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素菜馆内。
见刘秋香的孙女张小美各种念念碎，怼人毫不客气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卢薇薇的好奇。
感觉这妹子跟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个性使然，颇有一种感同身受。
工人小刚一时间被张小美怼得没话说，也是苦笑一声道：“说吧，什么狗屁领导，敢把咱们小美气成这样？要不要我们这些兄弟帮你教训领导？”
“得了吧？就你们？受了工伤还得去我们医院呢，你们还是别得罪医生好，医闹这种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美喝着绿豆汤，嘴里也是毫不客气。
这让想在众多工友面前逞能的小刚，颇有几分颜面扫地。
见工友们不时嘲笑，小刚也是苦瓜脸道：“小美，我觉得你还是缺少爱和保护，要是有个男朋友给你撒气，也不至于这般刀子嘴啊。”
见小美依旧不做声，只顾喝着绿豆汤，小刚又道：“像之前追求你的那些男人，我就感觉没一个靠谱的。”
“你这么久不交男朋友，是不是还想着前任？”
见张小美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小刚估计自己是猜对了，于是又道：“你要想开始新的感情时，之前的感情难道不要断干净吗？”
“是啊。”张小美盯着小刚，也是不由调侃道：“是要断干净啊，不断干净难道等着我去参加前任的葬礼吗？握不住的沙……就拿它去盖狗屎吧。”
“哎呦呦，刚才还要你文明一点，你看看你，又说这种话，你可是女孩子呀。”
见孙女又在口无遮拦，从后厨走出的刘秋香，也是没好气的教训起来。
张小美缩了缩脖子，也是一脸无奈道：“奶奶，我这两天很郁闷啊，难道还不能发泄一下吗？”
“刘大妈，小美这两天怎么了？”工人小刚也很关心的样子，赶紧追问道。
刘秋香哼哼两声，瞥着张小美道：“你们问她自己，这么大的人，连坐个公交车都会晕车，能有点出息吗？”
“这能怪我？”张小美一听不干了，赶紧反驳道：“值班一夜，我在楼上抢救病人，有人却在楼下偷我电瓶。”
“害我这两天只能坐公交，可一坐车我就晕，上班也是昏昏沉沉的，搞得领导把我大骂一顿。”
顿了顿，张小美深呼一口气，又道：“反正我要买车，都已经被偷了三个电瓶了，再这么偷下去，我原本不富裕的生活岂不是要雪上加霜？”
“你工作，小偷也工作，看来你该请楼下保安哥哥抽支华子了，要不然还得丢。”
张小美话音刚落，高瘦的工人便调侃起来，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小刚也是苦笑不已道：“你还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想笑，看来偷电瓶的小偷给你平淡无奇的生活又增添了些许愤怒啊，这不就是人生吗？”
“诶？会不会是偷了电瓶去交住院押金了？”又一名工友说。
小刚摆摆手：“凡事往好的方向想，也许小偷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呢？结果还是来小美医院抢救，大家谁还不是争分夺秒呢？”
“我勒个去，你们都是魔鬼吗？”张小美见众人如此调侃自己，也是没好气道：“我告诉你们，我是不想体验这种社会的险恶，这让我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好吗？”
“小美，要不做我女朋友吧，工地每月4300，给你4000。”小刚说。
“不不，还是我偷电瓶养你吧。”又一名高瘦工人说。
一时间，整个素菜馆内热热闹闹。
刘秋香见自己的孙女能给这些工人带来欢乐，也是在一旁偷笑不已。
这时候，张小美却是撇开众人，来到奶奶刘秋香面前道：“奶奶，赞助点钱吧，我想买辆车。”
“没钱，哪里有钱啊。”刘秋香开始装穷。
张小美顿时不高兴了，直接反驳的道：“你买那么多水产放生都有钱，给孙女买辆车就没钱，我还是不是你亲孙女啊？该不会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吧？”
“呸呸呸，别乱说好吗？这么漂亮的孙女，哪家父母舍得丢啊？”
也是见刘秋香与孙女张小美相互调侃，聊天方式乐此不疲，袁莎莎也是嘿笑不已道：“怎么感觉她们两个斗嘴，有点像卢师姐跟王师兄的样子啊？”
“啥？我跟她？”狼吞虎咽的王警官不由一呆，扭头看向卢薇薇：“合着我是卢薇薇爷爷对吧？”
“滚！少占我便宜。”卢薇薇可不干了，直接反怼了回去。
两人的动静也是引起了张小美注意。
而此时此刻，张小美却被坐在那儿的顾晨惊了一下。
所有人都在相互调侃，只有顾晨正襟危坐，安静的用餐，似乎外界的干扰与他无关。
这让顾晨在热闹的餐厅，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而来素菜馆用餐的，大多都是像小刚这类工人，大嗓门是他们的标配。
尤其是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调侃起人来毫不嘴软，这样反而显得顾晨彬彬有礼。
“奶奶，那人是谁呀？”张小美顿时轻声细语，向刘秋香打听顾晨的信息。
“谁呀？”刘秋香扭头望去。
