗？”唐糖问。
    “是。”周岩直接说道。
    “那沈璃是吗？”
    “也是。”
    “姜姐姐呢？”
    周岩不说话了。
    “周岩。”唐糖难得喊了一声周岩的名字。
    周岩看着唐糖，他能从这个少女的眼中看到一丝名为理智的东西。
    唐糖成熟了。
    或者在经历了一夜以后，变得不幼稚了。
    周岩的心里多了这么个想法。
    原本他能看透这个有时候单纯如白纸，有时候耍起小心思他也有招架不住的女孩。
    但这一次，周岩却没法看透了。
    或者说，看到了他所并不愿意看到的‘成长’。
    唐糖喊了一声周岩，这个时候却是轻声说道：“我不做你女朋友了，可以吗？”
    “谁爱做谁做去。”唐糖补充了一句。
    周岩有些沉默，“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算是吧。”唐糖笑了，很单纯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笑的时候她唇角边的小酒窝浮现，可这笑容里，少了以往的单纯和可爱。
    周岩呼出了一口气。
    “是不是觉得压力少了一些？”唐糖突然问。
    周岩：“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是吗？少了我这个累赘，以后你泡妞的时候也能少一些压力不是，在这一方面，姜姐姐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唐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很舒服，但周岩更喜欢唐糖笑着喊他石头，而不是用这样陌生的语气。
    “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周岩看着唐糖，低声说。
    “那又是什么呢？我从来不是你的累赘，我也从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是吗？那会儿姜姐姐已经在为你隐瞒了，只要你装作和她不认识，我这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我还能乖乖地被蒙在鼓里，你知道被揭露真相的时候我有多难受吗？你不知道，周岩。你因为害怕姜姐姐和你分开，在温泉里，你那会儿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完全可以在我离开之后，而不是当面，可你没有，你没有，周岩。”
    唐糖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出来，如同她憋在心里的一股子怨气一样，她咬着唇看着周岩，这个单纯女孩的眼里第一次多了一种名为倔强的东西。
    “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和你分开是吗？你以为我一定要什么都顺着你，什么为都为你考虑，连你找女人我都要为你打掩护是吗？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搞笑，周岩？”唐糖倔强地看着周岩，轻声问。
    她的声音不大，而这边基本都是停车的位置，没有什么人，可即便如此，周岩还是觉得有一把刀子在扎他的心，用力扎的那种，而且还很准。
    “我可能需要冷静冷静了周岩。”唐糖轻声说。
    晚风很凉，吹动少女的发丝，却吹不起她眼里的冷漠。
    “知道了。”周岩说。
    “我送你回去吧，我可能也需要冷静冷静。”周岩沉声说。
    “送我回学校吧。”
    “不回家吗？”
    “我这个状态我妈一看就知道我和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希望我妈也知道吗？”唐糖问。
    “那行。”
    周岩没再说什么，唐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口气说出来，反倒让他有些无话可说。
    此时已近夜晚，周岩还没有吃饭，但他感觉不到任何饥饿。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饥饿的时候不会想其他的事情，而在心里想着一件事或者被情绪装满的时候，同样也不会再有什么食欲。
    周岩和唐糖走过了公交站，走过了距离校门不到二十米的街边马路，直到走进校门，两个人依然是并肩着走，没有拉手还保持了一定距离的那种。
    有了隔阂和间隙。
    这样的状态很陌生。
    以前从没有体会过。
    也许只有两个情绪都低落的人，才会造就现在这样冷漠又不会尴尬的氛围感。
    冬天的校园小道很安静，没有什么学生。
    而临近期末，很多学生都在教室或者寝室晚自习，出来散步的挺少。
    也就周岩是创业性质的，课业影响不到他。
    只有唐糖，还受着约束，本身就是迁就他才答应和暖暖和他三人一起去泡温泉，结果事情一闹，反而让唐糖过的并不是十分愉快。
    但说实话周岩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一开始能给他和唐糖和涟漪分开的时间，而且互不打扰，他或许能解决得很好，完美处理这件事。
    可人本就是受情绪支配的生物，他和姜总裁曾经就是因为冲动，而在温泉里，他也因为冲动而不去考虑任何后果，现在后悔什么的，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硬生生吃下去这种结果。
    两个人并肩走着，周岩从来没有觉得校园的小道会是这么漫长而煎熬的路途。
    直到看见了女生寝室门口的路灯，周岩才觉得像是解脱了一样。
    但他和唐糖，也在这一刻，看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提着一个公文包。
    中年男人抽着烟，周岩和唐糖走近的时候，恰好被他看到。
    而他看到唐糖以后，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