“就那个，穿着白衬衫的那个。”张小美用下巴瞥了瞥方位。
刘秋香顿时啊道：“他呀？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顾晨。”
“顾晨？还是刑侦组组长？”张小美愣了愣神，不由欣喜道：“这么年轻就当领导，感觉跟我也差不多大的样子。”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个世界优秀的人太多了，别整天把自己搞得像个稀缺人才似的。”刘秋香一脸嫌弃的打量着孙女，也是没好气道。
张小美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也不跟奶奶顶嘴了，直接跑回到打菜窗口。
没过多久，她就端着一个托盘，将4碗绿豆汤端到顾晨的身边，柔声道：“你就是顾晨吧？你好我是张小美。”
张小美笑笑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顾晨，请问……你有事吗？”顾晨放下筷子，与她握手。
张小美干脆将4碗绿豆汤端到4人面前，自来熟的坐在顾晨身边：“上次的事情谢谢了。”
“上次的事情？”顾晨愣了愣神，有些不明觉厉。
警觉的卢薇薇感觉情况不对，赶紧追问顾晨道：“顾师弟跟她认识啊？”
“不认识。”顾晨直接摇头。
这让张小美显得很尴尬……
不过张小美反应足够快，直接笑笑说道：“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们啊，你们就是那个芙蓉分局，刑侦……刑侦三组的警察，对不对？”
“咳咳，难道我们都这么出名了吗？”王警官不由干咳两声，调侃的说。
张小美笑孜孜道：“我是刘秋香的孙女，这家店是我奶奶开的，上次的事情，多亏你们，要不然我奶奶丢人可丢大发了。”
“你是指？”顾晨问。
“就……在东山镇放蛇的事情啊。”张小美小心翼翼的回头一瞥，确定奶奶刘秋香不在身边，这才舒上一口气道：“上次放蛇的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过好在有你们的帮忙，才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了眼顾晨，张小美又道：“奶奶一心向善，却总闹笑话，还被人骗，想想都很生气。”
“以后多注意就好了。”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
张小美一愣，噗嗤一下笑出声道：“对，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
看着桌上的绿豆汤，张小美赶紧催促道：“这些绿豆汤，我请你们。”
凭借自己的良好交际口才，张小美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
临走时，张小美来到门口与大家送行，顺口问道：“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走访奶奶的素菜馆吗？”
“对啊，要了解一下这些受害者情况，敦促他们科学放生，可别再被人欺骗了。”顾晨说。
张小美哦道：“那你们现在是要回去吗？”
卢薇薇笑道：“不呢，下班了，随便去夜市逛逛。”
“啊？”张小美一呆，顿时笑孜孜道：“正好我也要去夜市呢，要不跟你们一起？”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
大家大眼瞪小眼。
卢薇薇刚想找借口推脱，结果顾晨直接道：“没问题，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你顺路？”
“顺路的顺路的。”张小美赶紧点头道：“反正我今天不上夜班，郁闷了几天，正想出来走走呢，跟着你们很有安全感。”
“那既然这样……好吧。”卢薇薇还能说什么？
张小美那点小心思，自己一眼就能看穿，感觉是赖上顾晨了。
有时候卢薇薇也很烦恼啊。
如果说长得帅是一种罪孽的话，卢薇薇估计顾晨要被枪毙一百次了。
大家沿着街边夜市，一路闲逛。
说实在，这片区域的夜市，大家之前很少来。
正好顾晨也有这个意思，趁着回访受害人之际，来这块区域巡视一下，也好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张小美自告奋勇的当起向导，与众人介绍起来。
“我们这里的夜市叫三眼井夜市，主要是因为之前这里是条商业古街，而且有三口古井组成三角形状，因此得名。”
看着顾晨左右巡视，张小美上前几步，跟上顾晨的步伐又道：“而且你们知道吗？我们这边的三口古井，至今还保留的非常完好。”
“而且水质甘甜可口，现在可都是文物了，这里的三眼井养育了周围的很多邻里，我就是从小喝着井水长大的。”
“这地方我听说过，小时候也来过这里。”顾晨点头表示明白，江南市的地界，顾晨还是相当熟悉。
只是这些年城区面积不断扩大，许多当年的城郊，如今都变成了都市的中心。
沧海桑田的变化让人感慨时代发展的迅猛。
也就在此时，顾晨发现夜市一角，有许多人围在一处摊位四周，似乎有人在讲解着什么。
与周围寥寥无几的顾客光顾相比，这个摊位倒是热闹非凡。
王警官见状，也是笑笑说道：“该不会又是什么卖保健品的吧？搞推销什么的？”
“过去看看。”顾晨说。
对于人群聚集的地方，顾晨向来喜欢去了解情况。
如今夜市经济席卷全国，这也加大了警方的巡视力度。
此时此刻，摊主的四周，早已围满了人群。
顾晨站在外围，愣是很难挤进去，于是便问身边一名老大爷道：“大爷，这里面卖什么东西啊？这么多人光顾？”
“他呀？不卖东西。”老大爷摆摆手，表示并不是顾晨想象的那样。
“不卖东西？”听到这样的回答，顾晨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这年头，来夜市摆摊，还有不卖东西的摊主？
见顾晨是新来的，对这位摊主不是很了解，于是老大爷笑笑说道：“他可是我们三眼井夜市的特殊摊主了，别人摆摊挣钱，他摆摊救命。”
“还有这种事？”卢薇薇闻言，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老大爷闻言，也是不由分说道：“这还有假？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麻醉科医生？”
“在这个摊位上，你是买不到什么小商品的，但是可以免费学会急救技能。”
“义务教学？”顾晨闻言，感觉应该差不多这个意思。
王警官一时好奇，便问了一句：“那这人叫什么？哪个医院的？”
“他呀？”另一名老太太扭头一瞧，也是跟腔说道：“他是江南市医学院附属医院麻醉科的一名主治医师，叫何正军。”
“江南市医学院附属医院？麻醉科的医生？”
顾晨感觉这个单位有些耳熟，于是便踮起脚尖，往人群中间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顾晨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
这人顾晨认识，当初在东山镇帮一位老人处理被蛇咬伤的部位就是他。
当时顾晨曾与他短暂交流，何正军也曾告诉过顾晨，自己的工作单位。
而且顾晨还知道，何正军是东山镇人。
看到熟人在这里义务教学，顾晨也是兴奋不已，回头与众人介绍道：“这个何正军我们都认识，他就是在东山镇帮老人处理蛇伤的那名医生。”
“是他呀？那我记得呀。”卢薇薇说。
袁莎莎也赶紧道：“我也记得，他那天好像是放假。”
“看来这个何正军不错嘛，像他这样的医生，已经不多见了。”王警官见大家都在夸赞何正军，自己高低也得整两句。
结果张小美却是笑笑说道：“你们说的这个何正军，他是我同事，也是我领导，我这几天电瓶不是被偷了嘛？所以坐公交上班。”
“但是我晕车，所以导致整个人晕晕沉沉的，上班状态也不好，结果就是被他教训了。”
“原来何正军是你的领导啊？”顾晨也是惊诧不已。
原来张小美是在江南市医学院附属医院麻醉科上班。
张小美撇撇嘴，一脸委屈道：“何医生专业没得说，就是脾气不太好。”
“不过他这些年，做过的好事也不少。”
顾晨则是笑了笑。
看得出，张小美对何医生，多少还是有点意见的。
而此时此刻，几名路人刚好从人群内部挤了出来，留下一个大空档。
顾晨则趁机带着大家往里走，一直挤到了最前排。
而此时的何正军，戴着一副麦克风，依旧在那儿给大家免费科普急救知识。
其中一名男子躺在一处瑜伽垫上，而另一名男子则在按照何正军的要求，做着一些规定动作。
而站在一旁的何正军，则是不停的催促和纠正。
“稍微快点，力量，我们要求每分钟100到120次，你这样大体算一算，对你们来说，要求并不是非得要100次或者非得120次。”
换到另一处角度，何正军又道：“125次也管用，95次也管用，好不好，就是力度，我们要求尽量压到整个胸廓的三分之一，像这样。”
说道这，何正军直接撇开操作人，自己边示范边讲解。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很认真。
能够免费跟专业的医生学习急救知识，这也让这个特殊的小地摊，吸引了一拨又一拨路过的市民。
有的人在旁边跟着模仿动作，还有的想要亲自上手试一试，何正军也会帮助大家纠正动作。
顾晨全程站在一边做观摩。
可以说，何正军所教授的一些专业东西，都是非常实用的操作，而且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大家站在这儿大概看了20多分钟。
在这20多分钟内，何正军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做着演示。
并且大声讲解，回答大家的各种提问。
从听懂到做对，不少路人在这里学会了心肺复苏术的操作方法。
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想上来尝试，何正军感到很欣慰，也是对着大家道：
“看得出大家现在确实都很喜欢学这些东西，那么你们也看到了，他刚才经过我这种科普纠正，也能在短短五分钟内就能学会，而且能做得非常标准，这样就挺好了。”
环顾一周，何正军又道：“哪怕你们每天过来听的，来接受科普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我也会经常在这里给大家做示范，尽量让这片社区的人，多学一些急救知识。”
“所以，请大家关注我的‘公益地摊’，扫描二维码，我会在公众号上科普更多的知识，无偿分享给大家。”
说道这里，何正军将自己的一个硕大二维码拿出。
顿时，街边路人纷纷掏出手机，开始争先恐后的扫描二维码。
……